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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记忆忽深忽浅，学前的本领源自母亲:打算盘、学认字、读单词，无所不能。回忆里没有严苛，却也乐在其中。母亲写得一手好字，那个年代，面对家庭和工作，艰难的抉择面前，前者险胜，却也自然而然。 母亲勤俭持家，辛勤劳作，雷厉风行，任劳任怨。成长的岁月里，母亲给予我最大的力量就是从不甘于平庸，比别人多做一些，别人能做的她会做的更好，苦和累也能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母亲内心有着强大的力量，9岁的我为了受到更好的教育寄宿于伯父家，工作单位与学校一墙之隔的父亲每天偷偷隔墙看我，每晚回家后经常泪流满面，毕竟，我还是个孩子，应对新环境是一场攻坚战。至于母亲的心境，我并没有深入的了解，因为每一次离家，她都是看上去最坚强的那个。高中，大学，工作，结婚，生子，立业，每一个关键时刻，她都是淡然一笑。 唯独不同的一次，是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她像个孩子般，蹦跳着，无法按耐心中的喜悦，不断重复着那句“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在我丫头身上实现了”，就算是那样的时刻，她依然保持纯粹的喜悦，没有激动的泪水。那一年，我18岁，母亲42岁。看着母亲兴奋的状态，我的内心竟第一次泛起不一样的情愫——今后的日子里，我该如何保护这样一个铁打到从不会哭的女人。唯一的一次，在我结婚时。 都说女孩子的成长，承载着太多母亲的印记。一路走来，母亲从未呵斥过我，一次都没有；从未唠叨过我，一次都没有；也从未说过“你要好好学习”等话语，一次都没有；而她却打过我一次，重重的拍在了我的后背，那一次，很痛，内心却一点没有怪母亲。挨打的原因现在想起来也实在是自己过于矫情，而母亲之所以会出手重重的打我，每每谈及此事，母亲都会笑着说“她当时太气人了”。而今我能清楚的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确实是叛逆感十足，不讲理感咄咄逼人。 打那之后，我再没有过类似行为。 母亲是那个年代的高中毕业生，因为时代原因，未能圆了大学梦。母亲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运动文艺样样拿得出手，据说父亲的字也是拜母亲所赐。当年，父亲写给母亲的信暴露了相对潦草的字迹，而母亲的回信便成了父亲的字帖。至今仍记得母亲写字的样子，真的是出手不凡。明明可以凭自己的学识和能力做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却因为相夫教子果断放弃，倘若放在今日衡量，我还真说不好这是一种怎样的抉择。 母亲给我最大的感觉是淡定从容，尽管做事雷厉风行。高中时，寄宿的我因受晕车的困扰和学业的压力，大概一个月回一次家。母亲会写信给我，记得当时宿舍的姐妹都羡慕我，羡慕母亲的行为，羡慕母亲的字迹。我也经常会坐在床头，一遍一遍咀嚼文字背后的力量。倘若放在今日，母亲定是位了不起的教育家，因为，字里行间没有一句直白的要求，却又充满了所有的力量。那个时代，母亲的信伴随着我的成长，她从未告诉过我应该怎么去做，应该如何应对困难，而我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成长。 上大学后，每次放假回家，父亲总是希望我到开学前的最后一天再动身，而母亲，每次都鼓励我提前出发，这样便可以从容的应对新学期。那时的我，理解父亲的不舍，却未能深刻理解母亲的心境。每次电话里，母亲都静静的听我讲自己的进步和取得的成绩，还有那些新鲜事儿，母亲依旧不给予我直白的指导。 假期里，母亲总会带我到集市上，我也愿意跟在她的后面，看她游刃有余的砍价，精挑细选。一条街上都是熟人，七大姑八大姨的，每一位都要打招呼，人家都会来上一句“丫头回来了？”母亲每次都笑得像花儿一样。每逢3.6.9都是镇上的赶集日，只要我在家，我们娘俩便是集不落，一前一后，却也是因为我无法追上她的步伐吧。而今，我还是想走在她的后面，这一次，我承认，是自欺欺人。 父亲和母亲经常吵架，当时恨透了父亲，立志等自己有了本事就带母亲远走高飞。事实是，我的梦想失败了，我总会打趣儿的说“要不是看在你生病的份儿上，我早带我妈走了，你自己过吧”，每次听完，父亲都笑成那个样子，母亲也会一笑而过。其实，母亲还是爱唠叨的，只不过从不唠叨我，父亲和弟弟总是插翅难逃。 我说不清母亲对我是一种怎样的教育方式，临近不惑之年，终于有了新一层次的理解。那样一个时代，我作为家里的第一个娃儿，还是女娃儿，母亲自然或多或少要承受一些心理压力的，她也或多或少流露过“谁说女子不如男”的信念。同时，面对时代的无奈，无疑将自己毕生的期望寄托在我的身上，而可贵的是，她用最自然的方式——身教，影响着我人生的每一步。我眼中的她如铁打般坚韧，又如阳光般温暖，用智慧和能力积极应对。娘家的娇娇女，婆家的顶梁柱——这就是我的母亲。祖父临终前用尽浑身的力气在亲朋前为母亲竖起大拇指。父亲病到后，她顽强地撑起这个家，在父亲病情反复的经历中，我终于成长了，母亲会在半夜跟我讲自己的真实想法，于是，我也慢慢学会了——面对再大的困境，泪水有如听天由命，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积极面对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今，母亲依然沉浸在快乐的忙碌中，一个孙儿，两个孙女儿。日子，仿佛，一首，悦耳的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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