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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有望》(长篇小说连载)尾声 7(完)

 徐树爱 2021-12-26


  金家庄园的鼓声又响起了,这说明春节又要来到了。

承均与林溪来到双土社区小住几天。他俩先来到弟弟和弟媳家里。弟媳说,承匀这几天不出门,一直在家里酗酒,她也拿他没办法。  

“我后悔,上学时不好好读书。咱爹咱娘也没怎么管我。还是有文化好啊。”肖承匀说。他喝着茶,一边抽烟,嘴里还喷着酒气。肖承均劝他说:“我了解爹娘的怨恨。其实还是因为他们小时候溺爱你了说说吧,说出来,也是一种解脱”。承匀说:“死了算了!”。

承均说:“世间从来没有捷径可走,你总想着走捷径。哎!谁能拯救你?只有你自己。少了这十万咱就不活了?又不是没了饭吃,干嘛这么悲观啊?

林溪给承均使眼色,承均明白了她的意思,说:“不说也行,拿铅笔拿纸来,你试试。”弟媳巴不得有了这样一根救命的稻草,她十分顺从的从抽屉里找出笔纸来,递给承均,承均递给承匀,说:“你试一试,你把这张纸涂黑了,你就能走出来。不信,你试试看。”

承匀犹疑的眼神看一眼哥哥,就拿起铅笔来,左手按住纸,右手在纸上涂抹铅笔,这铅笔是画素描的5B铅笔,涂的黑色沉实有力,他先是随便急速地划线,纵横长短,如爆炸的地雷。然后他有规律地一圈一圈地画,速度稍微慢了一些,然后他一组一组地打直线,就像画素描一样。

承均林溪和弟媳都在看承匀涂鸦,他们偶尔说话,声音也压的很低,甚至屏住呼吸,大家都在看承匀使劲涂抹。大约20分钟,承匀终于把一张白纸涂黑了,当他再次抬起头来,整个人从烦躁抑郁的情绪中出来了,他开始说话:“虽然是涂黑,心里亮堂了许多”。

林溪和承均相视而喜,他们觉得非常满意。承匀说话居然平和了,弟媳惊讶承匀的前后变化,承匀自己也觉得好神奇,他说:比抽烟比喝酒还管用哥,你送我的这茶确实好喝。

“嗯,茶具好水好心情好,好茶才能显示出来。这种茶出自武夷山核心高海拔产区,传统炭焙,汤色红润明澈,汤含香,香含韵,入口微辛,饱满沉稳醇郁,齿颊间稠滑如果冻般的胶质感,你仔细品品,伴随着馥郁的花香、细腻的奶油香、隐约的杏仁香,花香蜜意,让人身心开阔。改天,我再送你几只建盏,让好茶配上好茶具,会更有滋味的。”

“建盏?不是茶碗吗?”“不是,就叫建盏,是宋朝建窑复烧的。失传600年了,据说宋代建盏世间仅存,三个完整的在日本,半个在一个国内民间收藏家手中呢能复烧这三个半的师傅也就一两个师傅。完美复刻曜变的匠人也就只有一人

听到户外的锣鼓声,承匀说:“金家大院,进入腊月,秧歌队又开始走场子了。有空哥哥嫂子一起去看看吧。”“嗯,好。林溪,那里还有个小型的乡愁博物馆呢,你没见过”。林溪高兴地说:“回到老家还有秧歌看,还能看乡俗博物馆,太好了。”

      “哥,你说,现在什么来钱容易啊?”承匀突然问承均。承均先是惊讶,弟弟晴的好快,继而窃喜,三句话不离老本行。他微微地笑了,他说:“我六十岁,中国就进入老龄化国家,在千行百业中,老人群体的一系列问题,将拉动多种行业发展,包括养老院,包括疗养院,包括代书遗嘱方面和丧葬方式,都会突显出来。遗嘱库会为书写困难的老人提供代为书写订立遗嘱服务,为行动不便或地处偏远的老人提供上门服务。我们这代人是建国后第一次生育高峰,我们谢世,肯定能引发丧葬方式大变革,不然,那么多的骨灰,往哪里埋?往哪里放啊?

