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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在《史记》的次元里看史记，就需要摒弃掉很多《史记》记录之外的信息，它们可能是一些传说，有一些很可能还是司马迁本人搞错了的事实。 如果我们换一种方式来理解呢？我们尊重司马迁在《史记》里所记下的一切就是最基本的事实，这是他构建的一个历史次元，有系统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这样的话，《史记》的有趣还在于，司马迁在很多素材的选择上埋下了很多的暗线，在字里行间的措辞上，或者还有着特别的用意。 那么，在五帝的时代里，黄帝一生征伐，同时他也有二十五个儿子。最终接班的却是他的孙子，这合乎逻辑吗？  002 传说中黄帝的正妻嫘祖是一个很有作为的女人，《史记》中没有细说，这个女人在《史记》里成为一个一带而过的名字。这已经很幸运了，能在这本惜字如金的书里留下一个名字，已经很不容易了。司马迁这么记录肯定有他的用意。 “黄帝居轩辕之丘，而娶于西陵之女，是为嫘祖。嫘祖为黄帝正妃。” 司马迁没有记录这个女人更多的事迹，就像《史记》中也没说黄帝的那么多神神叨叨的事迹，如果那么写的话，会让历史次元显得很不客观。《史记》可以正经八百被列为正史的，最好还不要说那些怪力乱神的荒诞故事。而且，女人的故事最好也要少讲，不然显得很不严肃。 嫘祖的故事就这样被一笔带过，说明了她的背景来历，并且确定了在黄帝的女人中，她是身份特别的一位：她是正妃。 《史记》之所以记录她，应该是在说，这个女人一定做过不少事。不过，司马迁偏偏不说。这很像是强调在这个故事体系里，这个叫嫘祖的女人所做的那些事情都不重要，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只有一点非常重要：这个叫嫘祖的女人给黄帝生了两个儿子。而且，她的身份是“正妃”，这个身份应该从没被撼动过。 嫘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玄嚣，也就是青阳。一个叫昌意。这个黄帝比较有出息的儿子，但很像是因为他们的娘有正妃的地位。 即便如此，他们都没有成为黄帝的继承人。这是否有点奇怪呢？ 《五帝本纪》中穿插了这么一段介绍，似乎是为了交代一下整整一代人的去向。 “嫘祖为黄帝正妃，生二子，其后皆有天下：其一曰玄嚣，是为青阳，青阳降居江水；其二曰昌意，降居若水。” 这是黄帝儿子这一代人中去向比较明确的两个人。“降居”是什么意思呢？是被分封了，还是说按照当时某种婚姻方式，做了上门女婿呢？还是说，他们有什么特别的使命，分别到江水和若水完成某种任务呢？反正，他们作为黄帝最有可能的继承者，并没有在黄帝死后，成为新一代的天子。 还不仅他们没有，就连他们整整一代人都没有。难道他们死绝了吗？ 要知道，黄帝不仅仅只有这两个儿子。除了和嫘祖，黄帝还和其他的女人生了二十三个儿子。 “黄帝二十五子，其得姓者十四人。” 这句话怎么理解呢？文言的语义脱离了当初的环境，有时会产生一些歧义，无法确定它准确的意思。对于这句话，有人理解为有十四个儿子得到了封地。有人说，这些人有了自己的姓氏，自立门户，分散到各地开枝散叶。也有人说，在黄帝的二十五个儿子中，司马迁能考证到的有十四个。 这让后来不同姓氏的人都能寻根溯源，只要愿意都可以回到黄帝这一个血脉源头。 这在《史记》次元后面的历史故事里有着特殊的作用。只要能够回归到这种血脉源头，无论什么人都会拥有获得一些特殊身份的合法性。比如，可以做皇帝。 关于这一点很重要，但在黄帝死后的故事里也不重要。因为在《史记》次元记录的故事里，黄帝死后，接班的是孙子，整整跳过了一代人。这是一个有趣的细节，这种隔代的继承关系给未来历史的发展留下了无限的空间。 黄帝通过武力的征伐稳定了天下，他的儿孙们继承他打下了的天下，这是合理的。反正历朝历代大家都是这么认可的，天经地义。如果是其他人继承，那就很让人费解。 但是，就在这种合理的继承逻辑里，还是发生了一些意外情况，也就让黄帝之后的权力继承出现了一些让人费解的地方。之后的大致的承继关系是这样的： 颛顼，黄帝的孙子，他爹是黄帝和嫘祖所生的二儿子。黄帝死后，他接了班。 “黄帝崩，葬桥山。其孙昌意之子高阳立，是为帝颛顼也。” 还没完呢。 “颛顼崩，而玄嚣之孙高辛立，是为帝喾。” 帝喾，黄帝的曾孙子。他爷爷是黄帝和嫘祖所生的大儿子玄嚣。颛顼死后，位子由他接了。也就是说，帝喾是继承了他堂叔颛顼的权力。 权力传递的顺序有点乱吗？至少在后来历代的权力承继关系里，无法找到一个合理的逻辑。但是，作为黄帝的子孙，他们都有权力获得天下的统治权。不是这样吗？而且，都是沿着嫘祖生下的两个儿子往后传递下去的。 那颛顼和帝喾的上位事实怎样呢？是让的呢？还是抢的呢？谁知道呢？不过，我们反而从这中间看到另外一个事实，就是无论怎样的方式，都没跳出嫘祖所生的两个儿子的后代。至于其他女人生的孩子以及他们的后代，完全没有机会。 司马迁没有在《史记》次元里说过，黄帝家有过不和睦的事情发生。而且你死我活的宫斗好像是后来才有的事。但是，一个多妻的、连儿子都有二十五个的大家族，太和睦应该也说不过去。 我们都倾向于认为，在这段历史里，黄帝一家子的关系处理得很好，所以司马迁记录得也很简单，少了那么一点跌宕起伏的戏剧性。 这就是黄帝的家事。还好，《史记》里的说法，颛顼和帝喾这两个孙子都干得不错。不过，就帝喾在颛顼之后登上帝位，司马迁还是插入了一段有些突兀的话： “帝喾高辛者，黄帝之曾孙也。高辛父曰蟜极，蟜极父曰玄嚣，玄嚣父曰黄帝。自玄嚣与蟜极皆不得在位，至高辛即帝位。高辛于颛顼为族子。” “自玄嚣与蟜极皆不得在位”，这是不是在强调，他们本该在，结果并没有在呢？也就是说，玄嚣与蟜极作为黄帝正妃嫘祖的长子和长孙，曾经和他们本该拥有的东西错过了。而“不得”这个词似乎也带着某种无奈和遗憾。 这似乎也是为了说明，帝喾从他堂叔颛顼手上取得帝位，还算是正当的。那个时代的人介意不介意不知道，但后来的人是介意的。司马迁给出这个理由，还算充分。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史记》里还算详细地记录这些人物之间的承继关系，也是为了后来权力的继承方式的多元性提供一些可行性的样本。 接下来，更复杂和令人费解的权力交替方式将会不断发生。在进入那些故事之前，我们也许还有一个问题需要尝试解决一下： 你会天真地理解嫘祖这个位置从未被其他人挑战过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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