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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之辨证论治(四)

 遇见I中医 2021-12-08

三、肺胀咳嗽

关子肺胀的病证,《内经》早有记载,《灵枢》经脉篇谓:“肺手太阴之脉,是动则病肺胀满,膨膨而喘咳。”胀论篇谓:“肺胀者,虚满而喘咳。”指出肺胀的证状有喘、咳及胸肺部膨满三种。《金匮要略》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篇中所指咳嗽上气,是以上气为主。所谓上气,即指气急喘逆的证候,亦即是肺胀证,与西医所称之肺气肿略相类似。该篇之方治,除明言肺痿肺痈各条外,几全为肺胀而设,可见肺胀证状,是多种多样的,治法也是多种多样的。德惠市人民医院中医科邢卫光

肺胀的证状,除《内经》所指有喘、咳及胸肺部膨满三种外,《金匮要略》肺痰肺痈咳嗽上气篇指出:“上气喘而躁者,属肺胀,欲作风水,发汗则愈。”“咳而上气,此为肺胀,其人喘,目如脱状,脉浮大。”又谓:“肺胀,咳而上气,烦躁而喘,脉浮者,心下有水”。故肺胀的证状,除了喘、咳、膨满外,还有上气、烦躁,目如脱状几项,并有浮或浮大的脉象。至其所谓欲作风水,似指病情进一步恶化,即可发生全身浮肿,而成为今之所谓肺心病。至其发病机理,巢元方谓:“肺主于气,邪乘于肺则肺胀,胀则肺管不利,不利则气道涩,故气上喘逆,鸣息不通,诊其肺脉滑甚,为息奔上气。”秦景明《证因脉治》谓:“肺胀之因,内有郁结,先伤肺气,外复感邪,肺气不得发泄,则肺胀作矣。”都比较恰当。至其证状,则秦氏谓:“喘不得卧,短息倚肩,抬身撷肚,肩背皆痛,痛引缺盆。”脉象则为“寸口独大,或见浮数,或见浮紧;浮数伤热,浮紧伤寒;寸实肺痈,浮芤气脱,和缓易治,代散则绝。”叙述亦详。综合言之,肺胀是由于内饮外邪,积渐而致。其邪则或为寒凝,或为热郁,或二者皆有,只以久而失治,致肺气肿胀,气管不利,气道郁涩,而有喘鸣、息促、上气、膨满、烦躁,目如脱状,肩背痛等证状。其脉多浮,则因病在肺家气分之表,或兼大、兼数、兼紧、滑,则各由于挟有寒凝热郁及痰饮等所致。至其治法,《金匮要略》数方足为准绳,兹分述如下。

(一)饮热郁肺,热重于饮,外感风热之邪,则肺气上逆而咳嗽、喘促,吐痰稠粘而黄,喘甚则两目外鼓,头晕,发热,咽干口渴,甚至烦躁。舌质红润,苔黄腻,或黄滑。脉浮大。法当清热蠲饮,越婢加半夏汤治之。

(二)表寒未尽而挟饮郁热,饮重于热,外邪内饮,相互搏结,以致咳嗽喘促,吐痰清稀而多涎沫,兼烦躁不安,有时头眩,一身痛,恶寒发热,咽干不渴。舌苔白润微黄。脉浮而兼滑。法当解表逐饮清里热并进,小青龙加石膏汤治之。如表寒轻而郁热愈炽,胸满烦躁,咳嗽上气特甚,吐痰稠粘。舌苔薄黄。脉现浮数而微紧。宜厚朴麻黄汤治之。

(三)寒饮郁肺,肺气不宣,复外受风寒之邪,证见头痛身疼,恶寒发热,胸膈痞满,咳而上气,气机不利,喉中痰涎阻碍,呼吸时引胸膈间之水痰出纳喉间,故喉中痰鸣有声,如水鸡之音,咳嗽多吐风泡沫清稀涎痰,无汗而喘。舌苔白滑,略带微黄。脉则浮紧而滑。似巢氏所谓肺病令人上气,兼胸膈痰满,气行壅滞,喘息不调,致咽喉有声如水鸡之鸣之证,是肺胀可兼哮证。法当散寒降气,祛痰开结,射干麻黄汤治之。

本病与肺痈、肺痿,在临床上多有共同证状,而又同属于肺脏疾患。故可参照肺痈、肺痿之护理,此处不再赘述。

方解:

(一)越脾加半夏汤:麻黄、石膏、生姜、大枣、甘草、半夏

《金匮要略》以本方治咳而上气,此为肺胀,其人喘,目如脱状,脉浮大者。麻黄、生姜攻外邪以平喘咳。麻黄合石膏,清内热而发越水气。甘草、大枣补脾土以制水。半夏逐痰饮,降逆气。合之则开肺清热,逐饮降逆,邪去饮降,热尽痰消,肺管利,气道通,则咳嗽气喘自平。

(二)小青龙加石膏汤:麻黄、桂枝、白芍、干姜、五味、细辛、半夏、石膏、甘草

按:小青龙汤为治外寒内饮之主方。方义在伤寒咳嗽节内释明,可参阅。现因肺胀而烦躁,故加石膏清郁热。又石膏配麻黄,能发越水气而利痰涎。张锡纯谓:“本方石膏宜煅,取其收敛之力,能使肺中痰涎凝结成块,易于吐出,屡试屡验。”可供临证时参考。

(三)厚朴麻黄汤:厚朴、麻黄、石膏、杏仁、半夏、干姜、五味、细辛、小麦

本方即小青龙加石膏汤去桂之辛热,芍药之敛,甘草之缓;而加厚朴以开胸中气郁,降逆除湿平喘。杏仁以利气止咳平喘。小麦以戢心火安胃而除烦。合为开肺清热,宽胸降逆,镇咳蠲饮之有效方剂。

(四)射干麻黄汤:射干、麻黄、生姜、细辛、紫苑、款冬花、五味、大枣、半夏

本方即小青龙汤去桂、芍、草,加射干、紫苑、款冬、大枣。射苦寒,主咳嗽上气,能散痰结而下气。麻、辛发表以散寒。款、苑主咳逆上气,味辛润肺,宣通肺气,平气化痰。半夏去湿消痰,降逆止呕。生姜辛温行阳分,发表祛寒,宣肺气而解郁,治咳逆呕哕。五味收敛既耗之肺气,正气敛而邪气自去。配细辛、生姜,一散一敛,以收开阖之效。大枣补土以安中,兼和诸药性。合之则能散寒降气,祛痰开结,降逆逐饮,故治肺胀咳嗽之类哮者,有著效。

治验:

(一)李XX,女,27岁,农民。

患者头昏眩,一身痛,咳嗽喘促,自觉痰粘着咽喉而难咳出,勉力咳出,其痰稠粘而黄,喉干,但口不渴,心烦躁,面部微浮肿,上眼睑下垂,面部微现萎黄,胸胁苦满,神疲,小便较平日为少,唇红。舌质红,苔白微黄。脉浮紧而滑。此乃外受寒邪,内挟水饮郁热之肺胀。法当解表逐饮,清热平咳。小青龙加石膏汤治之。

