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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读中原:长垣苏旧城村孤独地守望

 闲挑灯花 2022-01-07
文/蓝月光
从苗寨东行,又到了苏旧城,这个村子已经搬迁了,它紧邻黄河,只是一片突兀的土丘,原来的废砖残瓦已经拉走,人们平填了土地,开始复耕。可是稀稀疏疏的麦苗,似乎又让人疑虑:这样的地方,能种好吗?
村子已经搬走一年了。还有几户人家独独地守在这里,在空旷之中特别显眼,几座瓦屋孤零零的,像钉子,在寒风中发抖。
他们感觉到孤独了吗,他们后悔了吗?听说有几家已经后悔了,可当初为什么不搬呢。我数了数,这样的房子大抵有十余户。
这几乎是离黄河最近的村子了,再向东一里路就是黄河小堤,站在小堤上,河水延展,就在脚下铺展,那莽莽苍苍的大河,像一条黄绸带一样,飘摇在天际之间。
冬日清冷的下午,四周没有一个人,一片空旷沉静,只有那大河,无声流淌,裹挟着无穷无尽的激流和时间。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是不是就是一个孤独的意象?
旧城据传是金元时期长垣县城所在,元末时,黄河发大水,把旧县城没入水中,明朝初年,重新选定城址,原来准备选旧城南十余里的南岳,四关四街都定好了,可是,看其位置,仍离黄河不远,不能彻底防治水患,后又搬迁到西南五十余里的蒲城镇。也就是现在的长垣城。
旧城有一座塔,一直挺立在黄河河床上,传说民国初年才彻底倒塌。
城虽然不在了,但仍有村民在此居住,这旧城的地名也流传下来了,又根据居民的姓氏不同,有了苏旧城、张旧城,根据村的地理位置,有了东旧城、西旧城。无形的地名有时要远比坚硬的青石更为长久。
这些村子原来极为穷困,因为黄河水患的侵袭,十涝九旱,为了生计,他们外出奔走,特别是改革开放后,闯出了名闻遐迩的防腐业,被誉为防腐产业的发源地。去年,按照国家规划,为了整治黄河滩区,彻底规避水患,这些河滩边的村子开始搬迁。旧城也搬走了。在黄河滩很多村子中,就像一滴露珠,被岁月抹平。
可是,有些村民却不愿意搬。按照政策规定,搬迁属于自愿的,不能强迫。这些村民就留下来了。房子像堡垒一样守在村里。前面是一片青青的麦田,又被层层灰褐的树林环绕着。天色沉沉,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勾起人很多感慨。
安土重迁,故园难舍,我理解这些人的情怀,祖祖辈辈生活了几百年的故土,谁舍得离开呢,谁没有浓郁的乡思呢。据说那些住到城里的人,也常常会回家看看,看着那些故园草木,那早已没有了的宅院,也黯然伤神,有的老人还会悄悄抹泪。甚至还有人想着重新搬回家里来。
乡愁,浓重的乡愁。蒲地,就是被重重乡愁包裹的土地。因为,从明初以来,几百年的乡愁就是他们宿命一样的存在。
可是,时代是向前发展的,岁月潮流不可阻挡,将会有越来越多的村子拆迁,代表着鸡鸣狗吠、田园茅舍的生活的结束,他们将搬入城镇,慢慢城镇化,有了暖气空调,住进了楼房,以前的小巷隐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彻底改变,一种农村的审美也即将结束。
看着这几户人家,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敬意。或许有人嘲笑他们保守,可他们不是农耕文明的守望者,是我们曾经的家园的守护者么?就以他们勇士一样的固执和坚守,就足以让人向他们投以深深的敬意。继续北行,暮色渐渐浓重,一座座空寂的村庄,也消融在粘稠的浆水一样的夜色里。
走读中原:从南岳到滩丘,王姓是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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