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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北宋时期清凉寺汝官窑烧制的民窑瓷器

 楚地吾桐 2021-12-06
    在宝丰汝窑博物馆你会看到大量展出的白瓷、青瓷、黑瓷、酱釉瓷、珍珠地瓷,还有三彩陶器,这些都是与汝官窑青瓷无关,它们都是民用陶瓷,但是标签上却写着“清凉寺汝官窑遗址某某区出土”,民窑陶瓷怎么会在汝官窑窑炉烧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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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民窑青瓷碗
    一、  这要说说当时汝官窑的性质
    在对清凉寺汝窑窑业的研究上,关于窑业的性质有两种不同的见解:一种认为汝窑属于御窑性质,另一种则认为汝窑为贡窑性质。御窑与贡窑,虽都被统称为官窑,但二者有所区别。
    御窑,一般是指由中央政府亲自设立并掌管的窑场,产品应主要为宫廷所用和国家重大典礼上使用的礼制性用品,产品具有官方和宫廷使用的单一性。
    贡窑,部分产品为官窑或宫廷使用,其它“拣退”产品则面向宫廷以外的出售。因此汝官窑至少不具备产品使用的单一性,贡(官)汝与民汝可能是并行的两条线,既是满足为皇室烧制汝官窑,又烧制民窑产品出售。如北宋定窑、耀州窑如此,汝官窑亦应当属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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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三彩陶如意形整
    南宋人周辉在《清波杂志》中记载“汝窑宫中禁烧,内有玛瑙末为釉。唯供御拣退方许出卖,近尤难得。”说明“拣退”后是可以出售的。当然,能买到“唯供御拣退方许出卖”的汝官窑青瓷那也非普通人家,如南宋人周密在其所著《武林旧事》中,还提到宋高宗幸臣下清河郡王张俊府,张俊一次性进奉给皇帝汝窑16件的事情。张俊南宋中兴四将之一,地位显赫,才配有买到拣退出来的汝官窑青瓷。
    故宫博物院研究员王光尧也认为:“在宋代,各瓷器窑场和官府发生关系首先是以进贡的方式出现,定窑、越窑、饶州窑等窑场的产品在北宋初年已作为贡品进人皇宫瓷器库中,同时进贡瓷器的还有邢州、耀州、河南府等地的窑场。尽管这一时期政府也下颁官样规范瓷器生产,但这种瓷器属于实物赋税且生产窑场在属性上很难说是官窑。据记载,宋代官府直接和瓷器窑场发生关系,自汝窑始。”
    上面这几段话还是说的汝官窑青瓷除供御皇室宫廷以外,即:“拣退”后的去向,汝官窑既然可以卖出,那么烧制汝官窑的窑炉也可以烧制民窑产品,即官汝与民汝烧制是并行的两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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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青釉花口瓷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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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黑釉瓷碟

    汝官窑烧制民窑陶瓷,那是由于早先是烧制民用陶瓷的,因此烧制民用陶瓷是其分内之事。汝州地区烧制的青瓷经历了漫长的过程——这也包括清凉寺窑——早期主要烧制民间用瓷,在大量烧制民用瓷的基础上创烧出独特的天青釉瓷。因烧造精良,受到宫廷赏识,奉命烧造贡御青瓷,为之后的制瓷业发展奠定了基础。它的出现影响了南北方同时期其他窑口的青瓷制品,被视为青瓷之典范。

    二、汝官窑烧制的民窑陶瓷是什么样的?
    清凉寺烧造的早期,产品种类较少,以烧造白釉瓷为主,其次是青黄釉、青釉瓷、黑釉瓷尚不多见。白釉瓷釉下普遍施化妆土,釉色清透。青釉瓷釉层较薄,釉色尚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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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白釉瓷碗(施化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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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白釉瓷碗(施化妆土)

    北宋中期为清凉寺窑的发展时期,窑具、作坊具明显增多,青瓷与白瓷成为两大主要产品体系。青瓷的烧造明显增加,刻花与印花并行,同时也烧造黑釉、酱釉瓷和低温黄绿彩等多个品种的陶瓷器,新的品种和器形不断涌现。
    清凉寺汝官窑烧制的民窑陶瓷的特点。通过考古发现,汝官窑遗址出土的白釉瓷器,相对于民窑烧制区同类器物,釉色细腻洁白,有很强的温润感,胎质较纯;黑釉瓷器色黑如漆,晶莹透亮;珍珠地瓷器画工精妙图案寓意深刻,是少有的精品;三彩陶器以枕类较多,多数有墨书铭文,这些墨书铭文与寺庙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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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民窑瓷枕,墨书“惠德记□”四字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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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民窑瓷枕,墨书“奉福院僧惠德”六字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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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柿叶红釉白口瓷钵

