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鸡毛掸子曾经很时兴,那时候家家都有一把。有句老话叫“攒鸡毛凑掸子”,说的就是这个营生。为什么要攒鸡毛呢?因为一个掸子需要几只公鸡的羽毛才能制作成一个。尾巴上的羽毛不能用,太长;腹部羽毛不能用,太短太软,整只公鸡只有脖子和背部的羽毛才能制作掸子。 制作鸡毛掸子的小木棍,是紫槐的;捆鸡毛的尼龙绳,需要剖开,再“经子”一下。经子(这两个字未必准确)是一个小木头方子,上面砸入一根短钢筋棍,钢筋棍上有钩子,轻轻旋转,尼龙绳就“经”成了。缠鸡毛掸子并不轻松。鸡毛要反复挑拣,一小把一小把的,很细致的捻开,从上往下。一定要分布均匀,稀密都不好看。缠鸡毛掸子缠的好的师傅,会用各种颜色的鸡毛缠出花色和造型。鸡毛掸子人们喜欢挂在墙上,光亮、鲜艳、有垂感还富有层次,在家庭里的位置,是和家具同一级别的。女同志结婚置办嫁妆,鸡毛掸子必不可少。那时人们家里的家具,大橱子大柜居多,若是没有鸡毛掸子这件长兵器,拂拭尘土还真的是蛮费劲的。女主人闲居在家,阳光洒入,顺手拿起鸡毛掸子清扫尘埃,还有一些禅的味道。有句禅偈不是说嘛,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不过赶上性情急躁的女主人,那就不是禅了,是修罗场。鸡毛掸子打屁股,再也没有比这更趁手的兵器了。不知道有多少孩子的童年里,都有鸡毛掸子的阴影。要是从这个角度来说,还幸亏这个行业消失了,不然不知道有多少稚嫩的屁股,要饱受敲打之苦。如果说前面提到的几种行当,或者还能见到一二的话,那接生婆是彻彻底底离开了我们的视线。就算你技术通天,也没有用,医疗设备和应急措施不健全是硬伤,医院里真的是安全得多。 但是那时候没有机动车辆啊,女人临产了,用小推车推到几十里外的县城去接生,估计都会生在半路上。于是就诞生了接生婆这个行当。通常都是有一些医疗技术的女人,他们挣得也不多,无非是一块两块,总还是有些帮忙的意思。你不给她钱,塞过去几个鸡蛋或者一块花布,也就那样了。值的尊敬的是她们的敬业精神。生孩子哪有准点?有时在黎明,有时深更半夜,大雨瓢泼的时候有,大雪纷飞的时候也有,而只要你跑过去通知她们,无论她们手里有什么活计,睡得是如何的香甜,不管多么的脱不开身,她们总会在第一时间起身随你而去,因为她们知道人命关天。 要说人命金贵,也金贵。要说人命低廉,也低廉。现在大家统一在就近的医院接生,百里一二吧,也有医疗事故偶尔发生。那会就是接生婆带着剪刀镊子风里来雨里去的,孩子们也几乎全部能平安吉祥的诞生。我认为农村的行当千种百种,接生婆无疑是最值得我们尊重和怀念的行当之一。她们所处的那个时代,是温暖弥漫的时代,就算她们手里冷冰冰的医疗器械,也都具有着温情。龙化乡最有名的接生婆,是南龙化村的大香。她的知名度,不亚于后来龙化乡医院的闫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龙化乡许多人的母亲,因为正是这位平凡普通的女人,赐给了许许多多的龙化人健康活泼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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