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画鉴赏进阶篇——无画处观妙境

美展山水作品

近年来，各大美展上出现的当代名家山水画，几乎呈现出一个共同的特点：越画越满。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景物越多，越用心；色彩越丰富，越是精品佳构。

有相当部分的藏家更是以此为衡量山水画市场价值的重要准绳，笔墨越多越满，出价越高，“惜墨如金”者无人问津。

“惜墨如金”之说

北宋 李成 寒林平野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读画史、画论，多见“惜墨如金”之说。

相传北宋山水画家李成所画寒林，以渴笔画枯枝，树身只以淡墨拖抹，但在画面上仍然获得“山林薮泽、平远险易”的效果，故有“李成惜墨如金”之誉。

南宋 马远《寒江独钓图》

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清初六家”之一的吴历曾说：“泼墨、惜墨，画家用墨之微妙，泼者气磅礴，惜者骨疏秀。”钱杜说：“云林（倪瓒）惜墨如金，盖用笔轻而松，燥锋多，润笔少，以皴擦胜渲染耳。夫渲染可以救枯瘠，生云烟，迂翁又何尝顷刻离是法哉！特不肯用湿笔重墨耳。”（《松壶画忆》）以后引申为临案挥毫乃至赋诗作文，态度严谨，力求精炼，甚至不肯轻易动笔者，皆称惜墨如金。

元 倪瓒 《秋亭嘉树图轴》

故宫博物院藏

一幅山水画精品，看笔墨更要看留白

就山水画而言，惜墨如金，往往指的是画作笔墨少，留白多。传统山水画所呈现的是诗情画意，有引人入胜的意境，巧妙的空白处理，使其画外有画，画外有情，给人以更多的想象空间和余地，有一种无画处皆成妙境的空灵之美。

近现代 齐白石《杨柳山居图》

山水诗对中国山水画的审美，起到了重要的推动和启发作用，唐王维提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北宋苏东坡有诗云：“欲令诗语妙，无厌空且静，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在山水画的创作中，空白处理的好，画面上有了空灵之气，境界全开，令人遐想。

寥寥数笔，咫尺之图，可绘千里之景

近现代 梁树年《山色有无中》

大画家作画遵循“万物静观皆自得，道通天地有形外，江山本如画，内美静中参”，江山有大美而不言。他们善于静观山水之奥妙，然后成竹于胸，用饱含抒情的笔墨塑造自然山川美景，为山水传神，达到天人合一的艺术境界。

近现代 梁树年《黄山仙境》

我们在欣赏黄山风景的时候，如果没有云海的出现，顿觉一览无余，毫无意趣。黄山有了云海的出没，云山雾罩，白云载山山欲动，给人一种宛如人间仙境，妙不可言，这就是山水的空灵之美，画家不可不悟。

如梁树年先生的这幅《黄山仙境》，留白几乎占据整幅作品的二分之一。寥寥几笔将山体远近纵深感和烟云缭绕之感表显得淋漓尽致，茫茫无边的烟云看不到边际，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扑面而来，意境无穷。

山水画的空灵美和意境美，多在虚处呈现

近现代 周元亮《雨后耕云峰》

山水画创作要一半空灵，一半神秘，计白当黑，注重含蓄，不著一笔，尽得画外之妙趣。空白处理好了画面就生动感人，否则是不成功的。

如下面这幅周怀民先生的《山水》，采用边角构图结构，在对角处使用了大量留白，烟云顺着山势扶摇直上，层峦叠嶂的山峰在云雾包裹下若隐若现，给人以无穷的想象空间。

近现代 周怀民《山水》

要画出有空灵美的山水画作品，非得要在“虚”字上下功夫，山石树木本为实物，施以云雾虚之，画面顿觉空灵，虚实相生，虚则意灵，虚空既气，气韵则生动。如果把物象充满画面，反而没有了生气，失去了空灵之趣。中国山水画的构图，在画面上留有大面积的空白，其目的就是要与欣赏者一起开拓画面以外的空间美感。

近现代 梁树年《云气浓淡外》

留白，是中国山水画中显著的艺术表现特征，也是渲染中国画意境之美必不可少的存在。从“虚”处观赏者可以体味整幅画的意境之美，也可以从中得出不一样的自我感悟，这就是中国山水画的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