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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妄言之姑听之

 黎荔专辑 2021-12-17
姑妄言之姑听之
黎荔

姑妄言之姑听之,瓜棚豆架雨如丝。


常常独自守在无人的深夜,万物潜伏,夜深如海,有时细雨如丝打在窗玻璃上,却没有蒲松龄当的瓜棚豆架,正是子午相交阴阳相会,幽明互侵、魅影暗现之时,我是感受过那种不可言及的存在的人。



倪匡的文章《数风流人物:长沟流月去无声》。文内提及他与三毛、古龙三人对死亡存有不可解之处,却又认为人死后必有灵魂,于是定下了“生死之约”。“三人之中,谁先离世,其魂,需尽一切努力,与人接触沟通,以解幽明之谜。”结果古龙走得潇洒,忘了生前的约定,没多久三毛也谢世了,同样的让倪匡失望,连梦也不施舍一个。以古龙和三毛的灵性,如有心愿,定当传递,我想责任在倪匡,肉体凡胎又如何接收那种来自幽冥的信号。或者,翻过了人世这一页,一切都将了断和放下。

电影《鬼眼》有这样一个出人意表的结局:布鲁斯-威利斯饰演儿童心理医生迈克瑞,一直帮助那个能白日见鬼的八岁男孩摆脱心理恐惧,整部影片相当压抑,直到结尾才抖出亮点:当一枚结婚戒指从太太手中掉落在地上,迈克瑞才惊觉,那本是戴在自己手上的戒指,却已不在自己手上,因为,他自己已死去了!此时他才想起,那个男孩曾告诉他:“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此时他才领悟,男孩所以能看见他,正是因为男孩有看见鬼魂的特异能力;此时他才明白,太太之所以对他不理不睬不闻不问,并非不再爱他,只因为他已成幽灵,她无法感觉到他就在身边,而只能独自忧伤。想想真寂寞,即使无法放下,还要努力穿越幽明,可是,那个你在乎的人已经无法识别你了。



以前看过一个鬼故事。半夜女子独身一人坐电梯,空无一人的电梯。却总是闻到一阵似有若无又极其好闻的香水味。后来发现,那个女鬼其实一直站在她身边。我常常想那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香味?橙花油,晚香玉油,茉莉花油,肉桂油;成涎香,废猫香,广蓄香,檀香;香柠檬,香根草,卡他夫没药;安息香,忽不花,海狸香……气味真是如魔术一般奇幻的事物,来自彼岸的香水轻尘,应该是温暖甜美,还是古旧昏薰,还是冷冽肃杀?气味,是我们另一最敏感的触觉。我有点喜欢这个阴森的故事,若有若无,不动声色,笼罩在一种特殊的迷离氛围中。


刚刚看完电影《寻龙诀》,里面有一株美丽无双的彼岸花,每逢夙夜之交,彼岸花盛开,生死之门就会被打开,它能够穿越阴阳两界,让人死而复生。就是因为彼岸花的出现,给了王凯旋救活丁思甜的希望,他义无反顾的进入了奥古公主的墓。彼岸花开,茫茫草原,魂兮归来的丁思甜,依然美得清新如百合,甩着一对麻花辫,她那么无忧无虑地笑呀笑,轻轻触碰着那株在她面前盛放的彼岸花。直到胡八一定神细看,才看出了一点异样,就是丁思甜佩戴在胸前的星形毛主席像章,毛主席头像脸是朝右的,与实际完全相反,胡八一在刹那之间意识到这是彼岸镜像,从而破解了幻境。



这种植物其实在现实中是存在的。彼岸花学名石蒜,又叫曼珠沙华。其特性是先开花,花末期或花谢后出叶;还有另一些种类是先抽叶,在叶枯以后开花,因为花和叶总不得相见,才有了“彼岸花”这个名字。盛开时鲜红如血,也为彼岸花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又因为这种花经常长在野外的石缝里、坟头上,所以也被称为是“黄泉路上的花”。传说彼岸花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要走过开满彼岸花的黄泉路才能到达奈何桥,饮下孟婆汤,忘却今生重新投胎。

一叶孤舟一片桨,一轮明月一纱窗。一壶浊酒一杯凉,一处思念一心藏。


有一天当我独自远行,一定不会再回顾,在听到来生的第一声鸡啼之前,我不会再寻觅已谢幕的人生中的任何人,无论是爱,还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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