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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往的读书过程中，我发现许多现代文化名人都有逛旧书摊、淘旧书的嗜好。 中国现代文学巨人鲁迅先生一生藏书一万四千多册，而这些书其中不少竟然是从旧书摊上买来的。鲁迅1912年5月到京，除这一年春节已过，1922年日记遗失无查外，其他在京各年正月里无论多忙，都要去厂甸逛逛，去的最多的是1913年，半个月内去了七次，除了买到一些自己喜爱的书籍和画册之外，还买回几样玩具（说古董亦可）。当然也不是每至必买，如1914年2月8日的日记写道：“观旧书，价贵不可买，遇相识者甚多。”从中也可看出那时文化人好逛书市之盛况，当然其中达官贵人亦不少，据说到衙门去找不到的人，在旧书市上常常会碰到。 由于文化人好逛书市，还引出一段颇为闻名的掌故来，这便是清末张南庄著的讽刺滑稽章回体小说《何典》，经刘半农校点后再版的事情。鲁迅在《为半农题记<何典 >后，作》一文中道出了其中经过：“还是在两三年前，偶然在光绪五年印的申报馆书目续集上看见《何典》的纪要……疑其颇别致，于是留心访求但不得，常维钧多识旧书肆中人，因托他搜寻，仍不得。今年半农告我已在厂甸庙市中无意得之，且将校点付印，听之甚喜。”书肆中得不到的书籍，竟能在书摊上无意得之，可见看似不起眼的旧书摊中还是有“宝贝”在的。 和《青春之歌》作者杨沫有点情感瓜葛的北大中文系教授，被称之为“北大三老”之一的张中行先生，也非常热衷于逛厂甸庙会，只不过与鲁迅相比，那时二十年之后的事情了。他在《北京琉璃厂的昔年》一文中，曾经提及当年游逛琉璃厂和厂甸庙会的往事：“我也逛厂甸，也许应当算作半俗半雅。半俗是看红男绿女，挤在豆汁摊上喝豆汁。半雅，是驻足于一个连一个的书摊前，希望能用廉价的钱买到自己喜欢的书。” 厂甸庙会每年正月十五天，他至少要去两三次，从北大的沙滩一带出发，经和平门行不远，就开始有字画棚和旧书摊。除了买书，还有值得追述的的是“小人物，巧遇大人物，也是人生一乐吧？逛书摊也是如此，有时候买不到书，却看见周作人、钱玄同之流也在逐摊搜寻，顿生吾道不孤之感，当然也得算是一得。” 北方有北京的的琉璃厂、厂甸，天津的古文化街等淘书地儿，而南方的上海城隍庙、南京夫子庙也是读书人的绝佳去处。中国现代剧作家、文学评论家阿英就写过数篇在上海旧书摊淘书的文章，其中《城隍庙的书市》一文，在述说了城隍庙一带逛书店、书肆之后说，当你游逛到护龙桥上时，“只见这里，一个个盛洋烛火油的箱子，一个靠一个，贴着桥的石栏放着……每到吃午饭的时候，这类的摊子就摆出了，三个铜子一本，两毛小洋一扎，贵重成套的有时也会卖到一元二元。 在这里，你一样的要耐着性子，如果你穿着长袍，可以将它兜到腰际，蹲下来，一本一本的翻。这种摊子，有时也颇多新书……最近去的一次，却看到大批的《地泉》和《最后的一天》了，这些书都是崭新的，你可以用最低的价钱买了下来。”除了地摊外，这里还散见几个板摊，板摊比地摊更为方便的是，不用下蹲就可以翻检，阿英先生曾在这里用十个铜子买到了两部绝版的书籍《五四》和《天津事变》。 原以为书摊只是在我们这里才有的事情，殊不知在国外也早已有之，且规模更大，生意更盛。当年读书，曾经看到鲁迅先生曾经托人为其购买苏俄画册，而其人竟在巴黎旧书摊购得的事迹。后来又读到教授兼学者陆侃如在1934年写的《巴黎的旧书摊》一文，对此有了更多的了解。巴黎作为西方高度发达文明的城市，书店一定是不少的，但是陆却说“我所最喜欢走的，不是这些书铺，而是旧书摊。” 拉丁区的旧书摊，大半是在塞纳河边上，东起植物园，西至拿破仑墓，河岸上原有石栏，高约三尺，卖旧书者做的木箱就安放在石栏上。白天开箱陈列，晚上关箱加锁，而箱子是始终安在那里不动的。这个四五里长的蛇阵般的旧书摊，是巴黎的著名风景之一。他曾经在文章中写道：“每当风和日丽时，在河边上散散步，谈谈天，买买书，真是乱世中唯一乐事！” 阅读中看到这些现代文化名人在旧书摊前淘书的旧闻轶事，总会使我心生感动，萌生出步之后尘的念头。如今太平盛世，书业发达，为我们提供了更多的买书淘书的好去处。如果能常常在街畔书摊前驻足，常常到民间集市和节会、庙会上去游逛，到岛城的文化街和昌乐路文化市场去，相信也一定获得萧乾那份“钓得鱼儿”的喜悦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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