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扶正固本兼以疏利法治愈臌胀一例 何某,男,30 岁。 初诊∶1980年 10 月5日。 主诉及病史∶1978 年初发病,全身乏力,食欲减退,厌油,腹胀,全身皮肤及巩膜发黄,经治无好转。继而出现腹水,两胁胀满,呕吐腹泻。经某医院检查诊为"亚急性肝坏死",医治 2 个月无效,慕名前来求宋老诊治。 诊查∶面色萎黄晦暗,全身皮肤发黄,精神委顿。腹围77cm,膨隆如鼓,两肋痞胀微痛,虽矢气而腹胀不减。小便短赤,夜尿频少。用大剂西药利尿,小便仅能维持每日700ml。下肢浮肿,按之凹陷。大便坠胀,频频欲洲泄,但洲少而不爽。日纳食 2~3 两,食后病胀更甚。唇深红而干,口甜腻乏味。舌质红,无苔少津。脉象在左弦细,右沉缓乏力。动则气短,夜寐不安,多梦易惊。 辨证;脉证合参,乃肝脾失调,土虚木败,气郁水结,而致痞满臌胀。 治法∶急当扶正固本,大力培运脾土而疏肝木。香砂六君子汤加味。 处方∶白晒参 6g 潞党参 18g 焦术 10g 云苓 18g 陈皮 6g 法夏 10g 砂仁 4.5g枣仁 10g 黄连 3g积实 1.5g 枸杞18g 牡蛎18g 甘草 3g 4 剂 二诊∶10 月11 日。药后小便稍增,下腹坠胀稍减,不矢气但嗳气,腹满硬胀,大便日四五行,小便黄赤。舌质光红,舌苔中后部黄腻。再运脾理气,佐以利湿通络。 处方;枳实 10g 白术 18g 青皮 6g 砂仁 6g 云苓皮 18g焦栀 10g丹皮 10g白茅根 30g 茵陈 10g 苍术 10g 玄参 10g 车前仁 10g 佛手 10g 香橼 4.5g 通草 6g 丝瓜络10g 三诊∶10 月 20 日。尿量增加可达每日 1100~1300ml,胀满已减,口能知味,肠鸣矢气,大便稍成形。但腹用如故,助胀行两背,动则气短心累。脉象左弦,右缓弱无力。再拟培十泄木。调理肝脾。 处方∶潞党参18g 白晒参 6g 焦术 10g 云苓 18g 陈皮 6g 法夏 10g砂仁 4.5g车前仁 10g 枳壳 3g 佛手 4.5g 鸡内金 10g 炒谷芽 15g 甘草 3g 四诊;12 月 2 日。服上方药10剂后,病情明显好转,胸胁及院腹病胀更为减轻,小便量白天有所增多,下肢水肿消失,腹围减至 70~73cm,眠食均较前好转。 11 月 28 日,病员食油腻和生冷水果后,病情骤然反复,呕叶 3 次,食物残渣中带有少量紫黑血块,头昏乏力,心空悸汗出,呃逆频作,嗳气腥腐。脉沉细,舌质光红,少苔。乃中气受损,肝胃气逆之象。急固气养阴,和胃降逆,拟生脉散合旋覆代赭汤。 处方;白晒参 10g陈皮 4.5g寸冬 10g北五味 10g法夏 10g茯神 12g枣仁 12g 焦术 10g旋覆花 10g代赭石 15g 竹茹10g柿蒂 7个 上方药服 3 剂并熬糊米水频频呷吸。 五诊.12 月 8 日。连服 上方然 3 剂l后,前述证情明显缓解,冉续服原方药 4 剂,病情稳定。但小便量又少,日仅 800~1000ml,胸院及胁背痞胀,心下满闷;腹胀肠鸣,便溏,口干,每餐仅食 1两许,食后稍感脱问腹胀。唇红,舌燥,少津,脉细弦微数。系虚热与水湿搏结,中焦升降失司。拟清热利湿以消痞满,泻心汤加减。 处方∶黄连 4.5g 黄芩10g 法夏10g 枳实 2.5g 淡干姜4.5g 白蔻 6g 猪苓 10g泽泻10g 六诊;12 月 18 日。脘痞及腹胁胀满有减,腹部按诊和软;小便增至每日 1200ml,色渐清。