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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队长 说起关心我们的生产队长朱学勤，我一直感到他是一个令人佩服的人。 在农村，生产队长是最基层的领导者。生产队有一个领导班子，包括副队长、会计、记分员、妇女队长等。当时我是一个不到20岁的青年。在我的眼里，这个生产队长协调队里的这个班子，工作开展得很好，虽然副队长有点偷懒，但他从不计较。我说副队长有点偷懒，其实就是他有点官架子，他仗着文化水平高一点，在生产队经常只是指手画脚，不做实事。比如插秧时，他只拉绳，不下水田。队长就不一样了，他事事走在群众前面，老百姓都很服他。 计划经济年代，生产队长要善于按照上级部署统筹规划一年的种地计划；要善于计划适合农时；他每天要安排全队的人干不同的农活......他精于管理，队里的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个朱家舍是两个生产队：五队和六队。我们是五队的，我们和六队的人没有什么来往。朱家舍的人几乎都姓朱，只有个别外来户。队里的人家多多少少都是有点亲缘关系的，几乎都是贫下中农，只有一户富农，这富农是六队的。我们的住处在舍子之外，所以只有出工的时候和村民们在一起，下工之后基本就是晚间了，我们一般也不去村子里转悠。 我感觉我们朱学勤队长的威严来自于他的自律。不仅他事事走在群众前面，就连他的妻子、儿女们也是样样走在前面。女工们经常是在一起干活的，我们看到每次上工、包括工间休息后，队长的妻子女儿都是走在前面，带头下地。她们农活也干得漂亮。我们知青常常受到她们的指点和帮助。 我们在生活上有困难也总是去找队长。上文说道他怕我们生活不习惯，主动让我们去生产队的胡萝卜地里挖胡萝卜吃。这样我们便感觉到他是一位我们可以依靠的人。我们的住处离一条人们经常走的大道比较近，经常有知青路过，由于知青的屋子都是按一个要求建的，一眼就可以看出。路过的知青远远看到有知青屋，便来吃顿饭，然后他们继续赶路，我们是来者不拒。这样，我们有时还没有到分粮食的日子便没有米了。这时，我们便去找队长。队长从来不责备我们，总是想办法帮我们解决问题。 他还经常安慰我们说，“你们是下来锻炼的，迟早得回城。”当时我们听了觉得好笑，便说，“我们是来插队落户的！”“不，前些年有人下来过，都走了！”他这么说。我们听了他的话，心中并没有起任何波澜，只是觉得他是在安慰我们。多年后回想起他的话才觉得，他真的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他还非常会做菜。我吃过一次他做的清炒韭菜，这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不用油炒的韭菜，而且真的很好吃！想到当时的情景，我嘴里就会感觉出当年好吃的韭菜味儿了。 冬季是农闲时光。但更是兴修水利的大好季节。兴化是水荡子，每年还会不断有挖河的任务。冬季如果能被派出去上河工（当地人称“挑河”）就可以吃到河工饭，不但可以省下两个月的口粮，而且这两个月挑河期间，河工饭又会让人吃得饱饱的。当地农民平时以稀饭为主，能一天两顿（中午、晚上）吃到干饭，那就感觉很幸福了。家里能够走得开的劳力都愿意去挑河。我们知青愿意去挑河，那儿有专人做饭，不用自己烧三顿饭了。队长很照顾我们，知道我们想去挑河，他就安排。 那次我是和朱学勤队长以及几个年轻力壮的生产队的劳力去为挑河打前站的。到了中午我们才走到公社所在地的小镇。队长说到了吃饭的点了，弄点吃的。他领我们走到一家菜店，买了些韭菜。我正纳闷，买韭菜到哪儿去做？我们就已经共同停在一家人家门口了。“老朱，”随着队长一声叫，出来了一位老人，笑眯眯的。“学勤来啦！请进，请进！”原来是队长的熟人家。“我们想借个灶做点饭。”“好好好！” 队长拿出了带来的米，借了厨房的用具，我们几个就开始淘米、洗菜。我又自告奋勇烧火，用的是稻草，先烧饭锅，不一会儿饭锅就开了。 队长说开始烧菜锅吧！我就开始烧另外一个锅。农村的大灶都是一个格式，两张大锅，靠里面在两张大锅之间有个汤罐。“要大火！”队长说。“好的！”我说。我想，没有油怎么炒韭菜？当时农村谁家也没有什么油，我看到这个老朱家锅台上也只有点盐，没有油。 火烧得很旺。只见队长将锅用刷锅把刷了水，水进锅就干了。估计是认为锅烧得已经够热了。队长将洗好切好的韭菜洒着倒进了大锅里，用锅铲使劲搂了几下，便说，“停火！”我赶紧将炉膛里的火敲灭，当然还是有余火的，不过稻草的余火不旺。只见队长又使劲炒了几下，放了盐，就赶紧盛出锅了。一大碗韭菜，绿汪汪的。好久没有吃过新鲜蔬菜了，这绿汪汪的韭菜真叫人垂涎欲滴！这个被称做老朱的人，想必和我们队长是本家，队长招呼他来和我们同来的几个人一起坐到桌边吃饭，每人一大碗饭，搭着这刚出锅的韭菜，边聊天边吃饭。这饭菜香得真是令人终身难忘！没有油，朱学勤队长居然将这韭菜炒得那么到位。一口咬下去略带点菜叶脆，然后就是水包包的韭菜香--满口香味！再吃上一口大米饭，那米饭的香味和韭菜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真是脍炙人口！看来炒韭菜火功是关键。在那个资源匮乏的年代，难得吃到蔬菜，更增加了这碗韭菜的魅力，使我终身难忘。我一直感慨，这位队长啥都会呀！ 据说后来他当了大队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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