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内篇卷5德充符诗解6圣人不谋无丧不货不以好恶内伤其身 题文诗: 而视全人,其脰肩肩.瓮大瘿者,说齐桓公, 桓公悦之;而视全人,其脰肩肩.德有所长, 形有所忘,人之不忘,其所忘而,忘所不忘, 此谓诚忘.圣有所游,而智为孽,约盟为胶, 德惠为接,工巧为商.圣人不谋,恶用智也? 圣不斲削,恶用胶也?圣人无丧,恶有德也? 圣人不货,恶用商也?四者天鬻;天鬻天食. 既受于天,又恶用人?有人之形,无人之情. 有人之形,故群于人;无人之情,故是与非, 不得于身.眇乎小哉,人所以属.謷乎大哉, 独成其天.惠子谓曰:人故无情?庄子曰然. 惠子问曰:人而无情,何以谓人?庄子对曰: 道与之貌,天与之形,焉不谓人?惠子又曰: 既谓之人,恶得无情?庄子谓曰:子所谓情, 非吾所谓,吾谓无情,所言人之,不以好恶, 内伤其身,常因自然,而不益生.非弃人伦, 真情恒常.惠子再曰:倘不益生,何以有身? 庄子对曰:道与之貌,天与之形,无以好恶, 内伤其身.今子外乎,子之神也,劳乎子精, 倚树而吟,据槁梧瞑,天选子形,以坚白鸣.
一个跛脚、伛背、缺嘴的人游说卫灵公,卫灵公十分喜欢他;再看看那些体形完整的人,他们的脖颈实在是太细太细了。一个颈瘤大如瓮盎的人游说齐桓公,齐桓公十分喜欢他;再看看那些体形完整的人,他们的脖颈实在是太细太细的了。所以,在德行方面有超出常人的地方而在形体方面的缺陷别人就会有所遗忘,人们不会忘记所应当忘记的东西,而忘记了所不应当忘记的东西,这就叫做真正的遗忘。因而圣人总能自得地出游,把智慧看作是祸根,把盟约看作是禁锢,把推展德行看作是交接外物的手段,把工巧看作是商贾的行为。圣人从不谋虑,哪里用得着智慧?圣人从不砍削,哪里用得着胶着?圣人从不感到缺损,哪里用得着推展德行?圣人从不买卖以谋利,哪里用得着经商?这四种作法叫做天养。所谓天养,就是禀受自然的饲养。既然受养于自然,又哪里用得着人为!有了人的形貌,而没有人的偏情。有了人的形体,所以与人结成群体;没有人的偏情,所以是与非都不会汇聚在他的身上。渺小呀,跟人同类的东西!伟大呀,只有浑同于自然。 《庄子内篇》憨山释德清注: 闉跂(曲跂也)支離(形不全也)無脤(无臀也)說衛靈公,靈公說之,而視全人,其脰(颈也)肩肩(细小貌)。甕瓮大癭(言癭如甕瓮也)說齊桓公,桓公說之,而視全人,其脰肩肩。故德有所長,而形有所忘(言二子丑恶之状,而使二君说之,反视为全人之不如者,盖爱其德,故自忘其形也)。人不忘其所忘(所忘者,性也。言世人迷性真而爱形骸,故忘其性。今欲不忘),而忘其所不忘(所不忘者,形也。世人忘型而爱形,故今欲忘之),此謂誠忘(忘其所爱,而不忘其所不爱,此之谓诚忘)。故聖人有所游(圣人游于大道之乡,而忘其物欲),而知為孽(知者,以智巧揣摩人心,谓之知。孽,妖孽也),約為膠(以仁义结束人心,谓之约。胶,固结而不解也),德為接(以小惠要买人心,谓之德。接,应接于人也),工為商(以机关罔取人之利,谓之工;工,犹技巧也。商,行货之人也)。聖人不謀,惡用智?不斫,惡用膠?無喪,惡用德?不貨,惡用商(四者,皆伪以丧真淳,故圣人去之以全天德)?四者,天鬻也(谓四者淳德,乃天德也。鬻,犹售也。四德乃天售,即所谓天寿是也)。天鬻也者,天食也(谓天既售我以天德,则天之所以食我也,又何取于人伪哉)。既受食於天,又乌用人(言天生我性德,自有天然之受用,又何人伪求之)!有人之形,無人之情(言圣人虽居人世,其形虽似人,而绝无人情)。有人之形,故群於人(其形为人,故群于众人之之中);無人之情,故是非不得於身(以形寄人中,心超物外,不以物为事,故无人世之是非)。眇乎小哉,所以屬於人也(人在太虚中,乃万物之一数耳,其最渺小者,又何足以爱之);謷乎大哉,獨成其天(謷者,謷然超于物表也,言性德广大。全此天德,故由人而入于天)。 前虽以知忘形,而知尚存,未尽道妙。故此一章,以忘忘知,知忘则德自化,方能合乎自然,以全天德,其德乃充。故如二君之见二子,能不见其形,此所以为德之符也。圣人造道之极致,至此方为究竟耳。故以此结一篇之义。
【译文】 《庄子内篇》憨山释德清注: 惠子謂莊子曰:“人故無情乎(借惠子之问以结者,因上文发挥天德之全者,乃绝情欲、去人伪,心与天游,乃能充实其天德。故恐世人将谓绝情,则非人类矣,故假惠子以发之。故,乃故有之故,谓本来无情耶)?”莊子曰:“然(庄子直然其问者,盖约人性本来离情绝欲,故直然之)。”惠子曰:“人而無情,何以謂之人(惠子意谓,世人若无其情,则非人也。此俗人之常见也)?”莊子曰:“道與之貌,天與之形,惡得不謂之人(道者,性之固有,人之所当行也。人禀此性而为人,乃道与之。貌,即天与之形也。既有此性,岂非人乎)?”惠子曰:“既謂之人,惡得無情(此惠子全不知道理,与常人所见一般,谓既是个人,岂得无情者乎)?”莊子曰:“是非吾所謂情也。吾所謂無情者,言人之不以好惡內傷其身,常因其自然而不益生也(惠子意谓必有情欲,乃可为人,故以无情不得为人为问。庄子以正义答之曰:我所谓无情者,非绝无君亲、父子、夫妇之情也。盖因世人纵情肆欲以求益生,而返伤其生,故我要绝其贪欲之情耳,非是绝无人伦也)。”惠子曰:“不益生,何以有其身(惠子又以为,人生必欲养其口体,乃可以有其身。此全是常人之识见耳)?”莊子曰:“道與之貌,天與之形,無以好惡內傷其身(庄子意谓,人既道与之貌、天与之形矣,苟无以好恶内伤其身,如此则全生养身之至道,又何庸益生为哉)。今子外乎子之神,勞乎子之精,倚樹而吟,據槁梧而瞑(槁梧,琴也。乃惠子倚树据琴,而瞑以辩论也。庄子意谓惠子不能乐其天德,而返外其精神,而倚树据梧,以逞辩论是非也)。天選之形,子以堅白鳴(谓天选子之形,赋以全德。今乃舍之,而返恣坚白之论以自鸿,失之甚矣)。” 此篇以忘情、绝欲,以全天德,故其德乃充。前已发挥全德之妙,故结以无情非人,以尽绝情、全德之意,所以警俗励世之意深矣。 【注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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