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年过八十,尚能胡乱拼凑点文字,权当打发日子,若能延缓痴呆的到来岂不令人喜出望外。 前些日子胡诌了一篇文章,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标题好,随手命之为“乱谈”。结果三闺女编发的时候来了个“乱谈”再加个“之一。既有了“之一”,就得有“之二”、“之三”……。本来是想写就写的事,结果变成我懒得写还得往下写。不弄出点动静出来,不好交代。上小学的时候,是处于真真正正的蒙学时代。到了初中,也好不到哪儿去,心智依然不成熟。不过那段经历却很难让人忘怀。解放初期的一高,大名“南阳中学”,简称南中。我1952年秋天考入南中的初中部。南中的校址一般人说不清它的历史和诸多称谓,多把那里叫东关书院。那地方本就与众不同,地势较周围民居高出很多。从东校门进去,虽不是拾级而上,却也要沿着坡道一步步缓缓登高。坡道青砖铺就,两边翠柏夹道,高处就是书有“道义渊府”的牌楼。这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此地不凡。过了牌楼向北,是一条贯穿校区的南北的大路。这大路原本是一条泥土路,大概在1953年,是我们用课余时间到白河背沙,到处捡碎砖头,参加公益劳动把它修成了三合土路。当年叫它“主干道”。过了牌楼,路西有一处幽静的院落,有坐北朝南的厅堂,门前植竹……,甚显清雅,校长居住、办公于此。再往北要穿过一道高高的拱门,便通达校区的各个主要部分。对于一般的所在,这拱门显得多余无用。但在这里,有了这道拱门,走过去就象征着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升华人生的世界。沿大路继续前行,路西的南北轴线上有三处标志性的建筑。第一个是一处有着斗拱结构的殿宇,不知道它是不是当年还是“寺”的时候的遗存。学校的图书馆在里面占有一隅。大概在1954年因它年久失修,需加以维护,奈何没有古建专业人才,普通的泥瓦匠就把斗拱给修没了,把它修成了一栋不伦不类的大房子。因为是'殿’,一般'殿’前都有一个与'殿’差不多同宽的长方形平台。平台南还有矮柏墙围成的园子,备有石桌凳,因为学校的教学区、住宿区等不在这里,此处便少有人来逗留。园子西南角有一颗高大的榆树,大概可以用参天来形容。紧靠大路东边还有一棵白杨树,长得罕见的高大挺拔。这两棵树虽不古,但也应该很有些年头了。老而葱郁的大树才能和“渊府”的名字相匹配吧。第二处建筑就是那幢有“学以致用”匾额的大房子。我们在校时,它的西头是一间教室,东头是老师们办公的地方。那“殿”后和这大房子之间有一口水井,多年来它都是全校师生唯一的生命之泉。第三处建筑就是那座有着上下四间教室的二层楼。这样的教学楼是当时南阳的唯一。解放初它曾毁于一场大火,失火的第二年它就复建了。楼前的土台和小广场,是全校开大会的地方。南北大路就止于这座教学楼边,再往后就是操场。受地域所限,那个操场的跑道周长只有280米,中间有几个篮球场。那时候最受欢迎、开展最好的运动就是打篮球。每逢星期日,篮球场就分不过来。学校篮球队在南阳也十分有名气。当年河南省篮球代表队曾来校和校队举行了一场友谊赛,结果省队竟然输给了校队。操场北面的两座教学楼,我们入校时是没有的,它们大概建于1953年。那时和苏联老大哥的关系十分好,新楼建成后,曾分别命名为'列宁楼’和'斯大林楼’。由于学校占用的是旧院,没能重新规划,虽又建有多处成排新房,用作教室和学生宿舍,但仍留有原布局的错落。虽不新潮,留着古朴也不错。殿宇和'学以致用’以东有几排教师宿舍。教师宿舍南面还有个东南院,是女生宿舍院。操场东边的有一个深深的大坑,坑南那个小院有音乐教室。音乐教室里配有一架立式钢琴,这些在南阳的诸校中是仅有的。殿宇和“学以致用”以西的排房和院子周围,还分布着教导处、医务室、教研室、实验室……。校园最西的一排房子是学生伙房。学校的西南角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当年集中了几个尿床的学生,住在最南的几间屋子里。每天见他们把又湿又臊的被子和被尿腐蚀得发黑的稿荐(麦秸编织的床垫)晾在那里。在严冬的日子里,他们一定很受罪。南中当年名气大,老师也不一般。比如有名师三亭:胡耀亭、段亚亭、米至亭。可惜都是教高中的,不曾教过我们。教过我们的老师也有名人:我们班主任谢升龙是教体育的,他曾是河南省篮球代表队的一员。美术老师唐克庆是南阳美术界中的第一人。音乐老师崔明也是南阳音乐界中的佼佼者……。后来还从各县抽调不少业务能力强的老师来南中任教。学校还有专门负责书写的老先生——王学睿及稍后的张焕然,他们书法功底深厚。校园里由他们写的牌匾、标语等,都是严整的魏碑体,规整大气,更显学校文化底蕴的厚重。那时候人们的生活条件都不好,但是穷也挡不住年轻人追求时髦,引领时尚……。我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南阳有女中,女同学大多报考了女中,所以南中的女生很少。我们那一届三百多学生也就六七个女同学。