麻黄9克,桂枝9克,白芍9克,五味6克,干姜12克,细辛3克,半夏15克,甘草12克,石膏24克

连服二剂,诸证有所减轻,咳痰利爽,稠粘黄痰转为清稀泡沫水样之痰,以麻黄汤加姜、夏治之。

麻黄9克,杏仁18克,桂枝6克,甘草15克,半夏12克,生姜15克

尽剂后,仅微咳喘,自觉胸膈不舒适,以苓桂术甘汤加半夏治之。

茯苓15克,桂枝9克,白术15克,甘草15克,半夏18克

又服一剂,即告痊愈。

(二)高XX,女,26岁,农民。

患者在田间劳动受热,收工回家后,复贪凉而感风寒,当晚即恶寒发热,头痛身痛,咳嗽喘促,吐痰不易出,痰稠浊而微黄,但未及时治疗。时逾两日,更觉头眩痛,一身酸痛,胸腹胀满,发热,口干咽燥,渴欲饮水,烦躁不安,咳嗽喘促,觉痰梗塞喉中,不易吐出,脸微浮肿,眼睑皮肿。舌质红润,苔微黄。脉浮大而数。此外感风寒之邪,寒邪化热,风热之邪侵肺,引动肺脏郁积之饮热而成肺胀。法当清热蠲饮,祛风散寒,宣达肺气,平咳止喘,越婢加半夏汤加味治之。

麻黄9克,石膏24克,生姜31克,大枣15克,甘草15克,半夏15克,紫苏9克,防风9克

服药一剂后,诸证减轻,不复再见风邪之证状。越婢加半夏汤原方治之。

麻黄6克,石膏18克,生姜24克,大枣15克,甘草15克,半夏15克

尽剂后,咳喘皆愈。

四、肺痨咳嗽(肺结核)

肺痨在祖国古代医学文献中,统属于虚痨门,亦有称为痨瘵,骨蒸或劳咳者。西医谓此病由结核杆菌侵入肺脏所引起,称为肺结核,系具有传染性的慢性虚弱疾患,以身体逐渐消瘦,证见咳嗽、咳血、潮热、盗汗等为其特征。我国医家,早在晋之《肘后方》,隋之《诸病源候论》,唐之《千金要方》、《外台秘要》,宋之《圣济总录》、《济生方》,已对此病有所记载,并已知其为痨虫传染,侵蚀肺脏。巢元方谓:“肺痨者,短气而面肿,鼻不闻香臭。”又谓:“肺虫状如蚕,令人咳嗽。”严用和谓:“夫痨瘵一证,为人之大患,凡受此病者,传变不一,积年疰易,甚至灭门,可胜叹哉!感此病而获安者,十无一、二也。大凡五脏所传,皆令人僧寒发热,其证状各异。传之于肺,则面赤鼻白,痰吐咯血,喘嗽毛枯,惟心肺受虫啮,祸之甚也。”至明李梴谓:“不幸患此疾者,或入山林,或居静室,清心静坐,常焚香叩齿,专意保养,节食戒欲,庶乎病可断根,若不遵此禁忌,服药无效。”绮石著《理虚元鉴》,更提出六节、七防、三候、二守、三禁等预防护理措施。可见古人对于此病的原因、证状、治疗、护理及预防,均早有所论述。现今医家,论述更为繁富。综其要点,则病因不外气血虚衰,病菌感染两途,而营养缺乏,恣情纵欲,居处不良,劳役过甚,以及外感内伤,失治误治,经久不愈,或常与痨病患者接触,俱为致病导因。

一般感染后,发病有快有漫,恒视身体强弱,及营养、居处之良否而定。有急性发病者,有数年、十数年始发病者,抵抗力强,亦有终身不发病者。其病位虽在肺脏,而证状则遍及全身,五脏六腑俱能受影响,以致全身衰弱,愈到后期,愈难治愈。初期患者,大多面色苍白,食欲减退,身体逐渐消瘦,疲劳,容易感冒等。继则咳嗽、痰血、胸痛,呼吸困难,痰量有多有少,亦有干咳无痰者,咳血、咯血亦各不同,有只吐一次者,有反复吐者,有痰中带血者。同时,发现潮热、骨蒸,盗汗、自汗、虚烦不眠,腰痛腹痛,遗精,便结或溏泄,口干咽燥,短气失音,手足心潮热,皮肤干枯,面色有时显青或蜡黄,发热时潮红,两颧常赤,体温早低晚高,末期发高热,有达三十九度至四十度者,时间则多在傍晚,是为本病热型之特征。脉象一般多虚数微细,或浮大无力,全属虚弱类型。最后,则肺尖萎缩,锁骨上下窝陷甚深,胸壁亦陷没,肺叶常浸淫腐烂,或有空洞,更有发热、或失血等长期消耗,到末期体力多极衰弱难治。只有及时得到适当治疗,并注意休息、营养,呼吸新鲜空气,愉快耐心,坚持不懈,始可逐渐痊愈。

肺痨病证状虽多,主要为咳嗽、失血、潮热、盗汗几项,故对证治疗,应以平咳止血,退热敛汗为重点。而染此病者,又多由于气血虚衰。故历代医家,亦多本阴虚阳虚,按证论治。自元朱丹溪谓“阳常有余,阴常不足”之论,对此证专主补阴,以四物汤加黄柏、知母之类为主方,遂启阴虚一派。至明薛立斋、张景岳有气虚精虚之辨,阴阳互根立论,用方则立斋以四君、六君、归脾、补中益气汤为主。景岳自立左右归饮、左右归丸,大补元煎之类。而六味、八味,则又两氏所共用也,持论比较折中。至龚居中《红炉点雪》,则又专着眼于痰火,其谓:“痨者劳也,以劳伤精气血液,遂致阳盛阴亏,火炎痰聚。”而“以水亏火炽金伤立论,以益水清金降火主治。”与绮石主“清金保肺”之旨相同。而滋阴降火汤、滋阴至宝汤等,遂为医家所习用,病家所乐从。陈修园谓:“虚痨证,痨字从火,未有痨证而不发热者也。医以苦寒为戒,谓滋阴一法,最为妥当,而不知此证多是阴盛为病,滋阴是增其病也。人皆曰阴虚则火动,吾则曰阴盛则火动,何以言之?心肺在上阳之位也,胸中之阳宣布,如日月一出,爝火无光,何有发热之病?惟下焦阴盛,无不上干阳位,足太阴脾之湿气动而为水饮,即上干手太阴肺而为咳嗽不已;足少阴肾之寒气动而为阴血,即上干手少阴心而为吐血不休。虚痨以咳嗽、吐血二证为提纲,非阴盛所致而何?”并谓:“千古滋阴都误解,太阴脾土要扶持。”主用理中汤、镇阴煎一类方剂治之,亦自有其见地。个人临证经验,确有咳嗽、吐血、潮热、盗汗诸证均剧之病例,经滋阴寒凉之剂治之反甚,用温热扶阳之剂而治愈者。要在辨证精确,始能无误,不可执一偏之论。

凡病势进展,证见干咳少痰,痰粘稠而黄,甚或带血、咯血,口燥咽干,潮热盗汗,心烦失眠。舌质红绛。脉细数者。是属阴虚火动,治宜清金、降火、益水、滋阴,六味地黄汤加减治之,月华丸加减亦治之。如现面色(白光)白,手足不温,食少便塘,气短,浮肿,咳剧痰多。苔白。脉细弱。治宜健脾、温肾、补益气血,可用人参养荣汤加减治之。如阴损及阳,阳损及阴,以致阳不化水,阴不化气,阴阳两虚之证,宜用金匮肾气丸治之。如咳剧痰多,痰如鼻涕,或青或绿,腥臭难闻,或痰中带血,甚至咳血,吐血,呼吸困难,面黄肌瘦,子午潮热,困倦嗜卧,少气懒言。舌质淡白,无苔而润,或苔白腻。脉沉细或浮大而空。则应扶阳固本,四逆汤治之。设若虚火上炎,牙龈疼痛,口唇糜烂,但不渴,加入童便引热下行,则虚火可治。如咳痰费力,气逆作喘,吐痰胶粘而臭,带青绿色,咽喉肿痛。舌苔白润而滑。脉现沉细者。上方加茯苓、肉桂治之。如其潮热骨蒸,日晡尤甚,手足心常热,身心烦躁,或热象一张一弛,稽留不去,吐痰青色,结成顽块,凝塞喉间,用尽力气,始能吐出,则宜茯苓四逆加术汤治之。如兼感寒邪,则咳嗽加剧,周身疼痛,尤以腰背痛为甚。舌苔白腻。脉现浮紧而细数无力,新订麻黄附子细辛汤治之。俟其寒去,再参照以上诸方,对证治疗。