承匀恢复了谈性,他主动殷勤给哥哥嫂子满茶水,他一口接一口地抽烟,而且语速加快,让承均想起了承匀卖老鼠药的情景。

按着惯性原理,曾经的农民都生活在农历和节气里,包括承匀包括承建,他们农谚记得滚瓜烂熟,承匀——春天播种的植物全部长大,叫立夏。小满是指稻子和小麦已经灌浆盈满,但还不十分熟成。芒种是谷物生芒结种的季节。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能换钱。冬至天晴无雨色,明年定唱太平歌……

回到双土村的土地上,肖承均就有古希腊大力神安泰着地的感觉。如果说陕北毛乌素大沙漠是路遥的创作原点和动力原点,那么,双土村的平原土地,对于肖承均的意义也是这样的,游子归家,“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他每想到双土村,就有诗意升起,看到双土村的轮廓,看到那村庄高高低低的树木和平平仄仄的农家房屋,就有会有心动的感觉,他和父老乡亲兄弟姊妹聊天,和承建承匀他们聊天,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这片土地的一部分。

      弟兄俩再次聊起了从小的事情。那时物质匮乏,家家有线广播,能买一台“戏匣子”(收音机)就已经很知足,戏匣子能听戏听评书听歌曲和新闻。承均上学认字后,最盼着换新书,可以闻到崭新的油墨的香味儿,可以看到新的插图。他和伙伴之间,还能借到小人书(连环画)《小兵张嘎》,还有《大闹天空》至今印象很深承匀则对文字对图画都不感兴趣,他经常逃学,经常因为完不成作业被老师留下罚站。说到这些情节,承匀仰天大笑,似乎超然得意的神情。

还有那些远远近近的嫂子们,她们都是在唢呐鞭炮声里坐着轿子来的,乘着大马来的,骑着自行车来的,她们那一天都是貌美如花,然后在双土村落地生根,成家生子,绵延着双土村不老的青春。那时桌椅和被子的惹眼的嫁妆。后来才逐渐时兴了三转一提,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录机。后来,再后来,才是电视和三金首饰,直到后来的俗不可耐的“万绿丛中一点红”万里挑一。 有趣的是,一位街坊嫂子为生个胖小子,听从一些老年人建议,在墙上贴上了大胖子年画,感情老人言不一定好使,她接二连三生的都是丫头丫头片

承匀还提到社区的大门口那几个老太太,说:“你瞅见没有?有两个嫂子辈的,她们没事几个老太婆就聊自己家里事,聊自己丈夫都老太婆了聊自家老公柳枝外露,哈哈,现在人越老越赶时髦,越老越知道谈恋爱,向往新生活,寻找乐趣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心情好了就健康,但要适当,不然把家庭弄散了就不好玩了。”弟媳突然截住他,说:“你自己还不够可以吗?以前的时候……”“停停,打住,御住。谁年轻不摔过几个黑碗啊。”

承均只是微微地笑。林溪听着听着,就想到了自己与承均的缘分和简洁的再婚仪式,想起了承均曾经说过的话,她心里突然有点感动——“一天没你的声音,好孤单。尽管哥前半生有诸多不如意,后半生有你这位红颜知己,足矣我们的爱,超越了柏拉图式的浪漫之爱,也超越了俗世红尘的夫妻之爱。感谢宿缘,感谢您,我的好妺妹

双土社区的结构,体现为一种数理逻辑,编排为一种符号秩序,社区分为东区和西区,东西区的楼从130号,是多个村子混编而成的住宅楼,几号楼上,然后是第几单元,直到几层几号室,在这种抽象符号秩序里,大家建立了新型的街坊关系。这样,亲戚朋友邻村小学初中的同学,都能随时碰面,或随意走动一下。

