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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药典》中甘草与炙甘草是两个功效和主治都不同的中药。

 昆山同德堂邹医 2021-12-14


甘草甘平、药性和缓、能升能降,能浮能沉,故与寒热、温凉补泻各类药物同用,有缓和药性,调和百药之功。生甘草的功效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 用于心气虚,心悸怔忡,脉结代,以及脾胃气虚,倦怠乏力等。

2) 用于痈疽疮疡、咽喉肿痛等。可单用,内服或外敷,或配伍应用。

3) 用于气喘咳嗽。可单用,亦可配伍其他药物应用。

4) 用于胃痛、腹痛及腓肠肌挛急疼痛等。

5) 用于调和某些药物的烈性。

另外,在许多处方中也常用本品调和诸药。如与石膏、知母等寒凉补泻各类药物同用,如白虎汤,以防石膏之寒凉伤胃;与附子,干姜等温热同用,如四逆汤,以防姜附之燥热伤阴;与大黄、芒硝等泻下药同用,如调胃承气汤,以缓其速下,泻不伤正;与人参、白术、当归、地黄等补益药同用,如八珍汤,以达到药效缓慢持久。本品最善调合百药之性,故有中药“国老”之称。

对于炙甘草,古代医家总结炙甘草的功效为:

1) 补阴为主。清人田宗汉《医寄优阴论》也认为本方是“滋阴之祖方”。同时代的柯琴在《伤寒来苏集.伤寒附翼》指出本方以“生地为君、麦冬为臣、炙甘草为佐,大剂以峻补真阴,开来学之滋阴一路也。”

2) 补血为主。如以清代大医唐容川为代表的一派医家认为炙甘草汤是“补血之大剂”。

3) 气血双补,以金朝成无己《注解伤寒论》为代表者,认为炙甘草汤的功效当为气血双补。“益虚补血气而复脉”。

炙甘草在临床应用多为炙甘草汤,属于阴阳气血并补之剂,是《伤寒论》治疗心动悸、脉结代的名方。原文曰:“伤寒,脉结代,心动悸,炙甘草汤主之。”其证是由伤寒汗、吐、下或失血后,或杂病阴血不足,阳气不振所致。阴血不足,血脉无以充盈,加之阳气不振,无力鼓动血脉,脉气不相接续,故脉结代;阴血不足,心体失养,或心阳虚弱,不能温养心脉,故心动悸 [2] 。治宜滋心阴,养心血,益心气,温心阳,以复脉定悸。方中重用生地黄滋阴养血为君,《名医别录》谓地黄“补五脏内伤不足,通血脉,益气力”。配伍炙甘草、人参、大枣益心气,补脾气,以资气血生化之源;阿胶、麦冬、麻仁滋心阴,养心血,充血脉,共为臣药。佐以桂枝、生姜辛行温通,温心阳,通血脉,诸厚味滋腻之品得姜、桂则滋而不腻。用法中加清酒煎服,以清酒辛热,可温通血脉,以行药力,是为使药。配伍特点诸药合用,滋而不腻,温而不燥,使气血充足,阴阳调和,则心动悸、脉结代,皆得其平。

但是也有医家认为,《伤寒论》中的炙甘草实为炒甘草,并非今日之蜜甘草。成书于战国晚期的《六十病方》中,多处记载了药物的煮、蒸、燔、酿、渍、阴干、暴干、炙、打、屑、父且(咀)、火淬、炭烧、挠等加工炮制方法,加工的药物要求“炙之令黄”,使用了包括器具有臼,其中“甑”为古代的一种瓦器,如同现代的蒸锅。说明战国晚期药物炮制方法已经很丰富了,并已经出现“炙”法 [3] 。《说文》曰:“炙,炮肉也。从肉,在火上。”而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雷公炮制论》对于甘草的炮制提出了三种方法:酒炙、酥炙、炒,而酥是一种奶制品,并非蜜制。同时期陶弘景的《本草经集注》提及对甘草的炮制方法时曰:“亦由火炙干者,理多虚疏”,即对甘草的炮制是用火炒干或者烤干。可见当时蜂蜜还未曾出现在炮制方法中,那我们习以为常的甘草的蜜制是何时出现的?

在唐代孙思邈的《千金要方》中,初次提及对蜜煎甘草的使用,“治阴头生疮方:蜜煎甘草,涂之即瘥”。此方中使用蜂蜜的目的是为了加强了甘草的解毒功能,提到的是蜜煎甘草,而非蜜制甘草。宋代的《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中首次出现了蜜制的炮制法,即将药物用蜂蜜炒来进行炮制。从此往后大量的方剂中开始出现使用蜜制的记载,除了《太平惠民和剂局方》,还有《济生方》《博济方》《伤寒总病论》《本事方》《三因方》《局方》等几乎无不用炙,炙法愈来愈丰富了。除了以上《雷公炮制论》在论述甘草制法时总结的三种方法,《本草纲目》又多用长流水炙之,或用浆水炙之。而需要注意的是甘草经蜜制后,已不同于原来的炒甘草了。在明清时代的《先醒斋广笔录》、《成方切用》《医方集解》等医学著作中出现了蜜制甘草的记载,而明代的《炮制大法》则明确对甘草要求“切片用蜜水拌炒。”故对草药蜜制的炮制技术最早可能发明于宋朝,成熟于明清时期。汉朝的《伤寒论》是不可能用蜜制甘草的。

