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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年间，一天，武昌城巡按衙门前，一个老妇人坐在地上，披头散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号啕大哭，极其伤心，引来一群人看热闹。 一阵吆喝，从衙门中冲出一群卫士，上前抓起老妇人就拖，叫她滚远些哭去。人们纷纷不平士兵的举动惹恼了一个人，只见这人三十岁上下年纪，高挑个头，客商打扮。 他分开人群站了出来，大喝一声：“休得无理！大清天下，乾隆盛世，岂容你等没有王法？” “什么王法？在这武昌城里，我家老爷说的话就是王法。你管闲事，招打！”兵士们说完，一齐朝他拥过来。 这客商举手招架，一阵拳打脚踢，将士兵们一个个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人们齐声叫好。 姚巡按得报，大怒：“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想活了！”说完，带领一群护卫，冲出衙门。 抬头望去，只见那人盘腿坐在石狮子上，气宇不凡，正在听老妇人诉冤，一群百姓围着看热闹。 姚巡按仔细一看，大吃一惊，一头扎在地上说：“罪臣该死！罪臣该死！”说罢，磕头如捣蒜，众官吏也都跟着一起磕头。 谁也没想到，此人竟是皇帝。 乾隆说道：“站起来讲话。姚大人，你凭什么判那老妇人的儿子牛春山秋后问斩？” 姚巡按小心答道：“牛春山乃县学秀才，却不守儒道，骗奸黄小姐，杀死黄公子。此案已由大冶胡知县审理清楚了，人证物证俱在，故判死罪。” “那么好，牛春山的母亲前来诉冤，你听听她是如何讲的。”  姚巡按只好将老妇人请进大堂，恭听她的诉说：咸宁县离城十余里有个牛家湾，湾内有个牛员外，家庭豪富，娶妻王氏，只生一子，取名牛春山，从小与大冶县城关黄员外之女黄玉娟订亲。牛黄两家，门当户对，越走越亲。怎奈天有不测风云，春山八岁那年，牛员外不幸亡故；办丧事时，不慎香烛跌倒，引起一场大火，将牛府万贯家财烧得精光。十年后，牛春山长大成人，王氏找到当年的媒人，前去黄家提婚，谁知黄员外嫌贫爱富，不认这门亲。黄小姐玉娟姑娘得知，与爹爹论理不下，一横心，将手上玉镯取下一只，托媒人拿去交给牛公子，誓嫁牛家。 牛公子外出教书，一天，其母王氏听人说：黄员外之女黄玉娟与她家教书先生通奸，被黄公子发现，教书先生便将黄公子杀死，凶犯被判秋后问斩。那教书先生叫牛春山，王氏听了三魂吓掉两魄，连忙赶到大治县去探监。一看，果然属实：儿子颈戴木枷，脚扣铁镣。母亲边哭边埋怨说 ：“你爹爹去世早， 怪我对你教育不严，你怎能犯下这等弥天之罪呀！” 儿子却说：“母亲，儿不是那等好色之徒，更不是杀人凶犯，是那赃官胡知县严刑逼供，将儿屈打成招。” 牛春山将自己的冤屈讲给母亲。原来，他离家以后，到了大冶县，听说黄员外要为儿子聘家庭教师，他便应聘到了府里。 一天，黄员外携儿子去给岳父大人做九十大寿，儿媳焦氏乘丈夫黄公子外出，溜进牛先生书房内，见牛先生正在玩赏一只玉镯，一屁股坐在先生身旁，脆声道：“呀！这不是我家小姑玉娟的镯子吗？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牛先生待要搪塞，被她追问得紧，只好将玉镯来历照实讲述了一遍。