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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集 天生我材必有用 “轰隆隆”的一阵震天动地的响声传来，大门缝隙里透进来的光亮越来越少，天地之间变得灰暗起来。仿佛大雨来临之前的雷鸣，更像两军对垒时相互发射的炮弹，只是少了雷电或是炮弹发出的亮光。 龚复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躲在大雨来临前的屋门后，还是潜伏在交战激烈的战场上。 头昏脑胀之时，隐隐约约看见二哥天生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朝堂屋走来，大檐帽下的一双眼睛里射出的光芒，比自己刚才在地窖里看见的手电筒发出的光亮还要强烈得多。 龚天生不但酷爱文学，喜欢作文尤其是文言文，其他学科也出类拔萃。本来读书成绩一贯名列前茅的天生是全家人所有的希望。大家都相信天生肯定能考上大学支撑门庭甚至光宗耀祖，但只有天生自己知道，他是肯定没有机会上大学的。 命运已经这样安排，再硬撑下去只有让全家人失望！ 原来，天生读初中时的成绩都是年级第一，本来完全可以考取一个不给学费的中等师范学校，或者中等专业技术学校。三年毕业之后就可以由国家分配工作，成为吃“国家粮”的非农业户口，彻底脱掉“农皮”做一个有最低生活保障的“城市人”。但志向远大的天生对自己信心十足，认为“天生我材必有用”，只满足吃“皇粮”有何用？以自己的天赋，不做成一番大事业如何能对得起自己？又如何能支撑门庭光宗耀祖拯救父母兄弟于水火之中？！ 于是，胸怀大志的天生不听亲友劝阻，也不顾家里穷得叮当响，毅然决定去上高中考大学。筹谋着大学毕业之后，到时候再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继续读书还是出来工作。反正再多坚持几年，自己肯定会有出头之日的，到那时候再加倍回报社会家庭，厚报父母兄弟。 可是，命运恰恰和天生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晋县自古以来就有栽桑养蚕的传统，在新形势下各种各类的“专业户”、“特色化种养殖户”如雨后春笋般生发出来。丝绸业的发达让蚕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晋县利用自然优势开办蚕桑学校也是顺应潮流。 为了保证新办学校生源质量，县教育局按照县政府指示，按照分数高低，把品学兼优的学生全部分拨到本县刚刚建立的蚕桑专业高中。说是“要为建设四个现代化储备优秀人才”，“只有成绩优异的学生才能承担起建设美丽晋县的责任”。对划分进蚕桑学校的学生，县财政在学费上予以部分减免，而且每月有一定生活补贴。 天生当然也被分配进了蚕桑校，刚开始时还有些庆幸:减免学费补贴生活费，让不堪重负的家庭可以稍微减轻一些负担，也为自己能为建设家乡出一份力而兴高采烈。渐渐地，天生觉得蚕桑校用于蚕桑专业学习的时间越来越多，最后居然传出将来除了少部分的时间用来学习文化知识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要用来学习栽桑养蚕。 最让人震惊的是，蚕桑学校的所有学生不得参加高考！ 天生的理想是要做一个真真正正的读书人，不但要考大学，而且还要去读很好的大学，做一个大学问家的。听到这个消息尤如听到晴天霹雳，心下当时就有了不祥的感觉。马上去找学校老师咨询，得到“果真如此”的结论！ 愤怒的天生感到上当受骗，自己的理想肯定不是做蚕桑专家。而要实现自己理想最重要的途径，就是要想方设法参加高考，只有参加了高考才有读大学的机会！冷静下来，想目前可选择的只有转校了。马不停蹄四处奔走之后，天生得到校方的回复:按照县教委的统一规定，任何进了蚕桑校的学生，不得转校。 绝望了的天生，想自己一腔热情踌躇满志，却要去做嫘祖传人，这和自己的梦想相去甚远。心有不甘而又无计可施，终于松懈下来。整天和一帮似乎都是郁郁不得志的同学喝酒打牌，不但蚕桑专业不学，连文化课也懒得去上了。只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忧”，把一切都置于脑后，仿佛这个世界已经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天生在学校的颓废还是被大哥萌生知道了。 趁着给天生送钱粮到学校的时候，萌生终于了解到天生希望落空的前因后果。惋惜哀叹之后，强忍着沉重的失落，萌生命令天生振作起来。萌生沉重地对天生说：“你如果长此以往，混天度日的结果，不但辜负了全家人对你的期望，而且会让你自己一蹶不振，将来不但成不了才，还有可能一事无成。” 萌生带着天生走在蚕桑校外面的桑树林里，望着绿荫如盖的桑叶，坚定地对天生说:“生活不是一帆风顺的，困难挫折总是有的。不要遇到不如己意事，就气馁懈怠下来！＇沉舟侧畔千帆过 ，病树前头万木春＇,生活总要继续下去，地球也不会因为个人的成败得失加速或者倒退。”萌生也是爱惜自己这个全面发展的弟弟的，不但认可他的才能，更加信任他是个有理想有远大抱负的有志之士。 想到自己一路走来的坎坎坷坷，萌生不觉一阵酸楚。猛然间，萌生联想到自己毕业回家去参军的事，恍然大悟般对天生说:“看来你想考大学这事确实难办，要不你去当兵吧？！” 消极萎靡的天生听了大哥的话，马上欢欣鼓舞起来，觉得去部队锻炼也好。 参军入伍之后，可以学技术，也可以去考军校。部队是个大熔炉，去了部队肯定会有用武之地。只要自己真是块金子，放在哪里也会发出光来！ 兄弟俩顿时为这一突然出现的转机高兴起来，萌生对自己当年不能去当兵的事遗憾不已，嘱咐着天生去了部队之后该做的种种，好像天生明天就要去部队服役一样。兄弟俩正准备一起去食堂吃饭，天生忽然对大哥说:“可是，可是我的年龄不够啊！” 萌生马上想到天生还不满十八岁，不到国家规定的服兵役的年龄，一时也急了。 天生正在抓耳挠腮的时候，萌生说:“其实这个也应该不是很大问题，如果去通融一下关系，改一下年龄可能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和天生又商量了一阵，也顾不得吃饭，萌生赶着回去想办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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