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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的陇西

 微美陇西 2022-01-20

威远楼雄姿

在祁连山褶皱的东部凹陷地区,甘爽绵甜的渭河水缓缓流过。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四季平缓。这是时空凝滞的地方,自然山水平淡无奇,人文风情却倒浓郁。张骞两次远出西域,玄奘大师西天取经,文成公主入藏皆取此道。而奇特的饮食文化使此地早声名远播:金钱肉,蝴蝶样,明皇吃后不早朝,贵妃一笑伴君王……

古时这里富饶,天下闻名。大唐朝时山水画家李思训过陇西,看到她的村落相望,田野开阔,靛坪的酒器正远销京华,他见到了陇西的特产,惊讶地说出了如下一段顺口溜:“渭州一大怪,驴鞭当菜卖”。此时陇西的繁华现代生活还远远没有开始,远古文化的时空正在灿烂。日常的内部是文雅的步伐,现实的深处是休闲的生活。

清代康乾巩昌城模型

此地为古中原文化西进,西域文化东入的结合部,自秦昭王三十五年置郡后,这里为陇右文化中心。鉴于隋朝李渊父子袭陇西公后又得天下,李姓“郡望”使这里名噪天下。

现在的陇西在物质场面上,还是和中国任何一个地方的小城没有相貌上的区别:一样的瓷砖和水泥技术、一样的日常生活。但是当一个外乡人在尘土飞扬的路边停下来,就会看到盘踞在黄土高原上的另外一个陇西——声闻四达的雄风古镇显然在那里无言的播火,神秘的李贺读书楼、失传后又被重新发现的歌舞云阳板、王了望在书法中的人品、甚至陇西灿若云霞的腊肉……而陇西是含蓄的,常常顾左右而言他,温和、冷静、儒道互补、欲说还休……

丙戌的春天正在北中国的土地上缓缓降临,我的心灵也感受了一次巩昌古老春天的魅力:文化始终围绕着的栖居之地,到处是铺散开来的背景。日常世界不曾显现的,言说者不曾知晓的,潜伏在现实深处的,是流逝的时间和它的人文秩序、现实背景,它们日夜生长、涌动、消亡后又在复活。即使不为人知,总有历史的记忆在不停堆积,这如同云彩里暗藏的雷霆,种子里包含的胚芽……

 世界李氏祭祖地——李家龙宫

过去很少有人能从真正艺术的角度评论陇西,但所有评论陇西的人,都能够从他们各自的作品里流露对陇西文化难以言说的情感。现在,无数遥远的、不同时代和空间的陇西,正在被不同的写作者写成不同的样子。追寻失去的陇西,支离破碎的记忆也被一点点连缀起来,长期深埋在地下的陈旧文化如同种子一样在发芽。越过时间和空间的距离,陇西文化人用相当长的篇幅,穿插地向人们展示了博大精深的陇西文化,用大量的历史典故和传奇,再现了古陇西的繁华和喧嚣,给现代生活中的人带来了不一样的文化感受。

陇西像中国任何一个地方一样,正赶上一个经济的大时代,正在创造着前所未有的物质奇迹。作为半个陇西人,我常常在文化的记忆中感受着一些小小的温馨,在古老文化的回忆中自喜。我的老乡们也因为看懂了自己所能看懂的文化隐语而有一些浅浅的快乐,虽然这些快乐还不是那种酣畅淋漓的快乐。有时我就反过来想,或许一个地方的文化走到回忆地步的时候,就到了该整理的时候了,因为从古代的陇西文化中人们能够拿来的东西都一点点拿来了,但大家能够给当代的陇西带去新的什么?

加塞在《大众的反抗》里说,我们需要整个历史,并非为了沉浸其中,而是要看看我们是否能从中解脱出来……

好在陇西有人:书画界的莫家父子,诗歌界的马青山、桤伯、庆余、简淡诸人……他们不停地保有、修正、光大着陇西,使这个地方慢慢赢来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而诗人写小说就成了另一特色,原先写诗的杞伯、庆余诸人,近年来都有这方面的发展,且写出了相当有看点的小说篇什,这对当代的陇西文化乃至甘肃和西北文学中偏于风骨气力的诗歌,弱于记事写人的小说是一种来自基层的校正和补救。而对临近失传的文化如“花儿”的整理,对李氏文化的发掘,是陇西知识分子的一次合唱,很多东西都呈现出作者内心最柔软的部分,闪烁着迷人的怀旧光芒。

现在,这个似大似小、似真似幻的陇西,已经与我了解到的真正的陇西相互重叠,迹近无痕。所以我要说,一个地方,当他的文化被埋葬后又被发掘出来的时候,他的历史才刚刚开始。

作者简介:杨学文,1975年秋生于甘肃安定,曾用笔名林野,林野散客等。作品散见《飞天》《星星诗刊》《人民画报》及海外《秋水》等。诗集有《幻尘》《老屋》《漂萍》,主编《陇中青年诗选》;事迹见于《定西市志》《安定区志》《陇右名人录》。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理事,现供职于定西市人大常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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