《伤寒论》的炙甘草是如何炮制的? 结合先秦时期的“炙之令黄”,以及上文提及的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炙法,现代学者经考证,认为《伤寒论》中的炙甘草是不加任何辅料制作的,应该是炒甘草。作为一代医圣的张仲景,对于药物和煎服法是极为用心思的,不可能不注明炙甘草的炮制方法。若是蜜炙,一定会标注为蜜炙。在下文举例的《伤寒论》苓桂术甘汤中,对于其煎法,张仲景叮嘱如下:“右四味,以甘澜水一斗,先煮茯苓,减二升,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作甘澜水法:取水二斗,置大盆内,以杓扬之,水上有珠子五六千颗相逐,取用之。” [4] 由此可见仲景师治学之严谨,思维之缜密。而今人所用的炙甘草是蜜制甘草。与《伤寒论》中的炙甘草是有显著差别的。蜂蜜本身就是一味中药,《本经》云蜂蜜:“味甘、平。”,归脾、胃、肺、大肠经。有补中、止咳,润燥,解毒之功效。

从上可看出,蜂蜜之药性与甘草比较类同。蜜制甘草,加强了甘草的补中作用;而蜂蜜的味甘、濡润也加强了甘草的甘、缓之性。蜂蜜本身也有解毒作用,故加强了甘草的解毒作用。且较甘草多了润燥之功。故,《本草纲目》云蜂蜜:“能调和百药而与甘草同功。”同时,生甘草在贮存过程中易受潮发霉、生虫,保存比较困难。生甘草产地加工中要求采收以后需要放置阳光下爆晒,再储存。遇到潮湿天气,应隔半个月一个月再晒。在潮湿的南方,即便再阴凉也会发霉的。而高糖的蜂蜜则使蜜炙甘草以后较易保存。正是以上缘由,故宋以后逐渐形成了用蜂蜜炮制甘草的炮制技术,并由其气血双补的补益之名而被认为是炙甘草汤的不二之选。

其实,在实际的临床应用中,蜜制甘草的使用是存在问题的。其实,蜂蜜性质润滑甜腻,对于痰湿内蕴、中满痞胀及大便不实者不宜使用。“中寒有湿者禁用。”(《医学入门》);“脾胃不实,肾气虚滑,及湿热痰滞,胸痞不宽者,咸须忌之”(《本经逢源》)。长期/大量使用蜜制甘草也会加重湿热痰滞、中满痞胀及大便不实者的病情。而当今痰湿患者屡见不鲜,如果对于湿重、有水饮的患者使用《伤寒论》中的方剂,以蜜制甘草代替炒甘草的话,可能不仅方剂的疗效打折扣,而且还可能加重患者的湿邪、痰饮、水肿之患。同时蜜制甘草中的蜂蜜用量是一个主要问题。《中国药典》项下的蜜炙甘草,每甘草片100 kg,用炼蜜25 kg。蜂蜜已然成为方剂中的一个无法忽略的成分了。

以苓桂术甘汤举例:《伤寒论》“发汗后,其人脐下悸者,欲作奔豚,《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主之 [5] 。茯苓半斤桂枝四两(去皮)甘草二两(炙)大枣十五枚(擘)”。按汉制1两为当今15 g计算,如使用当今的蜜制甘草二两相当于:甘草30 g蜂蜜7.3 g,即,苓桂术甘汤不止四味药,还多了一味蜂蜜。而此方本意是用于温阳利水降冲的,增加的蜂蜜反而有濡润、助湿之嫌,如此使用必然限制了原方祛除水饮的功用。由此可看出,蜜制甘草绝非仲景之炙甘草,实为后世医家逐渐形成的新的炮制技术,今人应用《伤寒论》原方时,不明其故,而将炙甘草视为炒甘草。有违仲景之原意,同时也减低了临床疗效。我们现在已经不熟悉的炒甘草是否优于蜜甘草呢?《本经》谓甘草:“味甘,平。”《本草衍义》:“微凉。”《医学启源》:“气味甘,生大凉,火炙之则温”。故炒甘草是使其药性转温,能增强其补中、补五劳七伤、补阳气等作用。与生甘草利于治咽喉肿痛、通利二便、痈瘡肿毒、及药物、食物中毒等治疗特性正好形成对应关系。《伤寒论》中仅两方治疗少阴咽喉痛,均使用生甘草。譬如“少阴病二三日,咽痛者,可与《甘草汤》,不差,与《桔梗汤》。其中的《甘草汤》方:甘草二两,右一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半,去滓。温服七合,日二服。《桔梗汤》方:桔梗一两甘草二两。右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温分再服。” [6] 。

综上所述,先秦时期多使用生甘草,尚未见炙甘草的记载。汉代的《伤寒论》中的炙甘草应为炒甘草,而非宋代以后的蜜制甘草。以炒甘草代替当今蜜制的炙甘草,方得仲景师之圣意,方能展示《伤寒论》原方效如桴鼓之神功。

文章引用https:///10.12677/PI.2019.85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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