本病之护理,除药物治疗外,应注意休息,坚定心志,戒酒色,息妄想,忌恼怒,慎寒温,呼吸新鲜空气,愉快乐观,坚持不懈,选择富于营养食品,但勿过吃油脂厚味,方能提高疗效,逐步恢复健康。

方解:

(一)六味地黄汤:方解见肾咳。加五味为都气丸。加知母、黄柏为知柏八味丸,以治水涸金枯之甚者,效力更强。

(二)月华丸加减方:生地、麦冬、天冬、沙参、玉竹、白芨、百合、百部、贝母

本方生地、二冬滋阴壮水以制火。沙参、玉竹、百合、贝母清金益肺而止咳。百部杀菌。白岌止血。合而治咳、血、热均剧之证为有效。

(三)人参养荣汤加减方:党参、白术、茯苓、炙甘草、当归、熟地、白芍、黄芪、肉桂、五味子

本方以四君补气,四物补血而去川芎之辛燥,加肉桂、五味以温肾纳气;黄芪以实表固气,以治脾肾俱损,气血两亏之证有著效。如偏于阴虚,则去肉桂,黄芪、当归,而加丹皮、地骨皮。

(四)金匮肾气丸:方解见肾咳。

(五)四逆汤:方解见肾咳。

(六)茯苓四逆加术汤:茯苓、附片、干姜、炙甘草、党参、白术

四逆汤证而骤见身心烦躁,咳剧痰多,是阳虚水湿上犯为祟,故用茯苓君四逆,抑阴以伐水;人参佐四逆,生气而益阳;更加白术燥湿健脾,故能祛痰而止躁。大塚敬节谓治肺痨病,“因长期服用解热剂,失去滋润,羸瘦枯燥,舌干,食欲不振,脉弱,手足浮肿,涉于危殆者,用此方可救一时之急。”

(七)新订麻黄附子细辛汤:方解参见伤寒咳嗽。

治验:

(一)王XX,男,45岁,工人。

患者害咳嗽、吐血病,经西医检查为肺结核,中医诊断为阴虚火旺,伤肺致咳、吐血。中西医治疗已五年,初时尚能勉强参加劳动。近一年来,日益加重,逐渐卧床不起。十天前,曾大吐血两次,每次约一大碗,病势垂危。

患者身体消瘦,面色萎黄,憔悴无神,两颧突出,有时发赤,多在午后。肌肤苍白,两耳干枯,耳鸣。两足发烧,虽冬季晚上足部亦不盖棉被,但其它部分怕冷。口干,而不思饮茶水。每隔二、三日遗精一次,多不自觉。小便黄浊胀痛,尿完后滴精几点,亦痛。大便正常,咳时气紧,自觉左肺气往上冲,有时可以隐约听着左肺水响,一咳连续十数声,甚至数十声,胸背弯曲,吐痰多白泡沫涎痰,或痰中带血。饮食不减,每餐可吃半斤米饭,喜油脂食品。舌质淡白,苔白腻如石灰色。脉洪大有力,但又非重按即无之虚象。综合以上证状,为阳虚火衰,幸饮食未减,脾胃未败,为可喜之征。先以轻剂四逆汤治之。

制附片31克,干姜15克,炙甘草15克

尽剂后,并未因服辛热药味而咳嗽加剧或吐血。上方加倍剂量治之。

制附片62克,干姜31克,炙甘草31克

连服二剂,白觉嘴唇干燥,牙龈痛,另无其它不良反映。此属虚火上冲,加童便入药,引虚火下行。

制附片62克,干姜31克,炙甘草31克,童便引

又服二剂,虚火之现象平,复就上方去童便引,加葱白通达内外之阳

制附片62克,干姜31克,炙甘草12克,葱白124克

尽二剂后,咳嗽有所减轻。咳时两胁作痛,精神略现好转,已能起床,自觉左肺有水响声,水气往上冲涌,加茯苓通阳利水止咳。

制附片62克,干姜31克,炙甘草31克,茯苓24克

上方连服五剂,小便由黄浊变为清亮,便后亦不滴精。咳嗽减轻,两颧已不发赤和潮热,脚心烧热减退。但服第五剂药时,吐血甚多,血色乌红,此瘀血在内,经热药之蒸化而吐出,观血色自明。急用大剂甘草干姜汤,化血止血而宁咳。

炮姜炭62克,炙甘草62克

连服二剂,瘀血即无,病势更减轻。改用四逆汤加上桂扶肾阳以止咳。

制附片62克,干姜31克,炙甘草31克,上桂9克

又服二剂,连前共服十六剂,时间达一月,潮热烧热全退,一月内仅遗精三次,咳嗽减轻,饱沫痰亦少。但感觉困倦无力,精神不振,左肺之气往上冲涌。患者欲病速愈,请重用计量。上方分量倍之,加生姜散表寒。茯苓通阳利水。白术燥湿健脾。桂枝治冲逆之气。

制附片124克,干姜62克,炙甘草62克,上桂12克,生姜124克,茯苓24克,白术24克,桂枝31克

服药三剂后,诸证又减。从滴精遗精来看,病根在肾,肾不纳气,封髓丹治之。

黄柏15克,砂仁9克,炙甘草6克

又服三剂,继续用潜阳丹纳气归肾。

制附片62克,砂仁12克,龟板9克,炙甘草24克

又服三剂,诸证更减。继续用封髓、潜阳两方,缓姜、附之峻烈也。病者至此,已能从事轻微劳动。咳嗽时,总觉左肺水气上涌,恶寒,复以大剂四逆汤加味治之。

制附片250克,干姜124克,炙甘草124克,生姜250克,茯苓31克,白术31克,桂枝31克,上桂12克

服药三剂。在第三剂时,因服药过多,卧床呕吐清水涎沫不止,气若欲断,两眼发黑。此胸膈间积聚痰饮,由呕吐而出,经过三、四小时,呕吐即停,自觉比未吐时清爽。但仍咳嗽,吐痰很少。用苓桂术甘汤加味治之。

茯苓15克,桂枝15克,白术15克,甘草12克,半夏18克,生姜31克

连服二剂,以缓大剂四逆之烈。仅微咳,嘱其锻炼身体,注意营养调理。

(二)李XX,女,47岁,店员。

患者于五年前生病,初起时感觉精神疲乏,微咳、气紧、心累心跳,咳时吐泡沫清痰,经医院诊断为肺结核,服中西药治疗无效,反日趋严重,现卧床不起,病势垂危。诊断时由两人搀扶而出,不能站立,身体消瘦,而色蜡黄(一般称带土色),虚怯无神,两颧突出,有时发赤,特别怕冷,两足及背心犹如泡在冷水中,但晚上偶而脚心发烧,咳嗽时气喘促,吐青绿色涎痰,带腥臭味,有时痰中挟血丝或小血块,两胁胀痛,胸腹痞满,饥不思食,最近每天只能吃两个鸡蛋花,嘴唇乌黑,起干裂,口虽干而不思饮水,头晕痛,一身重痛,虚烦不眠。舌质淡白,苔白滑。脉沉细欲绝。种种证状,皆现阳不足,由阳虚而成肺痨。现外感寒邪,直中三阴,先以新订麻黄附子细辛汤发表温经,散寒止咳。

