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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你还是喝水吧……” 知道他这是强颜欢笑，一定是百般滋味于心头，不吐不快，但又吐不出来，只得咽下去。于是求这“忘情水”…… 他是个聪明人，——找对地方了。 非酒胜似酒，非药胜似药。 一口静心，——不对，那是“太太口服液”，更年期喝的。 一口净心？——那就出家了，也不对。 一口安心？——我也给不了人家啥保证…… 还是“一口定心”吧。他这心里正七上八下、毛毛躁躁，失却了自我，丢了魂儿似的。一道茶要把他的心定下来才是当务，这可以试试。 没去标准开汤，只是找个了大盖碗给他，加水置茶，任其品咂，而我只管续水。 初时，香高味足、汤厚水稠…… “这就是刚开始，”他说，“……柔情蜜意，相看两不厌。” 滋味很好，一直很好，——直到某一口“落了”…… “每个开始都悱恻缠绵，也能相安无事几个春天。……直到某天你忽然发现了瑕疵，或者没以前好了，——想必她也是这么看我的……” 随着不断续水，滋味趋于寡淡，出了熟汤味儿…… “从来佳茗似佳人，索然至此两相弃……” 我虽然不喜欢他这么比喻我的茶，但也不得不承认两者多少相似。 我装听不懂，没给他换茶，又续了水…… 他呡了一口，“有的人故作无感，继续一口口的挨着难以下咽的日子……” “换茶简单，但婚姻就没那么容易了……”我接过话儿，“正如开汤，我能把茶泡得尽可能好喝，尽可能长久，做到完美收官，但也做不到一道茶一直泡下去，——索性我可以换茶……” “所以，我不喝了……”说完，他把盖碗往前一推。 我们开始喝水，——真的开始喝水。 “生活中很多事大略如此，婚姻、工作、住所、交通工具、食堂的午餐……，不是谁都有勇气选择'不喝了’或者压根儿就没得选……”我感慨道。 “倒是。唉！跑题了吧，——我要喝'忘情水’~~”他居然没忘。 思量斟酌再三，我换了器，为其开汤一道，——滋味平淡，几无可言…… “这是什么茶？你要让我喝什么？”他喝了两口，疑惑不解地问。 “这是款行将就木的茶，类似于故宫里淘换出来那百年老茶的味道。”我讲道。 “……没什么味道啊？”他似乎还没明白。 “是的，就转化而言它是一款已经走到了尽头的茶，——很遗憾在它最美、最动人的时候没有得以绽放……” 他看着茶出神，聪明人不用再多说。 剩下的茶他一饮而尽，“我记住这味道了！” “忘了吗？”我问。 “忘倒是没忘，但已经变得不重要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他欣然而去。 看来这茶有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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