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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云凌云彻天籁 京韵琴韵尽丝竹——京剧沙龙怀念张似云先生

 cxag 2022-01-22

《早安京剧》系列公众号,全天候陪您赏玩京剧……

(摘自《尘屋》)

 京剧沙龙特约主持和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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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期与张君秋、何顺信先生合作,为创作发展张派旦角唱腔艺术做出杰出贡献的京二胡演奏艺术家张似云先生于2004年1月14日5时在美国纽约逝世,享年87岁。张似云先生的逝世引起国内京剧界广大同仁的沉痛哀悼,为缅怀张先生的功德,探索京二胡艺术的发展,《中国京剧》杂志社与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教育发展基金会邀请张先生的生前友好、有关人士和弟子汇集一堂共同追思张似云先生。我们首先请张先生的公子张延培为大家介绍一下张先生在美国逝世并举办葬礼的情况。

    张延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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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允许我感谢各位前辈和同行参加先父的追思会,感谢《中国京剧》杂志和北京戏院教育发展基金会孙毓敏会长以及各位理事为先父主办这次追思会。先父于今年1 月14日病逝后,我们全家五个子女全部赶到美国纽约为先父送行。葬礼庄重而肃穆,许多美国的新闻媒体都发表了相关的报道,同时我们也收到了国内外许多前辈、同行的唁电和唁函。中国文化部艺术司也通过我驻纽约领事馆发来唁电。现在我来给大家念一下:
    “惊悉我国京二胡艺术大师张似云先生不幸因病逝世,我们特致沉痛的哀悼。张先生从上世纪50年代起,与张君秋先生一起为张派艺术的形成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新中国成立后,他在北京京剧院和中国戏曲学院担任教学工作,为京剧音乐的发展和传承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张似云先生千古!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艺术司”

    根据先父的遗言,我们已经将先父的骨灰请到北京,并即将安葬在北京西郊的福田公墓。先父早年与孟广衡、乐甫荪、南铁生一起学习研究王少卿先生首创的京二胡操琴技艺,后来与张君秋、何顺信共事多年,给我们留下的印象主要是三个方面,一是他对京剧艺术的执着追求,无私奉献;二是他对培育青年后继人才的苦口婆心和苦心孤诣;三是他对我们子女的严格要求。遗憾的是我没有能够继承他的京二胡艺术,而从事了京剧音乐创作的工作。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父亲一再教导我说,搞你的这份工作,不管怎么创新 ,一定要把继承与发展的关系搞清楚;不管怎么改革,到后来也必须是京剧,不能违背京剧艺术的自身规律。我认为这是先父在多年的艺术创作中积累的最宝贵的经验。先父逝世后,我们牢记父亲的教诲,一定继承他未竟的事业。我们一定要遵循他和各位前辈的教诲,为京剧的唱腔和音乐的创新与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和宝堂:
    接着请主办人之一、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教育发展基金会会长孙毓敏发言。

    孙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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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学生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新崛起的张派艺术,当即被张君秋先生的《望江亭》的唱腔感染,陷入痴迷的状态。为了学习这出戏,我和燕守平同 学一起根据记忆进行琢磨和模仿,这时我们多么希望得到这出戏的曲谱呀。我们冒昧地找到了为这出戏伴奏的京二胡演奏家张似云先生,他热情地给我们提供了曲谱并给予悉心的指导,这出戏的南梆子、二黄原板、西皮原板、流水和两段二六很快就都被我们攻下来了。我能够进入张派艺术的领域,张似云先生是我的第一个领路人。毕业后,我到 荀慧生京剧团工作,一次,领导问我会不会《桑园会》,要我与张学津合演这出戏。这时我想起了奶师赵绮霞的嘱咐,到剧团不许说不会,因为你一次说不会,下次就没有人来找你了。所以我明明不会,却马上说:“什么时候响排?”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领导说星期一响排,我一听,只有三天,心里特别害怕,就马上到张似云先生家求救。张先生一指坐在旁边的客人说:“太巧了,这位是'武汉的梅兰芳’——南铁生老师 ,马上请南老师给你说《桑园会》。”就这样,南老师立即教给我唱腔,然后又给我说身段,在张老家吃完午饭又给我复习了一遍。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在家整整复习了一天,星期一就到剧团准备响排了。结果因为张学津患感冒,我白忙活了。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特别感激张老,没有他的面子,人家南铁生老师怎么会那么热情地无私地在三个小时中教我一出《桑园会》呢?后来在我调到梅兰芳剧团工作时,张老又为我介绍了一位业余的梅派老师闻时清先生,连续教给我十出梅派戏唱段,使我完成了在梅剧团演出梅派戏的任务;张老的另一个好朋友孟广衡使我明白了要学好张派戏必须奠定好梅派艺术基础的道理;张老还有一位朋友,就是乐甫荪先生,为我新编了一出《王宝钏搬窑》, 通过演出使我对编演新剧目唱腔的经验得到了很大的丰富。