但小便余沥不尽;舌苔中居复腻。依前法加宽胀清利之品。 处方∶白晒参 10g 黄芩 6g 黄连 4.5g干姜10g 法夏 10g 厚朴 4.5g 白蔻 6g大腹皮 10g广玄参10g天花粉10g 茅根 30g车前仁 10g 此后,在泻心汤的基础上,酌情配合六君汤以补胃气,并兼与宽气利尿滋液复方并进。约进药 20 剂,病情稳定好转,下肢水肿未发生,腹部膨隆消除,腹围减至 68cm,胀满大减。大便成形,日1次。纳食增加, 每日可进食 5~6 两。精神渐复,可轻微活动。小便增至每日 1400ml。肝功检查,转氨酶正常,蛋白仍偏低。于12月底出院,继续用中药调治,除配合少量西药利尿外,停服其他西药。 七诊.1981 年1月5日。小便恢复正常,每天1700~1800ml,但白天尿少,夜间尿频。纳 食后尚觉脘腹饱胀,口中乏味,肠鸣,大便时溏。腰脊酸软,目睛干涩。唇干、舌红少津,脉仍细弦缓弱。患者中土生机虽复,但病久精气亏虚,当补益脾肾,培补根本。 处方;红参 6g焦术 10g 黄芪 18g 云苓 18g砂仁10g 木香 6g陈皮 6g法夏 10g 熟地 18g菟丝子 18g 巴戟 10g 怀山药 12g 枣皮 10g 泽泻 10g 车前仁10g 此后始终在六君子汤的基础上,一贯煎养阴柔肝;加重谷麦芽、砂仁、鸡内金等健胃运脾;或合茅根、椒目、防已等利水化湿;同时配合杞菊地黄丸,早晚服用,胀满消除,饮食及一便正常。腹围恢复正常(66cm)。于 1981 年 2 月底复查肝功,各项指数显示正常,蛋白总量由原来的 5.9g%增至 6.6g%,白蛋白由 2.5g%增为 3.8g%,接近正常,基本治愈。续用地黄为调理收功。 【按语】 臌胀起于肝脾不调,发病在肝,累及脾肾,治疗应始终以调理脾胃为主,《金匮要略》谓∶"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用六君为主加减化裁,贯穿始终,有补益中央,荣灌四旁,扶土荣木,升清降浊,去胀消臌的妙用。后期则以脾肾双补为法,以固根本。本病例为阴液亏虚,水不涵木,以致肝脾益衰,虚者愈虚;又肾虚则膀胱气化不利,水湿为患,故后期在实脾中兼用滋补肝肾之剂而收全功。本例舌红少津,以阴精虚耗为主,故用杞菊地黄丸合菟丝、巴戟等滋 阴精以扶肾气,助疏泄以升清利水,是乙癸同治、脾肾双补的治法。 治疗这类本虚标实的肝疾腹水,不可妄用攻伐,忌求速效。应慎选行气利湿、消积化瘀之品。 本例以扶正固本为 主,兼以疏利,是使臌胀和水肿渐次消减,肝肾功能逐步恢复的关键。顾靖远《顾氏医镜》云;"臌胀起于脾虚气损,治之皆以大补之剂培其根本,少加顺气,以通其滞。有夹积者,佐以消导去其积;有夹热者,加寒凉以清其热。如单用大补而佐使不明,则必致雍滞,而胀愈甚矣。"本例治疗即体现了补中有通、阴阳互济、滋阴助阳的治疗原则。从而达到扶正祛邪、补而不滞的目的。 臌胀为内科疑难重症之—,病位在肝、脾、肾三脏,大多虚实夹杂,治疗十分棘手。本例病人正虚表现为脾肾气虚,水邪泛滥;肝阴不足,疏泄失职,肝气横逆,则脾胃受克。宋老治疗本例患者以扶正为主,兼以疏利,达到正复邪去的目的。扶正采取养肝达郁、脾肾双补之法,药中病机,肝、脾、肾三脏共复其职,所以取得显著的疗效。如误以攻伐为主,则难免犯虚虚实实之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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