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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筝广场

 黎荔专辑 2021-12-17
风筝广场
黎荔



前几天傍晚,去公园散步时,走到广场区域,看到那片天空上,漂浮着各种形态、大小的风筝。许多孩子们扯着风筝跑来跑去,手中细细的风筝线,寄托着他们对于天空的向往。
 
天空布满翅膀,燕子和鹰,蝴蝶和蜜蜂,全在乘风飞飏,像有自己生命意志一样。要把头仰得高高的,才能依稀看到那条最长的线,都快要看不清了,一个小男孩在奔跑,捏着一根斜向天空的隐形的线,在他身后是一只巨大的蜈蚣风筝,在春风的托举之下,长长的身躯如同山涧溪流,跌宕起伏,辗转腾挪。这张牙舞爪的蜈蚣飞得那么高,那么优哉游哉,几乎要印到蓝天空上了。天空之下,那些放风筝的人,或站或立,或静止或缓行,手把着线拐,全都仰着头,痴痴地看着天空。风筝在风中振动的沙沙声,就像一串串流动音符响在耳边,一阵风吹来,风筝又吹出另一种变化的曲调。
 
观察放风筝的人,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有的配合默契,一个人用手托着风筝,另一个人牵着线,站在远远的地方,说一声“放”,那线一紧一松,风筝就凌空飞起。有的正在懊恼万分,一阵大风吹过,他的风筝忽然摇摇晃晃,飘落在树枝上了。树枝在风中尽力摆动,风筝在树枝上努力挣扎,树下的人急得拼命跺脚。有的是充满温情的老少组合,爷爷在教导着毛毛躁躁的小孙子,“你不用跑,你把线放长一点,放到二三十米长,等有风的时候,收线,把风筝拉起来之后,如果风大,感觉线比较紧,你就放线。一旦线松了,再收回来。”说着说着,亲自上手,转动着线拐,时疾时缓地放开丝线,随着不断的牵拉和收放,风筝终于飘升起来,然后,继续缓缓上升,在空中上下滑翔,左右盘旋,等风筝在空中稳定下来,爷爷就把手里的线拐交给小孙子,不厌其烦地教他掌控丝线的方法。我还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静静地观望风筝的飞翔,长久伫立,若有所思。在三月的春天里,当她看见漫天飞舞的风筝,是在情不自禁地想起一个人吗?想起曾属于他们的那只风筝,如今只剩孤独的小鸟在天上单飞。人生本来有许多的巧合,也有许多的意外,就像握在手里的风筝也会突然断了线。她的那只飞走的风筝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么热闹的放风筝的广场,感觉风筝就像长不大的孩子,走到哪里都让人牵着。在一个个奔跑的人后面,是凭借着风力,曲曲弯弯,上下波动的各色风筝。放风筝,既像和风角力,又像和风跳舞。也不知道是人在放风筝,还是风筝在放牧人。从风筝的角度,也许为了把人放得更高,它们在使劲地拽着线,往天空深处跑。
 
三月的天气,松软的泥土里是青草的气息,青草长满了湖岸,你仰着头,望着风筝,风筝悬在夕阳的风里,风和翅膀在互相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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