    “文革”后,我在河南受到残酷迫害后,以残疾的身体,背着沉重的政治包袱,奉命到北京采购服装道具。一下火车,我找到的第一个落脚点就是旮旯胡同2号的张似云老师家,因为我知道,在这里没有歧视,没有怀疑,只有温暖和信任。张老师不但收留了我,还像知心朋友一样,真诚地对我说:“你是祖国培育的一名演员,现在就甘心当一名采购员吗?前几天,黄镇部长接见了李万春,李先生很快就落实了政策,回到了北京,你为什么就不争取一下呢?”后来他亲自带我到文化部找到了黄镇部长的秘书,为我后来见到黄部长,为我终于回北京工作趟出了一条道路。黄镇部长是我扭转命运的恩人,而张似云老师则是我见到黄部长的引路人。所以我总说,没有张老,我就不可能重回北京,更不可能重登舞台。几十年来,每到我人生的关键时刻,张老都给我最重要的帮助,所以日前听到张老在美国病逝的噩耗,我悲痛万分。在我的艺术生涯中,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曾经给我知识,给我尊严,给我自信,给我力量的老前辈永远离开了我们,我怎么能不悲痛?尊敬的似云老师,您安息吧!

    张君秋的入室弟子、北京鸣华京剧团当家青衣吴吟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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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我跟梁益鸣在一起的时候,演出特别多,演出的剧目也特别多,几天就一出新戏,所以经常需要学习。那时我的老师张君秋特别忙,我就到张似云先生家去求教。很快我就发现似云老师特别热情。在我们戏班里,有的先生见到徒弟总是说东说西,就是不说戏。你把话往台上领,他总把话茬给岔开。而张似云老师不是,有时我们完全是礼节性拜访,想跟他聊聊天,他却总是主动把话茬往戏上拉。每次都是他主动拿起胡琴问:“来,咱们吊哪段儿?”或者问:“今天来,想学点什么?”总怕学生空走一回。要知道,像我这样的学生是很多的,今天在座的就有不少都是当初在似云先生家认识的,我虽然不能说每天都去,一个星期也 要去两三次,至于在先生家中吃过多少次饭,恐怕谁也数不清了。因为在我们看来,到先生家去,就完全跟到自己家一样,让你感到温暖,让你在艺术上不虚此行,总是满载 而归。
    说起似云老师的艺术,文化部的唁电中称之为京二胡艺术大师,我认为是实事求是的,因为他的技艺在京二胡方面是继王少卿先生之后,推进、完善、丰富京二胡伴奏艺术的重要领军人物。很多人都知道,张似云先生是张君秋老师亲自发现,并亲自到电台给挖来的,他和张君秋先生是艺术上的相知,相识,他和张君秋、京胡琴师何顺信先生真可谓合作自然,配合默契,达到了一个非常完美的程度。他们合作的每一个旋律,甚至每一个装饰音,从音色、节奏、劲头到感情都达到了最高的标准,他们从来没有说在演出 前三天临时汆锅,对一对腔就赶紧上台应付观众的现象。所以我们听张君秋先生的唱腔,凡是观众鼓掌的地方,从来没有拉长笛的,也没有靠卖力气的唱腔,都是以美取胜的。张似云先生的琴艺是高超的,为人是豁达的,在我的唱腔录音中也有似云老师亲自伴奏的,很多人一听就能发现,足见他的琴艺之一斑。似云老师临去美国前,就是在我家的楼上度过的,想不到那就是我们最后的诀别,我作为他的学生,为他的逝世感到非 常沉痛……

