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岳母那年八十岁 (2016年12月24日)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岳母已经离开我们好几年了。可是,我们回家给老人家庆祝八十大寿的事,却常常成为我们夫妻议论、感叹的重要话题。我的妻弟在家乡县城工作,岳母和儿媳、孙子、孙女一直住在乡下老家。我的儿女小时候常住外婆家,大儿子从小多在外婆家生活,在那儿上学。刚上一年级时放学回来,外婆坐在大门口的石头上,儿子撩起外婆的衣襟,将外婆松弛下垂的乳房含在嘴里不放,吃得香香甜甜,一旁的人们大笑起来。儿子在岳母家一直读到初中毕业,考取了师范学校才离开。我的女儿有几年也在外婆家生活、读书,儿女与外婆的感情可想而知了。后来我离开家乡外出工作,把全家带出来,回家的机会就少了。我们也接岳母到我家住过几次,但是岳母晕车,每一次坐汽车到我这里来,一路上总是呕吐得天旋地转,就像害一场大病,几天才能缓过来。来一次多则能住上一两个月,少则一二十天,她就该思念自己的儿孙了,嚷嚷着要回去。最后一次我和妻子回家接她,从村里坐上汽车到县城二十里路,一上车就晕,刚刚吃过的饭菜呕吐净尽,邻近县城时把假牙也吐在公路上。到了县城浑身瘫软,面色苍白,几乎是奄奄一息。我和妻子只好把老人家送到我妻弟那里,我们自己回来。后来,岳母年事渐高,真的来不成了,妻子过一段时间就要回去看望妈妈,一年里不过三几次。那时候,我家里有工作和子女学习等事情烦心,单位里拼命工作想博得领导的几句表扬,整日忙碌不说,每月工资几十块钱,回家的花费也是不小的开销。每当妻子说要回去看望岳母的时候,我心里并不是很乐意,不太愿意她回去,故意气她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想啥哩。”
直到那一年的春天,妻子说再过几天就是母亲八十岁的生日,我猛地一惊。夜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母亲为儿女操劳了一辈子,我们行了多少孝心?常言说“人活七十古来稀”,岳母年近八十,我们还能给岳母过多少个生日呢?其实留给我们孝敬老人的时间并不是太多。我为过去对妻子看望老人的不理解感到愧疚。于是,我变思想为行动,开始第一次主动安排起岳母生日的事情来。
岳母生日的前一天,我安排好回家的汽车,嘱咐女儿、女婿和小儿子请假准备回老家。我给在洛阳工作的大儿子打电话,让他们小两口回家给外婆过生日,一定带上那个价值几千元的照相机,多带几个胶卷。我邀妻子一起上街,在副食店里买了袋装密封的熟牛肉、火腿肠等许多方便食品,足足凑够一桌菜。又买了甜葡萄酒,还买了一把新筷子。又把一张闲置的圆形折叠桌拿出来,准备带回家用。准备好了这一切,好像完成了一件庄重的任务,我的心里坦然了,这一晚,我睡得非常香。第二天一大早,全家人上车往家赶。先到我们村里把我母亲叫上,然后到了岳母家。中午时分,岳母的娘家侄儿、外甥、外甥女们,也都到了。亲戚们见面后问这问那,说不完的家常话,十分亲热。远在甘肃嘉峪关工作的小妻弟,寄来了他为老人写的条幅:上联是“福如东海长流水”,下联是“寿比南山不老松”。字虽然不如名人,却是儿子的一片孝心。临近中午,我们把带回去的折叠桌子在院子里放好,把带回去的各种菜肴装进盘子放在桌上,葡萄酒倒进杯里,请岳母和我母亲就座,晚辈人围坐在老人家的周围。微风拂煦,阳光明媚,美酒飘香,欢声笑语在院子里飘荡,我们祝福老人家健康长寿,岳母慈祥的脸上充满了笑容。
饭后,到院外竹林边的路上拍照片。竹林和田野翠绿如烟,路旁是两排高大的沙兰杨树,绿叶婆娑,沙沙作响。我的大儿子喜爱照相,技术也不错。拍了全家福,儿女子孙围在老人家身旁,好似众星捧月。给岳母和我母亲拍了合影,两位老人满脸是满足与幸福。给岳母单独拍了生日照:岳母穿一件浅灰色上衣端坐着,双手相叠放在腿上,满头银发梳理得齐齐整整,面色红润,宁静而慈祥。后来,这张照片成为大家公认的最好的纪念照。从此以后,我常常想起岳母,念叨岳母,提醒自己和妻子,尽可能多回去看望他老人家,我们回家的次数也多起来。几年后,岳母溘然长逝,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留下的是永远的回忆和不尽的思念。
作者简介:宋荣甫,洛宁县赵村乡东方村人。1968年高中毕业回乡,曾任民办教师、赤脚医生数年。后外出,担任初中、高中教师,从事律师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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