焦氏听了，一边笑一边就往先生身上蹭，被先生挡开，焦氏发怒而去。 过了几天，镯子忽然不见，接着黄公子被人杀死，先生被当成杀人囚犯，抓了起来王氏知道儿子冤枉，她决心为儿子伸冤，于是一路乞讨到武昌，在巡按衙门前高声哭叫起冤枉来。 姚巡按听了王氏的叙述，忙向旁边的乾隆请罪：“臣失职，罪该万死！臣这就前往大冶一趟，重新审理此案，戴罪立功。” “准卿所奏。” 到了大冶县城，姚巡按严厉训斥了一顿胡知县后，开始问案，问来问去，找不出真凶，没有结果；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回武昌向乾隆皇帝禀奏。 乾隆一生对奇案异事颇感兴趣，更喜欢显露皇帝的英明，便命将一干人犯押解到武昌，由他亲自审理。 不一日，所有人员押解到，乾隆道：“传黄员外上堂。” 黄员外上得堂来，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皇上问他：“你儿子是怎样死的，凶手是谁？据实对朕讲来” “怪草民家教不严，引狼入室，以致遭此横祸。” 接着便将怎样聘牛春山为家庭教师，牛春山怎样奸他女儿、杀他儿子的事讲述了一遍。 皇上叫员外退下，又传黄小姐与牛春山上堂。 问：“你是牛春山吗？” “正是。” “你与黄玉娟通奸，还杀害他兄长，可有此事？” 牛春山只是埋头痛哭，并不回答。 皇上见他不答话，又问黄小姐：“你一个姑娘家，如何未行大典，就与未婚夫通奸，从实招来。” 黄玉娟忸怩了一阵，道：“奴家该死！都是奴家引起的祸。牛公子到我家教书，开始奴家并不知道他是奴家未来的女婿。一日，嫂嫂焦氏到奴家房中，说牛春山就是奴家未来女婿，问奴家想不想见他一面。奴家虽想见他，又怕家法不容，不敢见。怎奈嫂嫂说她已同牛公子约好，恰奴家一时糊涂，就答应了。当夜，牛公子来到奴家楼上，二人对月盟誓，天亮前，奴家催他走，他临走时，将奴家昔日送与他的玉镯交还奴家，以后，牛公子夜夜来绣楼幽会，约有半月之久。此事被哥哥知觉，命奴家下楼陪嫂嫂去睡。奴家怕牛公子夜晚去楼上被哥碰见，就找了一把锁将牛公子锁在书房内。谁知哥哥去了楼上，竟被杀死。” 皇上问牛春山：“她讲的可是真话？” 牛春山道：“冤枉！刚才黄小姐所言，我一概不知。” 皇上道：“看来这是一个冒名顶替案了。传焦氏！” 焦氏上堂，皇上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竟乘丈夫不在家，独身在先生书房勾引先生，可谓无耻之极。你如实招来：为何将牛春山的玉镯盗出，交别人冒充牛公子去害你小姑？” 焦氏见事情已败露，想是瞒不住了，只好如实说：“奴家恨牛公子绝情，故加害于他。” “你为何要加害你小姑！凶犯是何人？” “我忌恨她。凶手是我表兄乔长庚。” 原来，这焦氏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娘家作女儿时，就与表兄乔长庚暗中来往。嫁到婆家后，仍不忘旧情，常乘丈夫不在家偷偷与表兄相会。 有一次恰被黄玉娟撞上，焦氏苦苦求道：“嫂嫂一念之差，作了见不得人的事，实在该死。求妹妹发善心，高抬责手，放过我这一次，日后我变牛变马定不忘妹妹恩德。倘若妹妹将事情闹出去，我也只好上吊去死了。” 玉娟答应不说，这事才算瞒了过去。但焦氏从此心怀鬼胎，总觉得事情未稳，想在玉娟身上也摸点什么把柄，于是就偷了牛公子的镯子，让表兄冒充顶替牛公子，与黄玉娟夜夜幽会。