所以南中的学生只能引领男生的时尚。大家都清苦,这些时尚都是不用花钱的时尚。无论是打扮、衣着,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原因,当某种事物被认可,只要从者众,于是就成了一种时尚。比如发型,人再穷,发还是要理的,就是创个新,也不会额外花钱。那时南中的校园里就有一个小理发店,想理个什么样式还是很方便的。男生基本上都留三七分的偏分头,把三七分的发型那三分尽量往上理,于是发型就成了一边倒的样式。不仅是学生,就连年轻教师也会跟风。好像现如今在电视屏幕里又领略到了这种范儿,风水轮流转,几十年又一个轮回。又比如服装,那时的衣服大多是自己家里人做的,连布也多是自己家里人织的土布,自然谈不上有什么款式。然而一条自己家里人用土布做的白色裤子却会风靡一时。那时候一般男人穿的裤子都比较宽大,裤腿宽过一尺多也不稀奇,显得臃肿、不好看。而那风靡一时的裤子,裤腿七寸宽,长及脚面,使人显得腿很修长,又很精神。做白裤子布料不用染,既省钱、省事还显得雅致。这裤子一年四季都穿。春夏秋穿它没什么问题,冬天还穿,而且还是只穿一条单裤子,那就不单纯是为了美,可能那时节那人还没有棉裤。总之,那真是一种十分适合穷学生的时髦。穿草鞋也会成为时尚。那时候草鞋几分钱一双,夏天很多人都会买草鞋穿,因为它便宜,穿着又凉快。配上那条白裤子,不也很“酷”吗!在校时还流行过“徽宗语”。“徽宗语”就是一种语言游戏、一种恶搞。那意思就是不好好说话,一群掌握了窍门的人兴高采烈地交谈,把话说得让别人听不明白,使自己有一种成就感。其实很简单,只要语言能力没大问题,要掌握它并不难:例如“上”读作“晒郎”,“海”读作“海来”。于是,说“上海”,就变成了说'晒郎海来’。每个字都这样处理,说起话来就像讲一种新的语言。你只要上口讲,很自然地就会说正确。例如说:大家好,不用多想就能说成“带啦结俩海老”。前几年南阳晚报曾报道卧龙区某个村有一群人这样讲话。仿佛发现了什么神秘的新事物,殊不知几十年前有人就玩过。我想,会不会是南中的老校友在那儿“作祟”。至于说“徽宗语”的来历,有人说是宋徽宗被俘虏时,怕金人听懂与自己人的谈话内容而发明的。其实就那么一说,不知真假,不可当真。我上初中的时候,南阳市区人口少,同学多来自乡下,也有来自外县的。一个班五十人左右,城里的学生就十来个。乡下和外县的同学吃住只能在学校,尽管伙食费不多,每月也就几块钱,因为家境都不好,要凑足也很难。城里的学生可以走读,在家里吃饭总比在校吃饭花费少。在学校吃饭,从下课到吃完,也就一二十分钟时间。等到再上课,中间有一段充裕的时间,可以干许多事情,比如做作业等。我从民权街拱辰台院的家,尽可能快地走到东门外的南中,得花十几分钟。所以一个来回再加上吃饭的时间,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再稍稍耽误一下,赶到学校也该上课了。那时不知道用功,我很想在校吃饭,但不是为了有那么一段宝贵时间可以利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享受在大伙上吃饭的新鲜感,以及和大家一起吃饭的兴奋和快乐。头两年家里生活条件差,不允许去学校搭伙,三年级时,终于可以在伙上吃饭了。那时候各个中学的伙食都差不多:有馍、有大锅熬的红薯包谷糁、有大锅煮的面条、有大锅炒的白菜或萝卜丝(和煮的也差不多)……。伙食也有改善的时候,把包谷糁里放上粉条、萝卜丝,做成咸的,偶尔也会有肉吃,比方吃一顿牛肉面片什么的。吃的不怎么高级,但绝对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一生都没忘怀的味道:比如面条饭里的糊葱花,那个香啊……。不像现在学校的食堂里,食品精细,花样又多,娇惯的一代却没了胃口。那时候没饭厅,有的只是露天的饭场。七八个人围成一圈,中间放一瓦盆菜,大家都蹲在那儿,就着馍,配着菜,热热闹闹地吃着。木头架子上放着口径一米多的大木盆,用来盛稀饭或面条……。黑压压一院子人、一院子盆,吃饭的场面十分壮观。南中的作息由钟声指挥。那口钟就挂在“学以致用”的房山东头。钟声很有特点:急促连续地响是起床或集合;有间隔的单响是预备或下课;有间隔的双响是上课;有间隔的三响是熄灯。现在新一高的楼上,也挂有一口同当年一样的钟,估计也没用。要是我来管这事,我会把当年规定的钟声录下来,放录音来指挥学校的作息,以显得一中历史的久远和尊重传统。南中班级的编号是按届排的,第一届入学的就是初一或高一,再以甲乙丙丁……为序,我在南中时是初中第十届学生,我们班是丁班,班号就是初十丁。原来的设想一定是要传承久远的。不过现在每一届班级太多,序号甲、乙、丙、丁……不够用。届数也会越来越多,班号会越来越长,客观上很难保持这传统。
我把当年同班同学的姓名按座次录下。空白处是记不起来了。个别位置也不一定对。希望年轻人从中能找到自己认识的前辈。(点击下面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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