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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樱花|怀念祖父及其他亲人

 120035948@qq.com 2022-01-15
怀念祖父及其他亲人
文/敖樱花

我的祖父生于1927年,这个是偶然在老户口本上看到的,具体生日我已记不得了(现在终于知道是12月7日,我在想这应该是农历生日)。

祖父的名字是炑三(原一直以为是木三,让家人拍来祖父身份证,得知是炑三,看来是我错了,这就对上了父亲是土字辈,祖父是火字辈了),据说这个是宗族里的排名,是否正确我其实也不知,因为没有研究过,也无人告诉过我。(昨天问了小学同学得知宗族是按金木水火土排辈分的。)

我知道父亲的宗族大名,埕壹,据说他是这个支系里,排行第一。(其实说来我也不知的,只是小时候常见自家碗底有这个名字,为什么碗底要刻上名字,以前乡下红白喜事桌椅板凳碗都是借着用的。)这个也是偶然在同宗亲戚们聊天时听说的。

祖父是剃头匠,印象里祖父给人理发的时候很认真,不喜说话,偶有年龄相仿的祖父辈来理发时,会逗我和哥哥,这时祖父脸上有笑。

祖父离世的时间(后从小姑和父亲处得知是1991年),我不记得我多大,但已记事。祖父离世的季节应该是夏天,他是被长虫咬了,有毒的长虫要了他的性命。

那时候家有老人去世,都是同宗的亲戚们送殡的。现改了规矩,因为同宗的亲戚越来越少,改成全队每家出一个人送殡。

小时候有老人出殡的时候,村人就会谈论,这家生的女儿多,那家有几个女儿。原来有这么个规矩,几个女儿,送殡的人就能得几份饼干。

那时候老人安葬的山叫aoji山(这个是音),以前骂人的时候就会说把你埋到aoji山里去,这个是闲话。我们村有几个大队,这个是我们大队的安葬地之一。

要到达这座山必经之路就是一座小桥,这座桥不是很宽,农村板车(以前乡下基建很不好,泥巴路都又窄又烂,有路的地方甚至过不了板车,完全靠肩挑手扛)过去还要考验人的技术。

这座小桥有几个石墩(这种石墩不是现在能见到的整体水泥石墩,是由许多颜色材质不一的大石头堆砌而成),石墩上面长了些小灌木,有种红色小灌木的叶子用手搓一搓,可以去污渍,小时候常学大人摘几片叶子,用力搓一搓,然后洗手。

石墩上也满是青苔,常被人踩的几个石墩上青苔就少些。石墩上还能见光光的圆润缺口,常有村人拿斧头、镰刀……在石墩上磨,这时候它就是磨刀石。

河水特别满时,河边上的洗衣石被水淹没,石墩就是妇人们的洗衣板。

石墩上面铺了几块石板,多年被碧落河的水冲刷着,行人来来回回的走过,能见裸露的白色、赤红色小裸石。

记忆里,碧落河的水满满当当,满眼碧绿,石墩上安放着4个饼干发放点,抬头就能看见的白色幡旗、掮幡竹在风里飘摇,送殡人扎在手臂的白布条,被丢在山脚的小竹条,跪在稻草上磕头的人,还有挤挤挨挨拿饼干的人群,在我的脑海刻印下来。出殡喧闹不已,待送殡人群散尽,只剩悲伤和凄冷。

如果人死有七七四十九天之说,这也许是祖父最后感知这人世。最后的热热闹闹,永久的安安静静。

傍晚时分,安葬好祖父,家里的至亲要跪在祠堂门口,迎接八仙抬棺的棒子、绳索等。

我跪在稻草上,戴着白色的孝布做的帽子,安静的等候着。为什么这里我记忆清晰?因为在等待时间里,我的帽子被小姑父摘过几次。

小时候,八仙抬棺的棒子、绳索回来的时候,会有敲锣声和爆竹声,大人们叫我们不要出门去看。因为我家老屋门前的路是进入祠堂的必经之路。

这就是我关于祖父的记忆了。

好在祖父有身份证,留下了唯一的照片。

父亲每次见到这个身份证上的照片时,总感叹说:就是那一头头发没有梳理下,乱蓬蓬的。照相前祖父还在用风车(这种风车是通过摇动叶片把稻谷里的屑屑和秕谷吹干净)吹稻谷呢。然后说起祖母,喊她也去照个像,办个身份证,可惜祖母没有。我在想祖母一是心疼钱,二是觉得自己有身份证也用不上。

现仔细端详祖父的照片,总感觉有股愁绪。

从父亲口中得知,祖父幼年(父亲告诉我是两三岁)丧父,祖父的父亲是在小煤井中挖煤被砸死(我初中时,有一次去敬老院打扫卫生,后与老人聊天,有老人说起,所以这次特意问了父亲),后祖父的母亲改嫁至英岗岭石库里(这个是解放前的地名,现属太阳镇管辖,具体名称不详),有同母异父的弟弟(没有走动,其余不详)。祖父16、17岁,才回老家,剃头的手艺是在石库里习得的。

他脸上的愁绪可能是融进骨子里的,战乱的年代,父母双全的人尚且艰难,他能不愁吗?年少时他可能愁父亲死了,家没了。结婚后他可能愁,怎么养活一大家子……

祖母没有留下任何照片,至今祖母的音容笑貌只在记忆中,她的相貌在我的脑海已渐渐褪色,模糊不清。

恐时间越久,我也会遗忘的,我要写下这些:祖母杨金娥,生于1935年8月27日(这个生日得来不易,没有任何身份证信息,老户口本也已遗失,祖母的死亡证明也未保管好。这个是石碑上刻着,父亲特意看了,告诉我的),樟树市吴城乡白路杨家村人,早年丧母,有同父异母的妹妹,与大姑姑嫁同一个村,住隔壁。16岁与爷爷成亲,爷爷成亲时应该是24岁(推算应该是1951年成亲,那时候24岁的爷爷绝对是老光棍,哈哈调侃一下。)

记忆刹不住车,还有一个老外婆(我小时候这样喊,是祖母的姑姑)这个关心她的姑姑,应该是祖母心里的亲娘。我出生的时候老外婆看我只有点点大,说不能轻贱了女孩,故此父亲给我买奶粉吃(那时候穷,母亲说是借钱买的一块多钱的英雄牌奶粉,母亲还说她一生未得一女)。

小姑说起有个她喊奶奶,祖母喊婶娘的人,对祖母特别好。祖母嫁给祖父,得多艰难,好在有那么一些善良的人,她就像一束光,照亮黑暗中踽踽前行的祖父祖母。

祖父祖母一生生养了4个儿子4个女儿,两个儿子幼年就没带到(母亲说祖母为了挣公分,所以没有带到。农村集体时期,还没有实行土改,大家一起劳作,每家是不可以自己种地的,就以公分的形式来分配劳动能力,用公分来换取粮食等资源。家里小孩多能挣公分的就是祖父和祖母,就没有多余精力带,病故),一个女儿已故。

从父亲母亲小姑口里知道这些的时候,我已经明白祖母祖父的一生是多难的,至今感觉就像电影的桥段,但细想想,其实这也是那一代绝大多数农村人的人生缩影。失祜失恃,战乱年代,活着就是万幸。

正如朋友所说,幸自己生长在和平盛世,惜在当下。感恩!

谨以此文,怀念我的祖父祖母。

2021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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