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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村庄的骄傲

 zhb学习阅览室 2022-01-01

我不是村庄的骄傲,村庄却是我一生一世的骄傲。——题记

我与村庄的距离,是这样的近了又远,远了又近,朦胧得不敢去触摸,藏了又藏,却不知将那份炽热的眷恋放置何处。可是,当键盘轻柔地敲打出这些文字的时候,眼里还是止不住滚落滚烫的泪水。是的,我写的哪里仅仅是村庄呢,那是我挚爱的村庄的魂啊!村庄早已在我心里凝聚成日夜守望我回家的父母,从此我便有了笔下画不完的圆,命里解不开的结。每个双休日,我提前把要做的事情做好,不管风大雨大都要回老家一趟。我刻意地要去靠近村庄,走进村庄,是想找回一些久远又温润的记忆,使我可以温暖地,饱含深情地去书写我一直视作乐土的村庄。村庄像一幅静默的山水画,最美的记忆就留存在里面。

握着报到通知书,我像出嫁的女孩一样,带着母亲给我缝好的被褥去井沟乡人民政府报到,从那一天起,我与村庄拉开了犹如地球到月亮的距离,我就像一粒弹丸,被弹弓弹向了远方。从那一刻起,我已经不属于村庄,可是村庄注定与我有缘,而这种缘分竟是一生一世的,深深地烙进了生命的年轮。

去年夏天,雨绵绵不绝地下个没完没了,我的村庄在雨声的喧嚣中静谧,升腾着一缕缕温暖的炊烟。站在村口,望着已经不属于我的村庄,还有那一片片疯长的庄稼,我想着,有一天,我也会像我的祖辈们那样,永远地回归到村庄的安静里吗?

村庄沉默地望着我,像是在辨认我的归去来兮,一如走在前面的父亲,每次回家都要到村口等我,带我进村里,他穿着我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脸孔微瘦,头顶已经有了白雪的痕迹。我打量着父亲,他也回头看着我。

每次回到村庄,我都会像现在这样子,不远不近地打量着走在我前面的父亲,距离拉远的时候,从他肩头望过去,村庄犹如静好的岁月在那里等我,本来模糊的脸也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最后,在静默中一点点温润起来。每每在这个时候,我的眼睛就湿润了,心里涌动着那么多说不出口的感动,感动自己又走在了村庄的小路上,可以这样细数村庄的旧痕。斑斑驳驳的墙面,依然掩盖不了村庄洋溢的朝气,哪怕是惹不起人怜的草儿,也会攒足力量从墙缝里探出头来张望。数着古老村庄一年年增粗的年轮,就像读着父亲的过去与未来,感觉那么亲切。是的,我正努力走向村庄,靠近村庄,而最终我也会像我的父母一样完全把自己归还给村庄。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伤,就是天注定,注定村庄就是我生命里永远也挥之不去的牵念。每个人就像是被丢弃在风中的一粒种子,风吹到哪里,它就伏在哪里,然后别无选择地在那里生根、发芽,伸枝展叶,根深蒂固。人真的像一棵树呢,而我何尝不是一棵依恋村庄的树呢?

一路走着,一路看着村庄的样子。村庄依然在静默里,老榆树歪歪扭扭地站在村庄的前后,长得郁郁葱葱,我的村庄站在树木的绿荫里,显得那么凝重而又安然。

老屋如父,已经很老了,我对父亲说:“把老屋卖了吧,迟早会倒塌的”。父亲说:“还是留着吧,它就是我们的根啊,你时不时地回来,至少还有一个窝呢,村庄里有老屋在,家也就在,我们就还属于这个村庄。”我依了父亲,打消了卖掉老屋的念头。

老家里那两棵看着我长大的高原酸梨树,一棵站在院里,一棵站在大门外,已经长了不知多少年了,它的年纪比父亲的父亲还要年长,有人出很多钱,我还是舍不得卖掉守护家园的那两棵高原酸梨树。老屋很陈旧了,唯有两棵高原酸梨树粗壮地挺立在老家的里外,像两尊家神,看守着我的老家。村庄的后沟是俯视村庄的大山,山脚下的旱地里安居着爷爷和奶奶的坟堆。每年我都要替父亲去上坟,一次大年三十接先人们回家过年,一次正月初三送先人们回家,一次清明扫墓,一次冬至上坟。

有一天,当村庄里不再有老屋的时候,我回来祭奠什么?纸钱在爷爷和奶奶的坟堆前燃烧,融化了淹没枯草尖的冰雪,纸钱一页页化成灰烬,盘旋、飘飞……

我还是愿意以用这样的方式来守护我的村庄,如父母守护村庄里的每一寸土地,如父母守护我们家红砖青瓦的老房子。当凛冽的北风吹落雪花的时候,我的村庄还会像以前一样,在一场接一场的大雪和小雪的纷纷扬扬里安静如初,那时的村庄里,又会多一个穿行的身影,那个身影就是我,因为我的心从来就没有离开和远离过生我养我的村庄。

作者:尹正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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