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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原著之敞亮的人生从三省吾身开始,《论语》笔记,学而篇(十一)

 读原著 2021-12-27

      《论语》原文,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

  
    省字从眉(引申为观看义),从屮(凡是屮部的字都跟草木丛生之义有关),组合在一起,省的意义即是用眼细细观看,后进一步拓展为“减少,精简”义。

  
    《礼记·乡饮酒义》中“拜至献酬辞让之节繁,及介省矣”,以及《礼记·月令·仲春》里的“省囹圄”,其省的含义都为“减,减少”。类似的还有《战国策·秦策四》里面的“省攻伐之心”,《荀子·富国》的“省商贾之数”之省字亦如是。

   说出这句话的曾子,即是被后世称为宗圣的曾参。他的主张主要集中在“人为贵,孝恕忠信,修齐治平,内省,慎独”等方面,他一生人格独立,不苟权贵,重教育,看淡利(庄子说他“彼视三釜三千钟,如观雀蚊虻相过乎前也”)。孔子临终前将其独孙,也就是孔鲤之遗孤子思亲自托付于他,足以说明孔子对他的看重。

    “自省”这一概念早在《礼记·乐记》里即有类似的表达,“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这其中的“反躬”即是自我反省之义。

   自省是主动通过自我意识来省察,反思,并精简,改正,更新自己言行的过程,朱熹在《四书集注》中说“日省其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也是这个意思。曾子力行“自觉自省”这一主张。反躬自问,不间断地及时反省自己的言行,是他每天完善自我的必修课。荀子在《荀子.劝学》中把曾子的“自省”这一修身法则进一步扩大,延伸,他说:“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已,则知明而行无过矣。”谈到“自省”的具体细化操作时,老师孔子也曾帮他补充道:“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论语·里仁》)“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论语·卫灵公》)

        故事一

    李世民说:“以铜为镜,可整衣冠;以人为镜,可照得失。” 唐太宗之所以能开创大唐盛世,主要就是他的自省意识强,不刚愎自用,善于兼听旁人的批评和见解。

   魏征在他面前两百多次直陈他的过失,他都虚心接受并及时反思更正自己。直到晚年,与他一起打江山的这些敢于向他直谏的大臣都先于他离世,他也依旧没有放弃对自我的反省。晚年的一时膨胀导致他犯了生活上过度奢侈糜烂的错误,他认识到后,于静时一边自我反省一边于书中对太子李治教诲道:“吾在位以来,所制多矣。奇丽服,锦绣珠玉,不绝于前,此非防欲也;雕楹刻桷,高台深池,每兴其役,此非俭志也;犬马鹰鹘,无远必致,此非节心也;数有行幸,以亟劳人,此非屈己也。斯事者,吾之深过,勿以兹为是而后法焉。但我济育苍生其益多,平定寰宇其功大,益多损少,人不怨;功大过微,德未以之亏。然犹之尽美之踪,于焉多愧;尽善之道,顾此怀惭。况汝无纤毫之功,直缘基而履庆?若崇善以广德,则业泰身安;若肆情以纵非,则业倾身丧。且成迟败速者,国之基也;失易得难者,天之位也。可不惜哉?可不慎哉?”(《帝范》)

     故事二

   曾国藩是一个惯于反省的人,他修身养性的方式是,每天抽出时间来静坐,认真写忏悔日记,所记之事,不论巨细。

     如道光二十二年十月初二日日记云:
  午正,金竹虔来长谈。平日游言、巧言,一一未改,自新之意安在?

  道光二十二年十月初三日日记云:
  一早,心嚣然不静。……默坐,思此心经常有满腔生意,杂念幢幢,将何以极力扫却?勉之!

  道光二十二年十月初七日日记云:
  本日说话太多,吃烟太多,故致困乏,都检点不出来,自治之疏甚矣!

    道光二十二年十月十四日日记云:
  因心浮,故静坐,即已昏睡,何不自振刷也!

  道光二十二年十一月初四日日记云:
  早起,读《易经》震卦,无所得。午初,人欲横炽,不复能制,真禽兽矣。

     道光二十二年十一月初八日日记云:
  醒早,沾恋,明知大恶,而姑蹈之,平旦之气安在?真禽兽矣!要此日课册何用?无日课岂能堕坏更甚乎?尚腼颜与正人君子讲学,非掩著而何?辰正起,读旅卦,饭后,读巽卦,一无所得,白文都不能背诵,不知心忙甚么?丹黄几十页书,如勉强当差相似,是何为者?平生只为不静,断送了几十年光阴,立志自新以来,又已月余,尚浮躁如此耶?

    ......

    他曾在给弟弟曾国荃的信中说道,“古来言凶德致败者约两端:曰长傲,曰多言。丹朱之不肖,曰傲曰嚣讼,即多言也。历观名公巨卿,多以此二端败家丧生”,“凡傲之凌物,不必定以言语加人,有以神气凌之者矣,有以面色凌之者矣。温弟之神气面色之间有蛮很之象,最易凌人”,这明是教育弟弟,实则是他以人为镜式的警醒自己。

 “傲”自然是人最要自省的地方,王阳明早就说过:“千罪百恶,皆从'傲’上来。傲则自高自是,不肯屈下人。故为子而傲,必不能孝;为弟而傲,必不能悌。”

 
    “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反于身”,“多言必败”,这些道理他也是从生活小事的反省中澄明于心的。如道光二十二年十月初九日日记云:

  晡时,赴小珊处。小珊前与予有隙,细思皆我之不是。苟我素以忠信待人,何至人不见信?苟我素礼人以敬,何至人有慢言?且即令人有不是,何至肆口漫骂,忿戾不顾,几于忘身及亲若此?此事余有三大过:平日不信不敬,相恃太深,一也;比时一语不合,忿恨无礼,二也;龃龉之后,人反平易,我反悍然不近人情,三也。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反于身,此之不知,遑问其他?谨记于此,以为切戒。

    对于反省出来的自身这些缺陷,他都强力责备自己,及时忏悔,并不断研究出诸多适合自己的可付诸实践的更改措施,如道光二十二年十一月廿三日日记云:

  自立志自新以来,至今五十余日,未曾改得一过,所谓“三戒”、“两如”及静坐之法,养气之方,都只能右,不能行,写记此册,欲谁欺乎?此后直须彻底荡涤,一丝不放松。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务求息息静极,使此生意不息,庶可补救万一。慎之,勉之!无徒巧言如簧也。

        
     吾日三省吾身,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非易事,能坚持将其进行到底的,更非常人。老子在《道德经》第七十二章中说:“吾言甚易知也,甚易行也;而天下莫之能知也,莫之能行也。” 只有践行,并坚持践行的知才是真知。只有践行,并坚持践行的行,才是真行。只有坚持真知,坚持真行的三省吾身,才是真的三省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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