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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馀年丨石绍辉:新桃换旧符

 长河副刊的书架 2022-01-13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写大字;二十五,冻豆腐……”

事实上,有些事,乡亲们都喜欢提前下手。在我的记忆里,“二十四,写大字”就是提前下手的传统习俗之一。

“二十四,写大字”,就是说,从腊月二十四这一天就开始写“对子”了。“对子”,也叫春联、楹联。

父亲说,不贴对子,不贴福字,不挂灯笼,就会显得冷冷清清,不像过年的样儿,没有年的味道。所以,每年到不了腊月二十四,父亲就把写对子的红纸剪裁好,早早地就去“求对子”了。

过去,老家读书人不多,会写字的人更少,能用毛笔写大字的人更是凤毛麟角,而且写对子既需要一定的文化功底,字还得漂亮。

当时,我们全村写对子的重任就落在了村里的小学老师身上,家家户户都去老师家“求对子”。

腊月二十前后,老师家便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的还带上些自产的花生、瓜子、鸡蛋之类的节日礼品。

老师50几岁的样子,慈眉善目,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颇有学问。

两个大砚台摆在八仙桌的右上角,几个孩子轮流着给老师磨墨。裁好的大红纸平整整地铺在桌面上。

老师左手托一下镜框儿,右手执笔,饱蘸浓墨,笔走龙蛇,遒劲有力的大字随之便呈现在大红纸上。之后,一副副对子带着温度,带着乡情,带着欢笑,走进了各家各户。

我家对子以外的大字,则由父亲亲自上手,像“抬头见喜”“阖家欢乐”“肥猪满圈”之类的条幅;门上,家具上,窗户上的大“福”字,都是父亲写的,虽然比不上老师的笔力,但在村子里也能排得上号了。

那一年,老师退休了,一家子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眼瞅着又到了写对子的时候,乡亲们可都犯了愁。还是老支书“神通广大”,经过多方协调,请来了县里文化站的书画家和书法爱好者。

这下,乡亲们可乐坏了。腊月二十四写大字的日子,我老早起来,跟着母亲到东大场饲养处去抓阄,然后排队等候文化站的同志给写对子。

在排队等候的队伍中,数我的个子小,好奇心驱使着我,像个泥鳅一样,钻到最前面,一饱眼福。

看艺术家们写字,简直是一种享受,那红纸黑字透着灵性,放着光芒,每一个汉字都像有了生命一般,述说着时代变迁,表达着百姓的喜悦!

只见艺术家们表情专注,字斟句酌,提笔如行云流水,工夫不大,大炕上已经铺满了写完的对子和福字,墨香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我小心翼翼卷好我家的对子,如获至宝般带回家中。

对子,写下的不仅仅是几行大字,它还饱含着文化自信和对新生活的美好祈盼和衷心祝福!

(已载1月14日《德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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