麻黄9克,制附片31克,细辛3克,桂枝15克,生姜24克,甘草24克

尽剂后,无丝毫不良反映。患者过去所服中药,皆清凉宣散,养阴清热之剂,今服辛热药味而病现平稳,即为对证,原方加重剂量。

麻黄9克,制附片62克,细辛3克,桂枝24克,干姜31克,生姜62克,甘草31克

尽剂后,上方加葱白124克,通达内外之阳。又尽一剂,咳嗽减轻,晚上较能安眠,仅一人搀扶即可出外诊病,四逆汤加麻黄治之。

制附片62克,干姜62克,炙甘草62克,麻黄12克

尽一剂后,病势又有减轻,但咳时吐血,血色乌黯,虽吐血而精神反较以前好;虽未吃油脂而反思饮食,已能吃二两粮挂面。所吐系瘀血,因服辛热药味将瘀血蒸化吐出,改用甘草干姜汤加血余炭以止血化血消瘀血。

炮姜炭62克,炙甘草62克,血余炭31克

服药一剂后,吐血即止,上方加附片、麻黄治之。

炮姜62克,炙甘草62克,血余炭62克,麻黄15克,制附片62克

连服二剂,能到寝室外休息,增至每餐能吃二两米饭,面容由蜡黄无神逐渐转为略现红润,全身已不重痛,咳喘都减轻,清泡沫痰,两脚不发潮热,舌质淡红,苔白润,脉微细,此寒邪未尽,四逆汤加味以温里祛寒。

制附片62克,干姜31克,炮姜62克,炙甘草62克,茯苓31克

尽剂后,上方加细辛、吴萸治之。

制附片62克,干姜31克,炮姜62克,炙甘草62克,茯苓31克,细辛3克,吴萸12克

连服二剂,面部及两膝以下肿胀。当告诉病家,服热药而现肿胀,此邪将去,佳兆。虽见浮肿胀满,面精神未衰,饮食反增。改用附子理中汤去参加桂,扶阳逐阴。

制附片62克,干姜62克,白术31克,桂子15克,炙甘草62克

尽剂后,面部浮肿消,面容转红润,咳时喉管发痒,觉气往上冲,此加有外感,四逆汤合解表药治之。

制附片62克,干姜62克,炙甘草62克,桂枝31克,紫苏12克,防风15克,香附15克

服一剂后,外感风邪去,微觉头晕,腰背胀痛,寒邪未尽,新订麻黄附子细辛汤治之。

麻黄9克,制附片62克,细辛3克,桂枝31克,生姜62克,甘草62克

又尽二剂,头晕、腰背胀痛、两脚肿皆痊愈,仅微咳,能自己做饭吃,每餐吃三两米饭。病者服热药多,恐热甚伤津,参枣汤治之。

党参31克,枣仁15克,甘草15克

连服两剂,基本痊愈,惟大病久病之后,气血大衰,附子理中汤加味。

制附片31克,党参31克,炮姜31克,白术31克,炙甘草31克,当归15克,黄芪31克,大枣31克

连服两剂,晚上睡眠好,饮食更增,一切有如好人,但总觉做一点事就心累跳,仍以附子理中汤加味善其后,巩固疗效。

制附片31克,党参31克,炮姜31克,白术31克,炙甘草31克,当归15克,黄芪31克,茯神18克,远志18克,大枣31克,白芍18克,淮山18克

连服二剂,即停服药。当嘱其注意饮食调护,忌吃生冷瓜果,及用冷水洗衣等。

三月后,遇其爱人于途中,据称:病愈后一切正常,现已能操持全家六口之家务劳动。

(三)何XX,男,35岁,农民。

患者于1960年患肿病,时肿时消,直至63年肿病告愈。又隔一年,因淋雨感冒咳嗽。初服银翘、桑菊之类方药,而咳日甚。继进补益之剂,反而咳不出痰,一咳连续一、二十声,日益加重。改请西医诊断,经照片检查,确诊为肺结核,治疗半年,亦无效。

患者身体瘦削,面容苍白,精神萎靡,食欲不振,午后两颧发赤,晚上两足潮热,虽冬季两足赤露被外,肾囊周围每晚出盗汗,汗多粘涎,咳嗽吐痰难出,梗阻喉中,勉力咳出,痰稠粘而黄,甚至痰中带血,略有咸味,自觉气短喉干。舌质红,无苔而润。脉现浮数。综合以上证状观之,患者身体先因肿病而虚,继后淋雨受寒感冒而咳嗽。法当辛温解表祛邪外出,前医误用辛凉解表法不效,继用补益之剂,使外邪胶固不解,以致久咳不愈,由肺而影响及肾,肾水涸又反火灼肺金,加以外感寒邪,郁久化热,故咳喘不已。法当先行解表,麻杏石甘汤加味治之。

麻黄9克,杏仁15克,石膏24克,甘草18克,苏叶12克,防风15克,贝母12克

服二剂后,外邪去而咳喘有所减轻。自当进而滋肾水之不足,水升则火降,咳喘自愈,都气丸治之。

熟地24克,山茱萸18克,茯苓24克,丹皮18克,山药18克,五味子12克,泽泻18克

连尽四剂,咳喘更减。上方加黄柏、知母,以滋肾水,杏仁利肺气。

熟地24克,山茱萸18克,茯苓24克,丹皮18克,山药18克,五味子12克,泽泻18克,黄柏24克,知母24克,杏仁18克

上方又服四剂,两足已不发潮热,盗汗减少,痰中亦没有血,咳喘随之而减轻。继续进百合固金汤加味,肺肾双补之。

百合31克,熟地24克,生地24克,麦冬18克,白芍18克,当归15克,贝母9克,玄参12克,桔梗12克,甘草9克,知母18克,黄柏18克

连续服八剂,诸证痊愈。但为巩固疗效,改用月华丸加味,而重用百部以杀菌,白芨以补肺。

百部31克,白芨31克,生地18克,麦冬18克,天冬18克,沙参24克,玉竹15克,百合24克,贝母12克,黄柏18克,知母18克

服四剂后,患者自觉精神转好,饮食增多,乃停止服药。当嘱咐患者,注意饮食起居,节嗜欲,坚心定志,自可不再复发。

第四章 痰饮咳嗽

第一节 概说

痰饮之与咳嗽,几乎不可分离,《内经》虽未言痰,而每论及饮发、饮积之病,常与咳嗽相关联。至仲景《金匮要略》,始有痰饮之名,更以痰饮咳嗽,列为专章。谓饮有四种:即痰饮、悬饮、溢饮、支饮,又提及留饮、伏饮,后人因有五饮、六饮之名。但所谓留饮、伏饮,是指水饮留而不行,伏而不出,实指饮病之新久浅深,四饮也不外于留、伏之理,并非四饮之外,另有留饮和伏饮。更有增澼饮、流饮为八饮者,殊不足采。据《金匮要略》所论,痰饮仅属饮中之一种,而诸饮又俱统于痰饮,痰饮每多相提并论。痰饮之为病,上扰清阳,则头目昏眩,流于胸胁,则咳唾引痛,凌心则悸。射肺则咳。积于肠胃,则心痞呕吐。肠间沥沥有声,碍及气化,则小便为之不利。从痰饮咳嗽篇的探讨,咳嗽是痰饮病的主要症状,是痰饮所引起的,实以痰饮为本,治痰饮即所以治咳嗽也。