图片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黑釉瓜棱腹瓷钵

    三、汝官窑区烧制的民窑陶瓷与汝官窑青瓷的区别

    “天青色、面如玉,蟹爪纹、晨星稀,芝麻支钉釉满足”这是鉴定汝官窑的基本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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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宫博物院收藏天青釉汝瓷三足旋纹尊

图片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天青釉带盖梅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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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天青釉水仙盆(腐蚀明显)。

    汝民窑烧制也有青瓷,但这种青瓷与汝官窑的“天青釉”完全不同,极易区分。
    根据孙新民、郭木森著的《汝窑》一书对汝官窑釉色的分类看:“汝窑瓷器的釉色归纳为天青、青绿两大类。…从发掘出土的大量瓷片标本观察,汝窑以天青色釉为主,釉色变化较大,包括粉青、月白、卵白等。这些复杂的釉色,究其原因是,天青釉熔点低,与烧制过程中停火时的温度和还原气氛有关”;“青绿釉熔点高,釉色变化小,基本上保持了原色不变…熔点的高低与釉色关系不大,关键在于釉料内溶剂与呈色的结果而定。”
   这种对汝窑釉色的分类,界定了官汝与民汝瓷器的界限。即“天青”类釉与“青绿”类釉在民汝陶瓷中是没有的,这也明确了汝官窑青瓷与汝民窑瓷器的本质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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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民窑青釉梅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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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民窑青釉瓷碗

     具体来说,汝官窑与汝民窑产品有如下区别,这种区别是很容易辨认的。
     一是民窑陶瓷釉中不会加入“玛瑙末”为釉。传说汝窑采用名贵的玛瑙入釉,在最新的清凉寺遗址中,便出土了当时使用的玛瑙,证实了这一说法。有研究表明,加入适量的玛瑙末为釉有助于“天青釉”色的形成。也因此加入玛瑙末会增加烧制成本,民窑陶瓷必定会核算成本的,因此断不可能在民汝陶瓷中以名贵玛瑙末为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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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民窑青釉碗

    二是汝民窑陶瓷是使用垫烧工艺,未见有支钉支烧的情况。这也与节约烧制成本有关,汝官窑青瓷绝大多数是使用支钉支烧,而支钉痕细如“芝麻”,称为“芝麻铮钉”。因此支钉制造的难度大于垫饼的制造,这也出于为烧制汝民窑陶瓷成本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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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英博物馆藏清凉寺汝官窑天青釉椭圆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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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民窑青瓷钵(垫烧)图片来自《梦韵天青》一书。

    三是汝官窑与汝民窑使用功能不同。民窑陶瓷器型大多是日用品居多,如碗、盘、杯、碟、盆、罐、瓶等一类的日常实用器具;而汝官窑主要烧制礼制性用品,因此,汝官窑青瓷大量出现仿制商周秦汉古彝器的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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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民窑白釉刻花梅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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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民窑黑釉执壶

    四是民窑陶瓷不会进行素烧,都是生胎上釉高温一次烧成。这当然也是考虑民用陶瓷的成本。汝官窑青瓷在成熟期是要经过800度上下的素烧工艺,在清凉寺汝官窑遗址考古中出土了大量的素烧器,多达几十万件(片),这也证明在汝官窑青瓷烧制成熟期,窑工们对胎泥进行了精心淘洗、陈腐和反复揉练,同时进行素烧,胎的质量得以提高,满足了皇室对汝官窑青瓷的质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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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烧制的素烧器残片

    五是汝民窑陶瓷是要使用化妆土的,尤其是白瓷。而汝官窑青瓷没有发现使用化妆土的情况。一般认为使用化妆土是为了釉面更白一些,其实使用化妆土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就是可以解决当时民用陶瓷胎质粗糙,胎面气孔较明显,而石灰釉由于高温下流动性大的特点,造成粗糙胎质“吃釉”而釉面出现大量缩釉、棕眼、孔洞等缺陷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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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遗址出土白釉梅瓶,施化妆土。图片来自《梦韵天青》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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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白釉珍珠地划花梅瓶(施化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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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白釉行炉(施化妆土)

    靖康之难,金兵入侵中原,清凉寺汝官窑停烧,北宋为皇室供御汝官窑青瓷至此终止。从考古发掘出土资料看,清凉寺窑烧造民用陶瓷则一直延续至明代,主要是烧制民用陶瓷。金代统治北方以后,清凉寺窑又恢复了以烧造青釉、白釉瓷为主,兼烧黑釉瓷、白地黑花瓷、珍珠地刻划花瓷,钧釉瓷及釉陶制品等,产品风格与汝州及其周围其他窑场一致,一直延续到明代。
    下面是宝丰汝窑博物馆展出的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的汝民窑陶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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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图片均由笔者拍自于宝丰汝窑博物馆,转载请注明出处和原创者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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