承均的一个初中同学说:老爷子93岁了,闲不住也不服老,硬要种点楼前楼后绿化带不让随便种东西,我就给老爷子买了几个大花盆,放到阳台上让他种,菠菜、蒜苗、大葱、韭菜,阳台上全有了,哈哈哈,吃是不顶事,哄着老爷子高兴就是了。老爷子还说'有块地能种玉米就好了,用铲子盖土种,用绳子拉个直线,玉米间距离三十里面左右,大距一步远差不多,如果大趟离得远中间可以种土豆大豆花生这样产量肯定比移栽的高’”

另一个是承均的小学女同学,她与承均同岁,但是苍老的容颜仿佛80多岁的样子。她知道老同学是小说家也是画家,她愿意与他聊聊从前说说今天,总还是离不开那块地儿。她说:俺家那些年也承包过一些土地,将近四十亩地,棒子熟了,若合收割机天搞定种点地也不易,离家十几里路,跟人家搭地边,那一家还是信耶稣的男人死了,她把草弄给俺家地里,俺生气,没少跟她架。那家真会小算计,算了又算,小窟爬不出大螃蟹来

承均到小表弟家,他正招待客人,忙热情招呼,请他坐下,说:“哥入座吧,八仙桌就缺你一个角,你来了,就全案了。小表弟“原来农村的,从内陆向东南沿海流动,成了新一代产业工人。如今多数在本乡本土打工。出去打工的,三十一下的没有人干木工瓦工,年轻的干这个人家笑话然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谈论起了蕙原的变化,交通条件文化生活,低度酒、麦克,交际,还有学开车、学外语,蔚然成风。

当初蕙原县加速招商引资,县委书记免不了“土地财政“的政绩。很多外来人在这建厂,一些土地都被当干部的收了卖钱了,村民以为这些干部当然是受益人老百姓每年得千元的收入,不知干部得人家多少好处

土地确权后土地开始流转,当时有些农民惶惑了,“土地都卖了都流转了,农民要没地还有什么?我们只有口粮田,可是老了有地种不了怎么办啊!我们的口粮地!我们能卖吗?!”“刚解放穷的要死,毛主席给我们全民免费医疗家属还报50%,分房。现如今是所有的福利全卡了。教育产业化!医疗卫生市场化!住房商品化!这几化把老百姓的血汗全划走了, 榨干了

在合村并点和征用土地的拆迁过程中,没有拆的村子许多土地也一直荒芜着,种粮食,种子化肥还有耕种收割,算下来费心巴力不挣钱,还不如不种,还能领村里的粮食直补,反正有年轻人打工挣钱,也不愁吃穿。村庄的衰落是不可避免的趋势。

终于土地都流转了,拆迁使得绵延几千年的自然村庄消失了。在拆迁过程中,村庄的一切变成了废墟,安静的生活随着废墟而成为了虚幻的泡影。真的是多少金钱也无法弥补精神的家园和精神的创伤。年轻人留恋以前的乡村生活,无拘无束,没有条条杠杠,快乐时音响可以开到最大,难过时可以找邻居嚎啕大哭,经济上也没有太大的负担,只有地,就饿不死人。孩子,失去了左右熟悉的玩伴,老人的心,更是无处安放的乡愁。更有甚者是拆迁半途而止,这比鬼城更难受更凄凉。

有人说,中国几千年的封建历史,就是农民对土地的关系的历史。尽管村庄消失了,尽管农民身份消失了,当中国进入后工业数字化经济时代,中国的当代史何曾不是农耕生产与土地的关系史,何曾不是工业生产与土地的关系史,房地产开发,安居工程,工业发展都是以土地出让为前提的。土地是中国历史的基础,也是现代史的基础,还将是未来赖以发展的基础。

蕙原县的招商引资需要土地。合村并点,为了长远的规模生产。也为当时的招商腾出空地,土地,土地,为了土地,县委书记绞尽脑汁,权衡各方面的成本和收益在灵活变通的工作方式中找好自己的“损益平衡点”,既要考虑政绩,又要考虑长远的子孙的利益。跑要资金,疏通关系,鼓励干部奖励招商,县委书记在土地问题上就是那个艺高人胆大的走钢丝的人。

