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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刘哲说法；作者：刘哲 由于相关规定的出台，退休或者辞职的司法人员转任律师存在了一系列的限制，据说退休之后的转任限制更多。 与之前比较顺畅切换赛道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虽然那个时候很多人也是咬过牙的，毕竟是放弃了相当稳定的职业预期，但是现在你咬牙也没用了。 但是另一方面，员额制等待的队伍越来越长，不走也是无望，走又要费尽周折。 走还是不走，成为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还在困惑的当下，很多大学生直接选择了不进来。 在公务员异常火爆的背景下，待遇更高的法检招聘竟然爆冷，这已经暗示了某种信息。 那就是对这份职业的严重不看好。 不是说高于普通公务员的工资水平不好，不是说出庭、审判的法定职责不好，不是说需要更多专业积累和知识储备不好，不是社会对司法机关的评价不好。 这些都很好，都是越来越好的。 随着司法责任制的落地，法官、检察官的职业尊荣多多少少有所提高，很多影视剧也让这份职业更为社会公众所熟知，更多有影响力的案件也让司法官这份职业充满影响力，而且学的就是法律，当然希望用它来主持公平正义。 要说赚钱，在任何国家，任何时代，司法官都不可能超越自由职业的律师。 但是司法官这份职业的吸引力，远远不是钱，而是尊重、社会地位、影响力、专业程度，能够让自己所学的法律知识，直接转变为影响社会的力量。 虽然这些社会地位远远未达到理想水准，司法官的相对独立性也变得越来越薄弱，但是发展的导向还是好的，进步也是看得见的。 但现在是有一个上不去出不来的问题。 上不去就是你在司法机关参加工作，迟迟也不能掌握司法权，如果原来助检员、助审员能够独立办案的时代，这个等待是2-3年的话，现在这个等待可能是10-12年。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不是我们没有耐心哈。 也就是原来大学毕业还没有结婚的时候，你就可以独立办案了，但是你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你可能还没有入额。这就是差距。 但是你当爹的怎么在老婆孩子面前抬得起头呢？先不说钱的事，就说这个独立的司法权都没有。 这不仅是钱，这关乎面子和尊严。 而同样的等待时间，也就是10-12年，你的同学如果当律师的话，都已经是合伙人了。不光是收入问题，而是职业成就感的问题。 因为从收入上来看，即使2-3年就能够独立办案的时代，你工作10年收入还是远远低于当合伙人的同学的。 事实上，助理比员额少也少不了多少钱，其实法院院长和检察长也多挣不了多少钱，但它不是一个味，他关乎的是职业成就感。 这个职业成就感不是虚荣，它实实在在的家庭地位和社会地位。 别人怎么看待你，直接决定了家人怎么看待你，也就决定了你怎么看待自己，以及在你这个社会网络中的舒适度。 因为人是一种社会动物，所谓的荣誉就是社会成员对你的评价。 每个人都希望得到更好的评价，每个人都为了这个更好的评价活着。因为这个评价直接决定了你对这个社会网络能够产生的影响，也就是你对其他人能够产生的影响，这种影响力就体现了人的社会价值。 人就是生活在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的动物，这种影响网络就是意义之网。 因此，入额不是为了多挣几百块钱，入额是为了对案件有决定权，而不是被人决定。是可以直接影响公平正义，而不是间接影响公平正义。 入额是为了进入更加顺畅的按期晋升通道，从而稳步获得职业提升。 入额是为担任部门主任，主管领导做准备，因为决定权不仅是决定案件的走向，也决定了司法成绩的归属。只有入了额，才能说这是我办的案子。而不是我协助、我参与办理了某某案件，而直接是我办了什么什么案件，那是我的案子… 这样一来，这个案件如果出了成绩，第一位的肯定归属于员额，而绝不是助理，即使助理出了更多的力。当然如果发生了责任，结果也是一样的。 但是只要认真负责的话，一般面对都是成绩而不是责任。 因此，入额其实是为了更加直接的成绩归属，为了更加稳定快速的晋升通道，为了更高的司法地位。 但现在的问题是等待的时间太长了。 等待十年，意味着从青年到中年，这十年如果赌赢了还好，如果赌输了可是赔不起。 青春没有了，青春便不再来。 青春没有了，机会就没有了。