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始谓,“诸痰者,此由血脉壅塞,饮水积聚而不消散,故成痰也。或冷,或热,或结实,或食不消,或胸腹痞满,或短气好眠。”“诸饮者,皆由荣卫气痞涩,三焦不调,而因饮水多停积而成饮。其为病也,或两胁胀满,或心胸烦闷,或眼暗口干,或呕逆短气。”不特言其成因及其区别,并概述其证状,是为痰、饮分言之始。宋杨登父《仁斋直指方》更谓:“饮者,因饮水不散而成病;痰者,因火炎熏灼而成痰。故痰稠浊,饮清稀。”后人主张痰火、水饮宜分治者,多本于此。金刘完素主“脾湿动而为痰”之说,其论痰饮即侧重于痰。其谓:“湿病痰饮入胃,留之而不行,上入于肺则为咳嗽。假令湿在心经,谓之热痰,湿在肝经,谓之风痰,湿在肺经,谓之气痰;湿在肾经,谓之寒痰。所在不同,宜随证而治之。若咳而无痰者,以辛甘润其肺,故咳嗽者,治痰为先,治痰者,下气为上。”依其说,则痰遍五经,而其成因,亦非只于火炎熏灼,凡风、热、燥、湿、寒,俱能致之。李中梓亦谓:“稠浊者为痰,清稀者为饮,痰有五,饮亦有五。”更分述痰在五经之证状谓:“在脾经者,名曰湿痰,脉缓面黄,肢体沉重,嗜卧不收,腹胀食滞,其痰滑而易出。在肺经者,名曰燥痰,又名气痰,脉涩面白,气上喘促,洒淅寒热,悲愁不乐,其痰涩而难出。在肝经者,名曰风痰,脉弦面青,四肢满闷,便溺秘涩,时有躁怒,其痰青而多泡。在心经者,名曰热痰,脉洪面赤,烦热心痛,口干唇燥,时多喜笑,其痰坚而成块。在肾经者,名曰寒痰,脉沉面黑,小便急痛,足寒而逆,心多恐怖,其痰有黑点而多稀。”而其原则为“脾土虚湿,清者难升,浊者难降,留中滞膈,淤而成痰。”仍本刘氏脾湿动而为痰之说。若元之王隐君则谓:“痰证古今未详,方书虽有悬饮、留饮、支饮、痰饮诸饮之异,而莫知其为病之源。”历举数十种因痰而生之病,总结为“凡内外疾病百端,皆痰之所致也。”朱丹溪亦谓:“痰之为物,随气升降,无处不到。”“百病多有兼痰者,世所不知。”继又述及痰之为患谓:“为喘咳呕利,眩运嘈杂,怔忡惊悸,寒热痛肿,痞膈壅塞,或胸胁间漉漉有声,或背心一片常为冰冷,四肢麻痹不仁,皆痰饮所致。善治痰者,不治痰而治气,气顺则一身之津液,亦随气而顺矣。”对治痰用药之法,亦较以前各家论述为多,故有谓其为大阐痰门之第一人。继后缪仲淳亦谓:“由于脾胃寒湿生痰,或饮啖过度,好食酒面猪脂,以致脾气不利,壅滞为痰,甚至流于经络,皮里膜外,或结块,或不思食,或彻夜不眠,或卒然眩仆,不知人事,或发癫痫,或昔肥今瘦,或叫呼异常,或身重腹胀,不便行走,或泄泻不止,或成瘫痪,种种怪症,皆痰所为,故昔人云:'怪病多属痰,暴病多属火’。有以夫?此病在脾胃,无关肺肾,治宜燥脾行气,散结软坚,法忌滞腻苦寒湿润等药,及诸般厚昧”。虽谓此诸痰,无关肺肾,乃一偏之见,而重视到痰证之众多症状,亦有足取。至张景岳之论痰饮,则颇与诸家略异,其谓“痰之与饮,虽曰同类,而实有不同也。一饮清沏而痰稠浊,饮惟停积肠胃,而痰则无处不到。水谷不化而停为饮者,其病全由脾胃;无处不到而化为痰者,凡五脏之伤,皆能致之。”而其重点则在痰,分虚实,治痰本。故反对“怪病皆为痰,痰为百病母”之说,而谓:“痰之为病,必有所以致之者,如因风因火而生痰者,但治其风火,风火息而痰自清也。因虚因实而生痰者,但治其虚实,虚实愈而痰自平也。未闻治其痰而风火可自散,虚实可自调者。此所以痰必因病而生,非病之因痰而致也。故《内经》之不言痰者,正以痰非病之本,乃病之标耳。”景岳此说,能探得痰证之根本,弥足珍贵。亦反对刘完素“治嗽先治痰”之说,而谓咳嗽必本于外感内伤,动嗽然后动痰,而非外感内伤之本于痰,徒治痰之标,必不能治嗽之本。而“痰即人之津液,无非水谷之所化,此痰亦既化之物,而非不化之属也。但化得其正,则形体强,荣卫充,而痰涎本皆血气,若化失其正,则脏腑病,津液败,而血气即成痰涎。”故实痰常十不一二,来骤去速,病浅易治,虚痰十常八九,来渐去迟,病深难治。因而“治痰之法无他,但能使元气日强,则痰必日少,即有微痰,亦不能为害,而且以充助胃气。若元气日衰,则水谷津液,无非痰耳,随去随生,有能攻之使尽,而且保元气无恙者,吾不信也。故善治痰者,惟能使之不生,方是补天之手。”而欲使痰之不生,必先明生痰之源。关于生痰之原,则景岳仍大同于诸家之说,其谓:“脾主湿,湿动则为痰;肾主水,水泛亦为痰。故痰之化无不在脾,而痰之本无不在肾。脾家之痰,则有虚有实;若肾家之痰,则无非虚耳。”故治痰者,必当温脾强肾,以治痰之本,使根本渐充,则痰将不治而自去矣。本来“痰无补法”之说,亦非至理。但如专重补法,则亦未免一偏。故即景岳书中,亦备列诸家治标之法,而谓不可尽废。如有外感内伤致痰之病因已去,或已居于次要,而痰饮仍重,又为其它病象之因,或正虽虚而邪尚盛,则仍须攻消其痰,或攻补并行,始为正治。故尤在泾《金匮翼》列治痰七法:即攻逐、消导、和、补、温、清、润,一般认为比较全面。是为痰与饮分治说出现后,诸家论痰之大概情况。

痰既由饮之蒸凝而成,故痰稠浊而有热燥与寒湿之分,非尽由于火炎熏灼所致。固然“热生痰,痰生热,交结不解,相助为虐”之证颇多,而寒湿积郁,化热化燥生痰之证亦有。但若如喻嘉言所谓:“痰因于火,有热无寒。”似未免以偏概全。因为痰之成既由水饮,而水饮之性本为寒湿,经热熏蒸,固可成痰甚至凝结成块,所谓老痰郁痰;而水遇冷则收缩凝聚,阴寒之甚,则水湿亦能凝聚成痰,亦可成块成坨,为老痰、郁痰。李梴谓:“老痰凝滞胶固,非暂用温药引导,必有拒格之患。”当即指此而言。赵献可痰论:“非水泛为痰,则水沸为痰,但当分有火无火之异耳。”张景岳则谓:“脾虚不能制湿,肾虚不能纳水,为寒痰;脾阴干烁而液化为胶,金水偏枯而痰本乎血,为热痰。”故痰必寒湿与燥热分治而始适当。若所谓风痰、惊痰、气痰、酒痰、郁痰、老痰、怪痰,以及痰蒙、痰结、痰胀、痰厥、痰注等,亦无不兼见寒湿与热燥之一证,皆可视其所兼之证象,纳入此二大范畴而治之。因于寒湿,则治以温燥;因于燥热,则治以清润,邪实则攻逐,正虚则补益。治痰之法,大体如是。

