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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南京腌菜” | 陈颐 /22012

 留住好文 2022-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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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南京腌菜”

陈颐

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小雪”于我们,天气更冷了已不重要,倒是每到这个节气,总是让我们这些老人想起当年的“腌菜”!四十年前每到小雪节气,南京家家腌菜,以大青菜为主,有些人家还腌“雪里蕻”。不腌还不行,往后一百天,天寒地冻,新鲜蔬菜既少又贵,腌菜就唱主角了,就像北方人冬储大白菜一样。

南京人腌菜起自何时?起自民国,还是起自大清,抑或更早?我尚不知。只知道小时候冬天都要吃腌菜!直到八十年代后经济发展,农民联产承包后,冬天的蔬菜多了起来。再加上单元房越盖越多,住进去的人家,家家有厨房,却没地方放腌菜缸了。还有科普文章说吃腌菜对身体有害,于是腌菜开始逐渐退出,到现在已很少有人家腌菜了。我家儿子就没有腌菜的概念,从他们那一代起腌菜变得罕见了!如果今天南京人像韩国人搞泡菜申遗那样发起腌菜复兴运动,不知能否得到广泛的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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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当年,小雪季节去一中上学,出得家门一路向东,走安品街,穿千章巷,经绒庄街,过府西街,最后到南京一中,但见本就狭窄的小街小巷,摊在路边墙角的,挂在绳上的,晾在过街竹竿上的,到处都是家家户户的大青菜、雪里蕻!路过大院往里一看,院中天井也是铺满大青菜!原来这些腌菜的原料都要先晒上几天,去掉大部分水份,使其由脆变软,经得起后面工序的搓揉打把。几天后通常在11月底12月初,开始洗菜。一家多则几百斤,少则百十斤,全家老小齐上阵,用冰冷的自来水或井水洗菜,街道上仿佛大雨刚过!菜洗过后沥干水份便开始腌制。用家中澡盆,买些未加工过的粗盐,把菜一棵棵置放盆中,扒开菜瓣,洒上一把盐,再用搓衣板搓上几下,放进水缸或敞口米坛,最后用石块将菜镇压。过上两三天,深绿色的卤水出来了,进行最后一道工序——打把。依然用澡盆,把缸中腌制后的青菜一棵棵取出,拧一下,掰开,往菜心洒些剁碎的生姜米,再捆成把,放进小口米坛中,封好坛口,菜就腌好了!一年一度的家庭大工程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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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吃鲜菜相比,腌腌菜和吃腌菜多少出于无奈。但腌菜本身应视为中国传统社会的群体生存智慧之一,何况腌菜其实也自有其“好吃”的一面。根据我的记忆,腌菜主要有三吃:一吃生切菜梗,即将菜梗切成寸长,做早晚稀饭之佐歺小菜,讲究些的,浇上麻油更香,甚至在除夕年夜饭时也可作一道菜登堂入席;二吃炒制菜花,把腌菜切碎成菜花炒肉丝、干丝或烧鱼,也是过年炒素什锦中的不可缺少的一味;三吃腌菜烧汤,尤以烧猪小排或猪尾骨汤最佳。基本做法之外,还有多种创新。无论哪种吃法,都是味道鲜美。记得每年除夕,母亲切好腌菜,还没上桌开席,便被我们这班小孩你一块我一块拈着吃去一半,母亲总说:少吃些,别hou了!每到大雪隆冬,一大家子围着桌子吃着生切的腌菜或热气腾腾的腌菜烧豆腐,真是其味也美美,其乐也融融。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我家不腌菜了,每到冬天便觉得饭桌上少了点“冬”味儿。退休前几年,老母亲住我家中,请了家住门西的小李做保姆。冬日里的一天回到家中,忽见饭桌上摆着一碗像斩开的盐水鸭一样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腌菜!惊喜之余一问才知道是小李从家中带来的。她家当时尚未拆迁,还有地方放水缸,这才仍然年年腌菜。那顿饭吃得真香!于是那个冬天小李隔天就带腌菜来。谁知过了一年,小李家也拆迁了,又没有腌菜吃了!又过了几年,逛苏宁百货大市场,在市场门口看到一老妇人在卖腌菜,5元一斤,当即买了两棵用塑料带包着拎回家去,以博太太一笑。谁知太太说:这菜不能买!你看,又不知道洗得是否干净,又不打成把子,哪有以前的好吃!她说得都不错,可是,今天到哪里能买到当年的腌菜呢?!

后记:我是南京一中1968届初中毕业生,在农村插队八年。上文于去年11月22日以“小雪腌菜”为题写成后发给了本大队插队知青群和小学班群、初中班群。发出后也有不少回响。有中学同学竟提出要我组织一次“腌菜宴”!南京有能做腌菜宴的饭店么?我的初步设想是春节后结合踏青,在附近找一饭店或农家乐,事先约定以腌菜为主,也想了七八个菜,价格从优双赢。不知能成功否?欢迎各位热心提供建议!

新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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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颐,江苏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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