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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作品 ▏来一场……忆苦思甜

 新用户7771xieo 2020-10-23

“忆旧社会之苦,思新社会之甜”


歌曲:不忘阶级苦

想起那二年生有段时间,为了不让学生娃娃些忘记前辈们在旧社会地主资本家时期所吃的苦受的罪,永远牢记阶级仇民族恨,学校时不时哩就会请些解放前那阵子饱受地主资本家,折磨过的工人或贫下中农到学校来作忆苦思甜报告。

因为来作报告者大都是解放后最多进扫盲班学了几个字,或根本就一天书都没念过的老农民些,要他们在台子上去讲那么一两个小时报告,的确也是难为了他们。

好在作报告之前,往往领导会提前作一些安排,让有一些有文化功底的人员帮助辅导所要讲的内容、情节、甚至哪个时段作报告的人要小哭一哈,哪个时段应该中哭一哈,哪个时段必须大哭均一一编排好。

即使是这样,可上台后报告者哪里记得到那么多哦,刚开始在台上吗都还中规中矩哩按导演安排的讲,讲到讲到哩就不知所云了,因而闹了不少令领导们觉得不尽如人意的奇怪事情出来,那个时候可千万不能说是闹哩笑话哈。

有位专业的报告人员,他当时在成都轻工系统还小有影响。

为什么说是专业报告者呢?

因为当时成都市总工会专门组织成立了一个由各系统各单位选出的所谓苦大仇深的老工人们作为报告团成员,其中就有这位专业者,他成天就到各厂矿机关学校进行忆苦思甜专场报告。

记得他到我们学校来时正值下绵绵雨,操场是没法开会哩了,全校师生就挤进大礼堂按连、排、班顺序坐好(那个时候学校学习军事化按照部队哩编制,不兴叫几年级几班)。

他讲的到现在大家可能都还记得的是,他爷爷带领他爸爸及他们一起,祖孙大约十来个人去讨饭。

一次,他爸爸讨饭途中不小心膝盖被摔伤后没钱医治灌脓溃烂,由于不能动,就躺在由烂篾席搭的窝棚里,又是热天苍蝇又多使得膝盖都生蛆虫了。

当讲到这个情节哩时候,会场上已经发出了老师和同学的抽泣声。

紧接着他又带着啜泣的声音讲到,有一天,他带着弟弟妹妹到外面去乞讨,到了傍晚才讨要到一点点不多的残羹剩饭回到烂席子窝棚,把讨来的东西和着捡来的菜叶菜帮加上河边上舀来的河水,用一个沙锅支着石头用捡来的柴火煮了。

可刚煮好,由于姊妹太多又太饿,一个小妹先去舀砂锅里的剩菜饭汤,一不小心结果把砂锅给打烂了……。

豁哟!这个时候整个会场简直控制不住了,全场的老师学生顿时哭得来稀里哗啦的。

就在这时,大会组织者适时的起来带领大家振臂高呼“打倒万恶的旧社会!”,“打倒地主资本家!”

如此,多半很要连续呼几遍大家的情绪才稳定得下来。

反正这次哩这个报告会哩震撼力要想搞忘都难。

当然,后来我们大些的时候,私下也悄悄的议论过:

想不通,他们那么莫得钱咋会还有那么多娃娃呢?他们哩大人还不切找点事情做……

读初中三年级哩时候,学校组织到北门将军碑那个北莲池苗圃驻场学农劳动。

期间哩必修课,就是听忆苦思甜报告。

农场领导安排一位老林工给我们一个班小范围讲他那过去的事情。

学生老师席地而坐,场领导和老林工坐凳子上。

老林就讲了他在旧社会是帮长年的,受了很多的苦。

特别是有一次,他感冒得病了,很想吃元子(肉丸),地主哩老婆就到街上切给他买来的肉尽是些肥哩,瘦哩很少,更可恶哩是,做元子还放多少子豆粉。

想嘛,伤了风,吼包儿咳嗽头昏脑壳胀哩,本来就闷油还弄那么肥的元子,你们说地主可不可恶嘛。

我们当时在底下听到,不说直顾哩吞口水吗,至少也有点儿小羡慕这位长工大爷就是了。

正在这时,只见场领导立即打断他的话,叫他到办公室去喝口水,其实大爷都还意犹未尽的想继续控诉,场领导基本是把他硬拖起走哩哦。

进去一会儿,领导出来说老林工讲得身体不舒服了,改天继续讲,结果也就没有改天了。

那个时候我们可是吃长饭而又物资匮乏的年代啊,肥肉元子毫无疑问是我们的最爱。

响应号召下乡后,参加劳动都有好几个月了,按规矩得听场忆苦思甜报告。

我们生产队共三个知青,那天我也弄不清楚是形式发生了转变还是啥子原因,居然是吃思甜饭。

后来才弄明白,进行阶级路线斗争教育的形式是可以多样的,也可以是忆苦的也可以是思甜的。

既然是思甜饭那肯定就不会是只你三个知青享用噻。

生产队长会笼络大家,就全生产队都参加,但到吃思甜饭时,每家只能有一个名额。

凡是劳动力的无论是半劳动力还是全劳动力,必须参加思甜忆苦会,不参加大会哩每个人扣10个公分,一家多出名额混起来吃思甜饭哩每个人扣20个公分。

当时那个思甜饭是啥子?

就是老豌豆用热水浸泡一晚上,第二天加食用碱(面房里有),再用生产队喂猪房里面的大毛边锅里掺起水一煮,一直煮耙煮烂。

要起锅哩时候放上点盐巴和新鲜蒜苗,倒也是香喷喷哩哈,饭即是白米甄子干饭。

记得那天是安排老队长来主讲,老队长当时年级约六十多七十岁了。

刚解放哩时候,他一直都是啥子农协会主席吗啥子哦,反正旧社会是很受苦、解放后属于当家作主人全票通过哩那种人。

他当了很多年的生产队长,所以大家一直喊他老队长。

现在想起来都不晓得那天时任生产队长的安排是啥意思,豌豆汤和甄子饭一端到晒坝头,就先把不能参加吃饭哩社员些往晒坝边边幺(驱赶)。

并再次重申,大会所有人必须参加,吃饭哩名额每家只能出一个!

这哈子那些妇孺老弱自然被幺出会场中心,在晒坝边边或站或蹲或坐弄来瓜起。

我们三个知青坐正座,距离思甜饭最近,老队长站在晒坝上方以示主席台位置,距离甑子干饭和耙豌豆最远。

碗筷都是自带的。

队长把公社对知青的传帮带和阶级路线教育的指示、精神传达完了,就请老队长讲讲他在旧社会如何吃苦受罪的经历,请大家好好认真哩听。

同时还说道,既然是思甜忆苦我们就边思甜边忆苦,边吃边听就开始嘛!

队长哩开始话音刚一落,豁哟,那个阵仗哦才吓死仙人板板背时。

只看到大家就像才从班房头放出来的饿痨鬼一样,轰哩一声,苍蝇般扑向饭桶和豌豆汤桶,齐刷刷哩完全是头碗只盛大半碗,第二碗使劲添的那种吃法。

我们三个知青也管不到那么多啰,我们哩那个知青盅盅更汪级(装得多),装一盅盅要当他们哩一碗半哩样子,也只顾埋头哩整哦。

再看这边的老队长,饿起肚皮就开始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讲,也是懒心无肠。

可能我是在稀糊稀糊的狂吃豌豆汤饭的过程中,不晓得是需要换气吗,还是有点儿喉咙梭不赢遭哽了一哈,抬头望了哈前面还在继续呱呱呱哩老队长,就听到老队长不晓得咋又扯到灾荒年刘少奇抓壮丁哩事情哦,还好我没喷饭,因为思甜饭的魔力太强大了,顾不过来。

耙豌豆汤和甑子干饭如秋风扫落叶般被大家一扫而空,老队长还站在库房屋檐下在那儿东拉十八扯。

站在晒坝边上的妇女些都过意不去了,边笑边喊老队长:“快切吃饭,饭都遭他们吃完了,你还在那儿呱呱呱哩”。

老队长才如梦方醒般的停止了他的演讲,疾步走到空空如也哩甑子和桶边一看,这下完球了,当时老队长就发火了:“喊老子来讲,饭不给老子留,连汤都不给老子留一口,讲你MDP哦……”。

反正老队长这天一直骂了好久都不歇火。

后来,我也悄悄哩问了哈其他社员咋回事,老队长以为大家吃就吃了嘛,反正豌豆汤和甄子干饭都要给他留起哩。

而当任队长呢也大意了,万万黯不到他的臣民如此的饿痨,想嘛,无论咋个吗,也要给主讲大师留一份噻!

没留,也并非我们当任队长故意而为。

哎,都几十年前哩事情了,过去就过去了吧,祈愿老队长在天堂有吃不完哩耙豌豆汤和甄子干饭……

下篇再见。


平叔闲谭

听平叔摆龙门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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