关于饮,则仍多本仲景之法,而分四饮论治。水与饮同出而异名,饮之未聚为水,水之既聚为饮。而饮之成,总的来说,是阳气衰弱,水饮潴留所致。而水饮之所以潴留,则因脾胃虚弱,不能健运,以致饮啖茶水、酒浆、瓜果、食物,不得化为精微,输布全身,故水液停积而变生饮。《内经》谓:“胃为水谷之海,五脏六腑之大源。”“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凡饮病皆从脾胃起,脾胃虚弱,不能输精于肺,肺受影响,不能通调水道,而下输于肾与膀胱,肾与膀胱亦遂不能行其摄水、泄水之功能,肺脾肾俱受影响,则水精不四布,五经不并行,水饮到处停积泛滥,而五脏六腑,全身上下,俱可受到波及。《金匮要略》于论四饮之后,随即论至水在五脏之病谓“水在心,心下坚筑短气,恶水不欲饮,水在肺,吐涎沫,欲饮水;水在脾,少气身重;水在肝,胁下支满,嚏而痛;水在肾,心下悸。”即四饮之病,仍系水流各处之病,痰饮系水下流于肠,悬饮系水旁流于胁,溢饮系水外出于四肢,支饮系水上入于胸膈。惟诸饮之成,亦非一朝一夕之故。喻嘉言谓:“始先不觉,日积月累,水之精华转为混浊,于是遂成痰饮。”陈修园谓:“痰饮证,乃水气上泛,得阳煎熬则稠而为痰,得阴凝聚则稀而为饮。此证以脾肾为主,以水归于肾,而受制于脾也。”可见水停积即成为饮,饮蒸凝即成为痰。饮既由水之停积,为水液之属,故清稀,俱为寒湿之证,非若痰由饮之蒸凝而成,故稠浊,而有寒湿与燥热之分。故治饮之道,宜燥湿利水,健脾行气,切忌清润滋阴,并以《金匮要略》治饮诸方为本,斯为得之。如由于外感六淫之邪而诱发痰饮,咳嗽痰多。或素有痰饮,而复兼感六淫之邪,致咳痰甚剧,均宜各按前述外感六淫咳嗽治法,酌加祛痰药味治之。

第二节 痰咳

无病之人,脾强胃健,饮食入胃,化生津液,灌溉周身,本无所谓痰也。故血气俱盛,少壮体实之人,随食随化,焉有痰邪为患。而痰之成,巢元方谓“气脉闭塞,津液不通,水饮气停在胸腑,结而成痰。”王节斋谓:“痰之本,水也,原于肾,痰之动,湿也,主于脾。”陈修园认为此说尚有欠缺,故增谓:“痰之成,气也,贮于肺。”凡是痰证,非此则彼,必与三脏有关。赵献可痰论谓:“肾虚不能制水,则水不归源,如水逆行,洪水泛滥而为痰,是无火者也,阴虚火动,则水沸腾,动于肾者,犹龙火之出于海,龙兴而水附;动于肝者,犹雷火之出于地,疾风暴雨,水随波涌而为痰,是有火者也。”张景岳则谓:“脾家之痰,则有虚有实,如湿滞太过者,脾之实也;土衰不能制水者,脾之虚也。若肾家之痰,则无非虚耳。盖火不能生土者,即火不制水,阳不胜阴者,火必反侵脾,是皆阴中之火虚也。若火盛烁金,则精不守舍,津枯液涸,是皆阴中之水虚也。”赵、张二氏之论,可谓简明扼要。但其治疗所撰用之方剂,不外六味、八味之类,似犹有未尽。治痰之本,则不外实脾土,燥脾湿,温脾强肾,而降火行气,亦不可缺。

综上论述,痰之生成,约可归之为二因,即寒湿与燥热,而二者之证状、脉象及治法,自亦各有差异。兹分别辨证论治如后。

(一)寒痰。脾虚不能制湿,肾虚不能约水,皆能为痰,此即寒痰之属也。寒湿之痰,量多而稀薄,色青白,多涎沫白泡,滑而易出;亦有凝结清冷,吐涎痰,结在喉间,咳而难出,甚至带有黑点者。其人常咳嗽喘促,寒怯倦怠,身体重痛,食少面黄,胸膈痞闷,气滞不舒,或呕吐泄泻,冒眩头痛,一般不渴,即渴亦欲饮热汤而始觉稍舒。更有挟酒食,兼肿胀,甚或为厥仆,皆由寒湿痰甚所致。舌质淡红,舌苔多白润而腻。其脉象多弦滑沉细。治宜辛温燥热之剂,以祛寒、除湿、通阳、利水、健脾、理气。湿盛者,二陈汤为其主治之方剂。寒盛者,则以苓桂术甘汤加附片治之。寒湿俱盛者,当用麻黄加术汤主之。若胸腹胀满,或兼呕吐,或饱闷吞酸,此乃脾胃虚弱,饮食不能消化而作痰者,新订平胃散加炮姜、吴萸、肉桂治之。如中满腹胀,上气喘逆,二便不利,或四肢俱肿者,此为痰水壅滞,宜五苓散上下分消其痰水。如其痰涎梗阻喉中,舌强,语言难出,甚则暴瘖,四肚厥冷麻痹者,是为痰厥,则以茯苓四逆汤回阳利水而化痰。如其湿痰流注经络,游走无定,手足牵引,或胸背腰胯痛不可忍,骨节疼痛,坐卧不宁,是为痰注。此种经络之痰,盖即津血之所化也,乃元阳亏损,水中无气,则津凝血败,皆化为痰.如此之痰,若用攻逐,则必并精血而尽去之,元气将更受伤,而痰必益甚,治之之法,唯有扶其元阳,健其脾胃,附子理中汤治之。又有肾阳亏损,不能摄水,致水邪上泛而作痰饮,痰饮冲肺而咳嗽喘促,宜四逆汤加肉桂以扶肾阳,阳旺则能摄水,水邪不上泛溢,则痰去而咳自止。

(二)热痰。脾阴干烁,肾水偏枯,以致阴虚火动,则饮即蒸凝而成痰,亦有由火热熏蒸,及郁寒郁热化燥之痰,此即热痰之类也。其痰多稠浊胶粘,甚或凝结成块成坨,色多黄褐,咳嗽虽甚而吐咯难出,其人多烦热燥结,咽喉干燥,头面烘热,胸膈满闷,懊憹嘈杂,口渴饮冷,二便不利,或旋晕怔忡,心悸不寐,甚则梗塞咽喉,迷漫心窍,神昏谵语,形成痰结、痰蒙,是皆火热燥痰之所致。舌苔干黄而燥。脉象则多弦涩,或虚数,或洪滑。治宜寒凉清润,降火豁痰,新订荆防败毒散加瓜壳治之。其燥甚者,宜加麦冬以润燥化痰。如湿重者,则头晕重如裹蒙,身体重痛,则加薏苡仁以去湿,湿热去而痰自除。如其头痛、发热、身重、疼痛、咳嗽,而痰涎带黄褐色。舌苔白腻。则以三仁汤宣畅气机,清利湿热,湿热去而痰涎自去,痰涎去而咳嗽随诸证自愈。如痰结喉中,哽咽不出,里急后重,大便秘结,此因肺与大肠互为表里,肺热甚而移于大肠,急用大承气汤下热存阴,使痰涎从大便而出。若燥热郁甚之老痰、怪痰,盘据胸膈而作怪者,上方加贝母、桑皮、杏仁治之。用此峻剂,只可投之形气旺盛,痰积胶固者,若体气虚弱之人,决不可轻用。若不问虚实,一概以峻药攻之,则痰攻尽而体愈虚,病愈剧也。又有肾水枯涸,阴虚火动,致水邪因火热熏灼而成痰,干咳连声,咳痰费力,痰则稠粘而带黄褐色,则应补其肾水,六味地黄丸治之。若痰因火上,肺气不清,咳嗽时作,咯痰难出,皆由肺气被郁,热伤津液,凝滞郁结,岁月积久,根深蒂固,故名老痰、郁痰,而其原则火也,病在上焦心肺之分,咽喉之间。其治也,惟在开郁降火,清润肺金,而消凝结之痰,以清气化痰丸治之。

