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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读唐诗选录(二一)

 学海岸边一过客 2022-01-12

咏史/李商隐 

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

何须琥珀方为枕,岂得真珠始是车。

运去不逢青海马,力穷难拔蜀山蛇。

几人曾预南薰曲,终古苍梧哭翠华。

这诗,首联犹如真理(整首诗来看,又未必),颔联也像真理。琥珀枕、真珠车、青海马、蜀山蛇,该都有出典,但也可以不究;青海马、蜀山蛇,或有所喻,如贤相良将、奸佞小人等,不妨体味一下。尾联多看两遍,典同虞舜相关,前人研究称,“南薰曲”即当年舜唱的《南风歌》,一唱而天下太平;苍梧,传为舜埋葬之地;翠华,皇帝仪仗,代指皇帝。大意为:有几人曾经亲耳听过(预,参与)舜帝的《南风歌》?古今之人只不过多在苍梧哭“翠华”罢了。研究者多认为此诗是伤悼唐文宗的,唐文宗虽然颇思励精图治,去奢从俭,但仍然没能使唐朝的颓败之势有所好转;“运去”“力穷”,无可奈何,因此最后一联是出于感叹。此诗今天读来,押韵有点别扭,家、华与奢、车、蛇已不同韵,如用土话(新昌方言)读会更“落联”。

马嵬/李商隐

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

空闻虎旅传宵柝,无复鸡人报晓筹。

此日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

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

马嵬,地名,读过白居易《长恨歌》的人就会想到(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杨贵妃之死与唐玄宗,此诗即咏叹安史之乱爆发后的马嵬事变。第一句,传说中国九州之外,海外还有九州;第二句,据说唐玄宗与杨贵妃曾“密相誓心”,愿世世为夫妇(此生都不保,何谈来世),似有讽刺意。颔联,“虎旅”指禁卫军,“宵柝”谓夜间报更的刁斗(白天作炊具,夜间可用来警戒、报时)声,“鸡人”指皇宫中报时的人,“筹”为计时用具;此联意谓时在军中,不在皇宫内。第三联,因安禄山发兵以讨杨国忠(杨贵妃族兄)为辞,不杀杨贵妃以塞天下之怨,六军(同虎旅)不肯出战(《长恨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七夕笑牵牛,据《长恨歌传》“密相誓心”当在七夕,笑牛女一年会一次,他们则世世为夫妇,现在看来更可笑可叹。尾联,纪:十二年为一纪,“四纪”或约指;卢家有莫愁:洛阳女儿名莫愁,十五嫁作卢家妇;说多年皇帝居然保不住心爱之人,还不如寻常百姓人家。此诗首句“徒闻”与第三句“空闻”义同“闻”重,二、五句“此”亦重;颈联则可谓妙对,字面工整,意思又别开生面,如“六军”对“七夕”,“驻马”对“牵牛”。

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王维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

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

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

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诗写辋川秋景,闲居生活,自得其乐。意思明白,唯涉及两人:“接舆”为春秋时楚国隐士,《论语》有提及;“五柳”指陶渊明(五柳先生),亦隐士。此表明辋川闲居,即追拟隐士生活。或谓诗人以接舆比裴迪,以五柳自拟,我看换过来也一样可通。(此诗颔联“柴门外”与“听暮蝉”未作对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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