很多职业机会都会向35岁以上的关闭。 问题是再快速的职业通道，都是需要一定时间的积累的。 浪费了这十年，你还有几个十年可以浪费，可以再做职业积累。 这才是最吓人的。 十年入额最大问题，中间的成长可能什么都不算。 如果是行政职务的话，科员、副科、正科，现在是几级主任科员都是有着年限累计的，你上一个小台阶就是往前迈了一小步，就可以以这一小步为基础，再等待下一次跃迁。 但是员额不是这样的，基层院的助理职级晋升极慢，入额的节奏不是，三级助理升二级助理，二级助理再升一级助理，一级助理转任员额这样的概念。 而是五四三二一级助理都可以晋升员额，晋升之后再跳级成为一级检察官这样。 也就是你之前逐级晋升助理没有什么用，关键是入额这一次关键跳跃。逐级晋升助理之后，还是要跟所有级别的助理进行比拼，这样一来你之前的小步快跑根本都算不上什么成长，也不是成长的台阶。 更不要说，助理的职级晋升非常缓慢，经常是原地踏步。 这样的一来，入额的偶然性和不确定性就非常大，极个别的五六年的也可以入，也有十五六年入不了的。 当然这也体现了所谓遴选的味道，它不是按部就班的晋升一级，而一定是一个职业跳跃。 跳过去你就一马平川，跳不过去就要一直挣扎和等待。 这样一来，这个等待成本就太高了，有满盘皆输的风险。所谓的满盘皆输，就是十年之后跳不过去，也没有任何的积累，而且出去之后年龄又太大了。 刚毕业这十年是一个人职业经历最重要的十年，他是为人生坚定基础的，不能都空耗在一个不确定性的行业，这样风险就太大了。 这种发展的不确定性，以及职业跳跃的过大风险，才是使司法职业成为畏途的一大原因。 第二大原因，就是职业转换的成本也提高了。 原来有不少法科生觉得，虽然在司法领域不一定能混出头，但是积累点经验和人脉再转行干律师也挺好。 当然这里边也确实有滋生司法掮客的可能。 现在职业转换的限制确实也是在预防这个问题，但这个预防在防了小人之外，也把君子也防住了，也就是防住了没有想成为司法掮客的人。 这些人里边其实有不少是入额连续失败，不想继续等待的人。他们不是简单的失败者，他们也许只是不适应司法机关的运行规则，不能让领导充分满意，长期得不到入额的机会，或者是得到了入额机会，而没有进一步升迁的机会，也可能就是看不惯司法机关的工作方式，就是想换一个环境。哪一种可能都会有。 他们既然在司法机关干不出名堂，就想在其他法律职业赛道上试一试，因为毕竟游戏规则有很大的不同，而且收入待遇、成长进化速度都不同。 但现在不如原来那么好出去了，即使是出去了也不是那么好执业了，其中的限制更多了。 既然如此，很多没有进到司法机关来的人就必须仔细想一下，不能及时入额的巨大风险和切换职业赛道的巨大困难。 这两相积压，就把司法职业的吸引力挤压没了。 既然进来以后要面临这么大的限制，这么大困难和风险，那干脆就去别的地方吧，从而避免陷入司法职业的两难困境。 不进来绕道走，这是越来越现实的年轻人进行的职业选择。 长期来看，吸引不到优秀年轻人的司法职业一定是后劲乏力，越来越陷入困境的。 为了解决这个困境。 我觉得在堵之外还要疏，从两头堵变成两头疏通。 一方面，畅通员额和助理向上遴选通道，让人动起来，这样才有职位空缺，从而增加入额的几率。 同时建立司法职级与行政职级的对等换算机制，鼓励优秀司法人员向行政机关进行横向流动，从而减轻内部压力。 从现实角度考虑，让院领导集体退出员额，既然以批案子为主，还要挂名办案，所以也就不要费事了，干脆将这个办案名额留给一线办案人员。 另一方面，在限制司法人员转任律师的情况下，也就是建立黑名单的基础之上，也建立一些白名单。比如五年内不能转任员额的人员，允许其自由选择职业，也就是不能晋升也就允许其走人。 但一旦遴选为员额的，应该有更加严格额限制，也就是给你司法决定权了，你就要对得起这份信任。但是既然不给其司法决定权，也就不应该把人家路堵死了。因此应该根据是否入额在职业限制上有所区分。 另外对长时间不能入额的司法人员，应该允许其换一职业试一试。避免人为设限，导致其出不去，但也不想好好干活儿的双输局面的出现。即使有一些兼职，也应该指明可以合法的从事那种职业，不能笼统好像什么都不能干似的，或者无论干什么都需要单位批准一下，应该一开始就明确列举可以从事的职业。 只有允许职业顺畅流转，才能让司法职业重现活力，才能降低从事司法职业的风险，让司法职业重新变得吸引人。 这是一个法律职业共同体统一市场的时代，不是条块分割老死不相往来的时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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