以上温燥及清润两法,多属消导、化解范畴,间有寓补于攻,寓攻于补者,亦在酌其虚实之多寡而和合施用之,总以邪去而正无损为目的。若其痰全由虚而生者,攻之则弥甚,补之则潜消,则难拘于痰无补法之说,而非补不可。脾肾阳虚不能制湿摄水而生痰者,轻则香砂六君汤可用,重则附子理中汤主之。脾肾阴虚而液化为胶,水沸为痰者,则应以都气丸治之。

又有一种痰闭之病,不可不知。凡为痰闭之人,必素秉阳衰,积阴日盛,饮食不运,气机不宣,忽然外邪引之,内气滞之,阴邪窃发,寒痰上涌,堵塞清道,当此之时,人事昏迷,喉中痰响,上气喘急,一般称为中风,其实为痰闭而不能出。法当扶阳祛痰,稍加开窍药,附子理中汤加砂半,或姜附茯半汤治之。

无论寒痰热痰之护理,平日皆当慎饮食,薄滋味,以杜生痰之原。若肾虚水泛为痰,或水沸为痰,皆应禁忌房事。而刺激肺脏之辛辣椒姜碱性食品.亦在禁吃之列。

方解:

(一)二陈汤:半夏、茯苓、陈皮、甘草

本方为治痰饮之通用方。但据个人经验,此方仅治寒痰之湿甚者为有效,其它则非所宜。若热痰投以二陈,则立见凶危,可不慎耶?半夏燥湿化痰,陈皮利气降痰,茯苓淡渗利水祛痰,甘草补土和中,健脾制湿,湿去则痰除。四药皆有治痰功能。加南星助半夏,加枳实以成冲墙倒壁之势,名导痰汤,以治寒湿之顽痰胶固者,更为有效

(二)苓桂术甘汤:茯苓、桂枝、白术、甘草

痰饮为阴邪,得阳则化,本方通阳利水,有“温药和之”之意,同时,亦化气行水。茯苓淡渗利水。白术健脾除湿。桂枝辛温,能化膀胱之气。甘草补土以制水。既化其气,气行又导其水,水去则痰饮自除。《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篇谓:“心下有痰饮,胸胁支满,目眩。”“夫短气有微饮,当从小便去。”皆苓桂术甘汤主之,可知其功矣。本方为治痰饮咳嗽之主方,加减应用,范围极广。

(三)麻黄加术汤:方解见伤寒咳嗽。

(四)新订平胃散:方解见脾咳。

(五)五苓散:方解见伤湿咳嗽。

(六)茯苓四逆汤:茯苓、附片、党参、干姜、炙甘草

四逆汤方解,参见肾咳。入茯苓淡渗利水祛痰,治咳逆呕哕,膈中痰水,人参佐四逆,生气而益阳,阳回痰去,则咳嗽自愈。

(七)附子理中汤:方解见肺咳。

(八)四逆汤:方解见肾咳。

(九)新订荆防败毒散:方解见伤风咳嗽。

(十)三仁汤:杏仁、白蔻仁、薏苡仁、半夏、厚朴、白通草、竹叶、滑石

本方为吴鞠通所立,用以治湿温证者。杏仁开上焦肺气,竹叶清上焦邪热,蔻仁、厚朴、半夏宣化中焦湿浊而利气机,苡仁、通草、滑石渗利下焦之湿而泄热,使上下分利,湿化热清。借以治因湿热而生热痰咳嗽者,湿热去而痰涎自去,痰涎去而咳嗽自愈。

(十一)大承气汤:方解见伤热咳嗽。

(十二)六味地黄丸:方解见肾咳。

(十三)清气化痰丸:半夏、胆星、橘红、枳实、杏仁、瓜蒌仁、黄芩、茯苓

本方为清顺气机,化除热痰之通用方,故名清气化痰丸。半夏、胆星,燥湿化痰。橘红顺气化痰。枳实破积行痰。杏仁降气润肺止咳。瓜蒌仁、黄芩清热化痰。茯苓渗湿化痰。合之则清热化痰而顺气。故用治痰因火上,肺气不清之咳嗽为有效。

(十四)香砂六君子汤:党参、茯苓、白术、甘草、半夏、陈皮、木香、砂仁

按:四君汤为治一切阳气虚弱,脾衰肺损之通用方。加半夏、陈皮名六君子汤,用治脾胃虚弱,痞满多痰之证,方解见百日咳。再加木香、砂仁名香砂六君子汤。木香辛温,而以气胜,为三焦气分药,能升降诸气,泄肺气,疏肝气,和脾气,益胃气。砂仁补肺益肾,健脾和胃,治腹痛痞胀,祛痰逐冷,上气咳嗽。合六君子汤,用治脾肾阳虚,不能制湿摄水而生痰饮咳嗽之轻证为有效。

(十五)都气丸:熟地、山茱萸、茯苓、山药、丹皮、泽泻、五味子

本方即六味地黄丸加五味子,六味地黄丸力能养阴清热利木(方解见百日咳),加五味子以收敛肺气,而滋肾水,益气生津。《神农本草》谓:“主益气,咳逆上气。”用治脾肾阴虚生痰而咳嗽者为有效。

(十六)姜附茯半汤:生姜取汁、制附片、茯苓、半夏

按:姜附茯半汤一方,乃回阳降逆,行水化痰之剂。生姜辛热,宣散壅塞之寒。附子性烈纯阳,可救先天之火种,真火复盛,阴寒之气立消。佐茯苓健脾行水。半夏降逆消痰,痰涎化尽,上气喘急自愈。

治验:

(一)林XX,男,49岁,农民

患者素有痰饮病,面色(白光)白。但两颧有时发赤,头晕痛,腰背胀痛,不思饮食,四肢厥逆,恶寒特甚。咽干不渴。咳嗽时两胁胀痛,吐涎痰而稠粘。气紧促,有欲断之势,昼夜不能平卧。大便如羊矢,此阳微无运转力。小便黄乃下焦尚属有火。两足肿大为真阳微极之兆。恶吃油脂食品,为有寒邪之验。舌质淡白,苔白腻。脉浮而微细。此内有痰饮,外挟寒邪之证。前医误用宣散、清凉方药投之,见咳止咳,见痰化痰,以致寒邪闭塞,与痰饮相呼应,病势日趋严重,阴愈盛而阳愈微,真阳有将脱之势,非大齐剂回阳不可;而外挟寒邪,非兼辛散表寒不成功。主以重剂新订麻黄附子细辛汤,温经散寒,内外兼顾,复重用生姜散表寒。

麻黄12克,制附片62克,细辛3克,桂枝18克,干姜62克,炙甘草62克,生姜124克

连服二剂,晚上能入睡少许时间,咳嗽减轻,两颧已不发赤,两脚肿微消,此元阳渐回之征。但仍然恶寒,胸腹饱满不思食,必须温建中宫,使脾胃能司运化之权。上方加炮姜、砂、蔻健脾胃。

