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蓁橙相伴 那是去年腊月的一个晚上，凛冽的寒风不时地敲打着窗户的玻璃。呼啸的北风听了让人觉得很是惊悚，屋子里都能感受到逼人的寒气。我和妻子早早就钻进了温暖的被窝，甜美地进入了梦乡。十点多钟的时候，远在老家的大哥打来电话，说78岁的老母亲头晕得厉害，在独城卫生院看了几天不见好转。意思是想明天到市里的医院来找医生，看能否有所好转。 母亲是个坚强的人，我明白若不是实在挺不住，她老人家是不会向我们开腔的。老家离市区不近，接到电话后我心急如焚。于是我们兄弟俩在电话里头商量好了，明天天一亮大哥就把母亲送来，到高安市人民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与治疗。 是夜，我彻夜无眠，一直担心着母亲。 第二天，母亲和大哥便早早起了床。出门后，发现起了大雾，整个道路灰蒙蒙的一片，能见度只有二十米左右。大哥小心地开着车，平时四十分钟的路程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 走到高安血防站我住所附近的时候，由于大哥看不清周围的建筑物，车子在附近来回兜了几圈都没找到，实在没办法只好打我的电话。住所离单位不足500米，我在浓雾中快步走到单位，急切地在门口等待母亲和大哥。站了一会儿，雾似乎越来越浓，就像一大片厚重的白纱笼罩着天与地。 我开始有些担心大哥和母亲了。站在雾里，雾化成水滴从发丝滴落。腊月的天，实在冻得我有些受不住，我来回跺脚，身上才略微暖和了些。 厚重雾色中的等待，似乎更为漫长和煎熬，我不时与大哥通着电话。大哥开着车在附近兜兜转转好久，最后还是依靠手机的导航功能才接到了母亲。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只看见母亲头上裹着厚厚的围巾，只露出一张苍老的脸，一双无神的眼，略弯着腰，身形早已不再挺拔。 下车后，浓雾迅速向母亲裹挟而来，围巾上刹那就有了雾珠。我忽然鼻子一酸，眼泪顿时就充盈了眼眶。因为此时此刻母亲站在雾色里的模样，突然就使我想起了36年前的那一场大雾。 那一年，年仅15岁的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高安中学高中部。寒假过后要开学了，当时从独城开往高安的班车，上午只有一趟，早上7点就会发车，而从老家到独城街上还得步行一个小时。那天母亲四点不到就起来做饭，五点左右把我和父亲叫醒。刚起来的我，穿在身上的单薄棉衣很难抵御零下的气温 ，我冷得直打哆嗦。好在吃过母亲做好的热腾腾的饭菜后，才感觉到暖和多了。 （图片：高安文苑） 父亲挑起母亲头一天帮我捆好的被子、书本以及生活用品后，我们便和母亲一起出发了。瘦小的我跟在父亲后面，外面迷雾也是特别的大，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母亲坚持要走在我们前面，说是为我们探路。母亲一直送我们到了村口，久久都不肯回家，说是要目送到看不见我和父亲的身影为止。期间我不时回头张望，40出头的母亲，顶着蚀骨的寒冷，就那样站在浓浓的雾色里，万般不舍地目送着我们，直至彻底离开了她的视线。 “林儿啊，一个人在学校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舍不得，多吃些好菜哦！” 踽踽而行的我回想着母亲刚说的的这句话，想着尚处年轻的她，还穿着膝盖上打着补丁的裤子，挺着还算挺拔的身姿，在深重的雾色里的站立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那一年，那一刻，那一场雾，母亲站立的模样，从此根植在我的记忆深处，永不能灭。 小时候，家里人口众多，兄弟姐妹七人，我排行老三，还有年事已高的奶奶，十口人的吃饭就是大问题。爸爸一直在独城中学当校长，单位上的事很多，根本无暇顾及家里。母亲一个人把家庭的重担挑了起来，总是披星戴月在田间地头劳作。两个姐姐和大哥为了赚取工分，补贴家用，先后辍学，过早地参加了队里的集体劳动。 由于我从小对念书有天赋，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母亲几乎不让我干什么活，说只要我好好念书，将来考上大学就好了。事实是后来我真的不负母亲期望，考取了院校，如愿跳出了农门。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母亲高兴得落下了泪。 再后来我顺利参加了工作，成了家，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母亲却一天天在变老。再再后来，女儿也出嫁了，我也开始变老了…… 母亲到高安后，经过一个星期的积极治疗，基本上痊愈了。我本想着让她到我家里多住几天，可她老人家却要我送她回去，说住在城里不习惯，还是老家好，无奈之下我只好送母亲回去老家。 前年父亲不幸病逝，母亲反而淡定地安慰起悲痛中的我们，其实我们知道，她老人家才是最难受的。 父亲走后，母亲的身体开始走下坡路，每况愈下:背陀得更加严重了，走起路来有点不方便，跟她说话也听不清楚了。对父亲无尽的思念加剧了她的孤独，很多时候，母亲都是一个人捧着父亲的照片发呆。而更多的时候，母亲总是反复问着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过得好不好，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成绩、工作好不好，操心至此，可见母亲对子孙后代是有多疼爱！ 今年母亲已经79周岁了，身体还算硬朗。身为儿子，想对她说的话有很多，千言万语，惟愿她老人家健康无恙、长寿安康！ (廖小林 口述） |
|
|
来自： 120035948@qq.... > 《高安文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