然后她又借口妹妹房中有响动，让丈夫黄公子换下妹妹去楼上去睡，以便守株待兔，既捉住了“牛公子”，又抓了黄玉娟的把柄。不料，黄公子叫妹妹下楼去睡，他一人睡在妹妹房中，被人杀死。 清晨，丫环端洗脸水上楼，见小姐房门大开，进去后，一个无首男人被杀死在小姐床上。黄员外得报，连忙上楼，见是儿子尸体，头却不在了，顿时大哭。 哭罢，讯问黄小姐。黄小姐知道瞒不住了，只好说了她与“牛春山”暗中幽会的经过，并拿出玉镯给爹爹看。黄员外气疯了，直奔楼下，到了书房门前，见门上了锁，叫仆人砸开门，牛公子还在呼呼大睡，员外一把将他拉了起来：“你干的好事，见官去！” 这样，牛春山糊里糊涂地被送进了监牢。 乾隆命人立即将乔长庚拿来，谁料乔长庚拒不承认他与黄小姐有过幽会，更不承认他杀死了黄公子。叫与焦氏当堂对证，焦氏一咬定玉镯亲手交给了他，而乔长庚承认玉镯是他拿去了，而他却并未去黄小姐房中。 乾隆问他：“你既未去，这玉镯又如何在她房中？” 乔长庚说：“表妹将玉镯交给我，叫我假冒牛春山与黄小姐幽会，小人一时高兴，便到酒楼去喝酒，谁知一下喝醉，直到第二日小人才醒。醒来不见了玉镯，我又不好向表妹讲，不知是谁将玉镯拿去约会黄小姐去了。小人讲的句句是实，请万岁爷明鉴。” “别人怎知这玉镯其中的奥妙？” “定是小人酒后失言讲过。” “当时有谁同你一道喝酒？” 乔长庚将一干人的名字报上，乾隆命人将他们传来，严厉讯问，却无人肯招认。 乾隆皇帝冷笑一声道：“朕自有办法！” 他叫来女禁子，去向黄小姐问明那人身上有何特点。 然后先传乔长庚，喝道：“脱下裤子，重责五十！”  乔长庚脱下裤子趴在地上；衙役正待举棍执法，乾隆上前看了看，尔后，又叫他穿上裤子，命衙役送回监牢。一会儿要打，一会儿又不打，众人都搞不清怎么回事。 乾隆又命将乔长庚那班酒友提上堂来命令：“尔等站成一排，都脱掉裤子。” 一排十余人，个个的屁股赤露在外，衙役们想笑而不敢笑。 只见皇上从头走过去，突然站在胡少爷面前不动了；尔后命其他人提起裤子，全部释放，只留胡少爷一人在堂。 只听皇上大喝道：“大胆奴才，你竟敢将玉镯骗到手，去奸污黄小姐，杀死黄公子，快如实招来！” 胡少爷说：“小人不认识黄小姐，也不认识黄公子，我冤枉啊！” “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上刑！” 一个宦门子弟何曾吃过苦头？刑具刚上身，就痛得喊爹叫娘，连喊：“我招，我招。” 接着交待了犯罪经过：那日，他从乔长庚口中，听得玉镯的秘密之后，遂将乔公子灌醉，偷了玉镯，去找黄小姐。从此，假冒牛公子，与黄小姐接上头，夜夜相会。那一日，他又按规定时间摸上楼，进房后，听到男子的鼾声，他顿时醋意大发，拔出身上防身刀，摸到那男子的头，几刀砍下，连头带刀一块儿扔到郊外枯井里。 乾隆命人到井中打捞，果然找到了头和刀。 姚巡按长出一口气，在旁边赞道：“陛下圣明，真神人也。不知陛下是如何认出凶犯的？” 乾隆呵呵一笑：“这有何难，我命女禁子问明黄玉娟：凶犯屁股上长有个鸡蛋大的肉瘤，不是这位胡公子是哪个！” 这时，胡知县早已吓得昏了过去，原来胡公子正是他的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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