麻黄12克,制附片62克,细辛3克,桂枝18克,干姜62克,炙甘草62克,生姜124克,炮姜31克,砂仁12克,白蔻12克

又服二剂,诸证减轻,咳嗽吐痰易出,白泡沫痰中带稀涎,发热而咳,小便不利,以小青龙汤加附片温经散寒逐饮而止咳。

麻黄9克,桂枝15克,白芍12克,干姜31克,五味6克,细辛3克,半夏15克,甘草18克,制附片62克

连服二剂,肿消、痛除,食增,白泡沫涎痰大减。大便畅通,小便亦利。但痰带咸味,舌苔白滑。脉弦滑而细。此肾阳亏损,不能摄水,水邪上泛而作痰饮。同时,脾胃虚弱,不能司运化之权。附子理中汤去参加苓治之。

制附片62克,白术24克,干姜31克,茯苓24克,炙甘草31克

连服三剂,仅微咳喘,痰涎亦少。仍然恶寒,四逆汤加桂扶肾阳治之。

制附片62克,干姜62克,炙甘草62克,桂子15克

连尽二剂,咳喘痊愈。但觉心累心跳,四肢软弱无力。用附片生姜羊肉汤善其后。

制附片62克,生姜124克,羊肉一斤

一月后,据患者爱人谈:炖服羊肉汤两次,完全复原。

(二)刘XX,男,52岁,工人。

患者体虚,咳嗽喘促,痰结在喉间,咳而难出。每日清晨,必大咳一阵,吐痰一大堆,始能起床。过去中西药治疗无效,病随年龄与日俱增。面容黧黑,略带微黄,困倦无神,声音细微。心累心跳,腰酸背痛。咳时牵掣胸胁痛,恶寒特甚,口干不渴,饮食不多,胸膈痞闷。走动则气更紧,津液满口,唇发青舌质淡红,苔白腻,略现微黄。脉浮滑而细。此肾阳亏损,水泛为痰,冲肺而咳。但患者外感寒邪,必须扶肾阳治本,祛寒治标,内外兼顾,四逆汤加麻黄治之。

制附片31克,干姜31克,炙甘草12克,麻黄12克

服药二剂,仅咳痰利爽,其它证状未减轻。此病重药轻,兼外感寒邪重,必须大剂四逆扶肾阳,重用麻黄、生姜散表寒。

制附片62克,干姜62克,炙甘草62克,麻黄18克,生姜124克

连服二剂,诸证大减,但胃纳不佳,上方加炮姜,砂仁温建中宫。

制附片62克,干姜62克,炙甘草62克,麻黄18克,生姜124克,炮姜62克,砂仁12克

又服二剂,腰背不酸痛,咳喘,痰涎减轻,仍然恶寒,此外感之寒邪去,但内之肾阳虚,四逆汤加茯苓治之。

制附片62克,干姜62克,炙甘草62克,茯苓24克

连尽二剂,上方加桂子15克,扶肾阳。

又服二剂,病势更减轻,但纳食仍少,此脾胃虚弱,以附子理中汤去参加炮姜,砂、蔻,扶其肾阳,健其脾胃。

制附片62克,干姜31克,白术31克,炮姜31克,炙甘草31克,砂仁12克,白蔻12克

连服二剂,胸膈已不痞满,胃纳转佳,但仍喘促,此内水邪为患,麻黄甘草汤汗之。

麻黄12克,甘草31克

尽剂后,晚上睡觉时出汗,喘减,仍恶寒,四逆汤加桂治之。

制附片62克,干姜31克,炙甘草31克,桂子12克

连服四剂,咳痊愈而微觉气紧。病痰饮者,温药和之。苓桂术甘汤加附片治之。

茯苓18克,桂枝12克,白术18克,甘草15克,制附片31克

连服六剂,诸证悉愈。惟仍怕冷,附片生姜羊肉汤调理,巩固疗效。

制附片62克,生姜124克,羊肉一斤

一年以后,据患者云:在暑天内炖服羊肉汤十余次,附片吃了两斤多,不复怕冷,咳嗽痊愈,微觉气紧。(三)万XX,男,38岁,农民。

患者正当壮年,身体健旺,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喜饮茶水。平日小病,不以为意。近忽喉干舌燥而咳嗽,吐痰难出,如物梗塞喉中,有时咳至面红发热,始吐出调浊胶粘而带黄褐色之痰。并觉头眩晕,一身疼痛,恶寒发热,心烦闷,口渴,思饮冷茶水。小便黄浊,大便结燥。舌质绛红,苔干黄。脉浮紧而数。此外感寒邪,郁久化热,与内之热痰,交互不解,麻杏石甘汤加桑、贝散寒、清热、化痰以止咳。

麻黄6克,杏仁15克,石膏18克,甘草15克,桑皮15克,贝母6克

服药一剂,头眩晕,一身疼痛,恶寒等证悉除咳嗽亦减轻。但热邪仍重,法当降火豁痰,荆防败毒散加减治之。

荆芥9克,防风12克,牛蒡9克,桔梗15克,杏仁18克,竹茹12克,木通6克,半夏15克,茯苓18克,瓜壳18克,苡仁15克,甘草6克

尽剂后,热痰去而咳止。

(四)程XX,女,82岁,家务。

患者八十高龄,身体衰弱,平日饮食不多,较常人怕冷,咳嗽微喘,吐白涎痰,吐痰费力,上下气若不相接,心累心跳,手足软弱无力。诊断为老年慢性气管炎。此次发病后,咳喘更严重,吐不出痰,只能在床上坐卧,不能下地行走,饮食不下,恶寒特甚,两颧有时发赤,上午晚上各发潮热一次,口虽干而不思饮茶水,有时呃逆,发干呕,最近服四环素后即吐,注射青、链霉素后亦吐,咳喘更甚。两日未进食,病势甚危,唇乌白。舌质淡,苔黄腻。脉沉细。综上述证状分析,患者为素有痰饮,脾胃虚寒,中气不足,尤其是阳虚明显。现呕吐不能食,应先治其胃寒,以小半夏汤加味,温胃散寒,降逆止呕而平咳。

半夏18克,生姜24克,茯苓15克,吴茱萸9克

连服两剂,呃逆呕吐告愈,随即进食,咳喘亦略有好转,随即用理中汤合苓桂术甘汤加味,以健脾胃,温化寒痰而止咳平喘。

党参12克,白术18克,干姜15克,炙甘草15克,茯苓18克,桂枝12克,杏仁15克

又服二剂后,咳嗽大减,一咳痰即吐出,呼吸气调匀,仅微喘,心累心跳亦好转,饮食逐渐增加,已觉食有香味,要吃饺子。但觉膈间有痰,胸闷不舒。舌苔黄腻减去,变为白腻。脉弦细。此为水湿重之征,水湿者,痰之本。但两手足心仍发潮热,乃真寒假热。病痰饮者,温药和之,苓桂术甘汤加味治之。

茯苓24克,桂枝18克,白术24克,炙甘草18克,干姜24克,五味6克,细辛3克,公丁香9克

上方连服四剂,即可在室内行走,饮食日增,有如平常一样,已不怕冷,四肢不如前软弱无力,心累心跳告愈。但自觉喉中有痰,满口津液,仅微咳,痰亦易出,多白泡沫涎痰,完全不喘。舌苔微黄,中带黑色。右脉较有力,左脉沉细。此脾不司运化,故水湿积聚而不行,兼以肾阳虚寒,水泛为痰。此脾肾阳虚,故用附子理中汤加味先后天并补之,以巩固疗效。用附子补先天,即补肾中真阳,理中汤补后天脾土。加茯苓淡渗利水而祛痰;蛤粉之咸以补肾阴,肾阴得补,而阳有所依,自然阴平阳秘而康复。

制附片31克,党参24克,白术24克,干姜31克,炙甘草31克,茯苓24克,海蛤粉31克

服药二剂后,诸病痊愈,并能从事轻微家务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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