国家规定,招商引资不得有过度优惠政策。一是不能以各种方式白送土地,即减免土地出让金;二是对于要在当地投资的企业不能减、免或返税。正如那本谋略书所说的,在实际施政中,所有招商引资项目在这两条上都有突破,土地出让金有的全免,有的减半,税收一般是免二减三,即免除二年,半收取税收三年。

这一点,江永航很明白,他也曾经给肖承均说过,以土地出让金为例,既然政策规定不许减免,那县委书记就采取先收后返的方式,即按照规定走招拍挂程序,将出让的地块拍卖给投资企业后,企业依规支付政府相应的土地出让金,不论资金来源,这个钱必须要在账上体现出来。随后,政府再通过财政办法,以支持工业发展基金的名义,将这笔钱返还给企业。

读一读那本书,也明白了拆迁的折中与无奈,征用土地是第一步,拆迁就是第二步,招商引资是硬指标,城镇改造同样是硬指标,上级目标明确,今年要改造多少面积的棚户区,建起多少栋居民楼,让多少户住上新房。数字、指标、考核不准非法拆迁、暴力拆迁,期限内遇到特殊户冥顽不化的钉子户怎么办?县委书记也不会拒绝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如高价收买钉子户,默许开发商采取断电、砸玻璃等手段。

“来了,均叔均婶匀叔,屋里看看吧,我们一会儿就要彩排大秧歌。”肖翔黎指挥着几个年轻的男女,正从屋里往外搬运秧歌道具。

“嗯,好。我们先参观一下乡愁博物馆吧。回头来看看你们的大秧歌,不,咱们的大秧歌。”承均说。承匀说:“你先忙,我领着你均叔均婶看看那些老物件。”

“嗯,好。去吧。等散了场,到我家喝茶去。”

“不了。回家还有任务,还有些材料等着你婶子呢。”

“嗯,去吧。叔,婶。”

“乡愁博物馆”在主要院落的东边的正房里,这里已经规模可观,织布机、纺棉车,上世纪农家的铁箍木梢(水桶)坛坛罐罐,插拔扫帚锄镰锨䦆,曾经的生活用具农活用具一应俱全。乡村收人了《村史》,沉淀成记忆,而乡村生活的零部件,都经过一番漂泊散落,终于来这里会师。承均再次看这些熟悉的老物件,心里别有一番滋味,微妙沉重,他摇摇头,心里想:“再不能付诸文字,就让林溪去发挥吧”。

在林溪眼里,这些老物件与娘家的老物件,似曾相识但是毕竟不同。她眼里放着光彩更多是因为新奇。在她心里,金家庄园这所明代的文官建筑,是北京四合院的放大,自然不同于白墙黛瓦的江南徽州建筑,也不同于客家的土楼围龙屋和殿堂式的围屋,庄园里那些高浮雕青砖构件,早已复原到建筑墙体的相应部位。壮而大雅,平和中正,大院主次分明,层次清晰,反应着儒家的家国伦理关系。

肖翔黎问:“人到齐了吗?”。年轻伞头说:“人到齐了”。肖翔黎清一清嗓子,喊话:“今天再排练一次,谁也不能懈儿咣当的大家加把劲,争取过年时一炮成功,给咱双土社区增光。”一阵掌声。他一会拳头,说:“开始吧。”

     承均林溪承匀都站在远处观赏,二十左右三十出头的十四个男队员,手持短棒,扎上统一的白头巾,脱去夹袄,露出白色的长褂,黑长裤,白袜黑铲鞋,腰间缠着大红的束腰长巾。十四个女子各戴上印染的靛蓝底色白碎花头巾,绿衣红鞋,手中统一握着两方粉色的手绢当花用,已经着装的男女都显得格外俏丽。

鼓子秧歌动作劲道,阳刚之气贯穿于每个动作、每个环节。整个队伍跟随着伞头行动,肖翔黎监督着伞头,不时地指导方阵运行,有时他也走进跑动的队伍,他发现有人的步子有时轻飘,有时机械拖沓,他及时纠正指导,说清道理:“飘是因为用脚尖点地的缘故,机械是因为在跺脚着地。你跑动的时候,整个脚底板子要从后跟滚到脚趾头,这样才有力有根,有刚有柔,才好看。”他又见有的女子手腕不够灵活,他小步凑到跟前,说:“小臂带腕子,小臂带腕子!”“大家注意,嘴角上翘”。

     寒假前,双土社区小学,有一场汇报演出,演出有师生朗诵,有歌唱有舞蹈,有课本剧,还有学校里组织肖翔黎指导的大秧歌表演。他很高兴,自己的孙子也在大秧歌队伍里,而且双土村的大秧歌,已经编入省级的体育与舞蹈教材,这项内容就是他编写的。

     肖翔黎和其他校领导一样,都扎着红领巾,坐在评委席上,从容地观看双土社区师生的一系列表演,有朗诵,有独唱,合唱,有拉丁舞,还有葫芦丝、快板表演。该一个小同学朗诵美文了,那位00后语文女老师,正在候场的右侧鼓励那个小男生,说:“辰辰啊,你平时的朗诵非常好,整体表演有些小细节把握的是非常棒的,比如说那个眼神儿看向手的方向,大海和高山这个地方啊,眼神儿非常到位,然后整体的内容和动作都很好,再把表情调整一下,要全程面带微笑,感受到了温暖,你一定能行,坚强勇敢些,加油!”。

进入课本剧时间,肖翔黎看的最投入,进入剧情,他仿佛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小公鸡和小鸭子。找春天——彩色的梦。《揠苗助长》《守株待兔》《小青蛙找妈妈》艺术表演,真的能使时光倒流呢。

大秧歌队伍已经在进场,等候在舞台右侧。肖翔黎跑过去又细细地嘱咐了一遍,他看到整个队伍的男生女生都信心十足,尤其是自己的孙子,那份神气,简直势在必得的样子。

快乐就是这样,学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大秧歌获得了一等奖牌,鲜花掌声,讲话,合影。他与学生一起走下舞台,一个小女生拽了一下他的衣角,问:老师,咱的大秧歌,最后的场图,除了'二虎把门’'双十字街’'石榴花’'里四外八’,为什么加了左绕三圈,右绕三圈呢?课本上没有这些啊”。“是我加的,将来再编写新教材时加上,这是为了在社区广场上用的,那里是咱双土村的旧址,就如走曲线转伞是表示漩涡流水,抗击黄河洪水一样,左转三圈,右转三圈,表示对咱原来村庄的留恋。”

肖翔黎站在学校门口等着孙子,他和孙子要步行回家。肖翔黎远远的看到自己的孙子,轻盈跑动,就如春天花坛里的一只蝴蝶。孙子跑到他面前,他一下抱起他来,高兴地亲亲孙子的红扑扑的脸蛋,让后放下他,给他一个右手的食指,孙子的小手就握满了一把,爷爷牵着孙子一起向社区走去。

远远的看到社区的楼群和更远处的金家庄园,孙子忽然问:“爷爷,我在学校里背了好多古诗呢。回家背给你听听。”肖翔黎另一只手抚摸一下孙子的头顶,说:“好啊,宝贝长了能耐了。真棒。”孙子又问:“爷爷,诗歌里经常说'炊烟’说'村庄’说'巷子’,这是些什么东西啊?”

肖翔黎一瞬愣住了。他再次微笑起来,摸着孙子的头,说:“每个词,都有好长好长的故事,等爷爷有时间,慢慢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太好了!爷爷,你弯下腰。”

他弯下腰来,孙子冲着他的腮上,狠狠地吻了一下。

(长篇小说《炊烟有望》全部完成,感恩您一路的陪伴!。)

2021.12.25.23.54成书于卧石斋

                                                                   摄影:李新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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