    著名琴师王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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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似云老师这样的好人是太少了。首先好在他对艺术的真诚,我们知道他是辅仁大学的高才生,具有很高的文化修养。我管他叫四叔,我曾经问他:“四叔 ,您的同学都是学者、部长级的干部,您要当官,现在可不得了哇,您为什么非要拉胡琴呢?”他说,我实在太爱了,尤其和君秋、顺信一合作,我感到最大的享受。四叔对学生特别好,这在京剧界是有口皆碑的。记得在上个世纪80年代,我和四叔在马路上遇到一个青年人,他一见四叔就拉住手不放,非要拜师不可。四叔答应了,他又提出请客吃饭的事情。四叔说:“那你就听我的,由我来找一个饭馆吧。”结果他找了一个最小的饭馆,我们三个人一共才花了20多块钱。有时是学生拜师,老师花钱,如果双方争执不下,就是师生双方各出一半钱。
    至于四叔的琴艺,他是在继承王少卿的基础上,吸收了各种乐器的拉法,把京二胡艺术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尤其是他的二胡在力度上特别强烈,特色非常显著。他和张君秋、何顺信的合作在京剧界应该说是空前的。大家都知道他平常拉的是张派,其实他的梅派也拉得特别好。就像刚才孙毓敏院长所说的那样,要学张派,必须要有梅派的“横平竖直”,没有这个基础是不行的。他们三位一体创造的张派唱腔艺术,就是因为他们都有扎实的梅派基础,而且都有很高的审美意识,所以他们拉出的风范非常高雅不俗,是我永远学习的榜样。

    京胡演奏家崔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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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似云先生是我的恩师,也是继王少卿之后,我们京剧舞台上的京二胡四大高手之一,但是韩恩华、赵儒生、姜凤山始终跟着王先生拉梅派,惟有我们的张似云先生跳出来了,既拉梅派也拉张派。这说明我们先生能够把学到的艺术吸收、化解,活学活用。说明他的悟性特别高,为什么他能有这么高的悟性呢?因为他的学识特别渊博,因为他是辅仁大学的高才生。通晓二十四史,谙熟诗词格律,还有一口流利的英语。所以张君秋先生与他素不相识,没有任何交往,就凭他在收音机里与杨畹侬介绍梅派唱腔的这么一个专题节目,张君秋先生从他的胡琴的声音里一下就认准了我的恩师,他们一见如故,马上就推心置腹地长谈起来。为什么呢?那就是心心相印。说明他们有共同的追求,共同的境界,他们是在一个京剧音乐的最高境界中认识了,走到一起来了,合作了将近40年,他们互相倚重,互相理解,从没有任何隔阂,没有任何矛盾,这就是缘分,我们要学习他们,首先要学习他们思想境界,学习他们对艺术的虔诚,当然也要用心去学。

    中国戏曲学院副院长曹宝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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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到张似云先生逝世的消息时,延培已经到美国去了,我总感到有好多话要说,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是又没有地方去说,感谢《中国京剧》和北京戏校艺术教育发展基金会的孙毓敏会长给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追思张老的机会。我认为似云老师的功绩是在王少卿创立了京二胡之后对京二胡这一学科的确立,因为京二胡演奏员这一职务在全国得到承认、普及和共识,主要是因为似云老师以及韩恩华、姜凤山等人的影响,所以他们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
    如果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们1956年进戏校,从打击乐开始,三弦、月琴、二胡、唢呐等等陆续学起,那时我已经开始学习胡琴了。可是我总感觉作为一个女同志拉胡琴,操琴的力度和驾驭整个唱腔的能力总是比较差,显得比较软。同时,最重要的原因是由于我接触了张似云先生的京二胡,感到他的二胡特别优美,把我深深地吸引住了。当时几位有名的京二胡艺术家都在我们学校,给我影响很深。记得似云老师说,你就是给我块劈柴,我也能拉出声音来,当然这是玩笑,可是我们当时主课乐器比较好,副课的乐器就很差,但是不管什么弦,那怕是断了再接上的弦,也不管什么杆子的胡琴,他都能拉出美妙的声音,他的高超技艺完全把我征服了,所以我就提出专攻京二胡。当时就是王鹤文老师给我开蒙的。后来似云老师还问我:“你可想好了,不能后悔。等你们一毕业,拉京胡的工资是56元,拉京二胡可是48元。”我说我不后悔,就这样,我总算得到点儿真传。
    我认为似云老师的音乐天赋特别好,文化基础特别扎实,在他的舞台实践中创造了一整套高级的,科学的,系统的京二胡学科,首先就是京二胡的“撺把”,得到广泛应用,就是从似云老师这里开始的。也有的老师说京二胡不能撺把,指责他“你这个京二胡撺什么把呀?”其实撺把从王少卿先生已经运用,他又结合了一些民族器乐的方法,现在已经得到广泛运用,这就是似云老师的功绩。第二,从张老师开始,起码是八度的谐和,做得非常好,以及部分地位的游离式和弦,例如“万年欢”;再有就是他的手特别厉害,他的京二胡能够包裹胡琴,能把月琴的颗粒音与京胡那种高亢,尖亮的音用他的二胡像穿了一根线,起到包裹的作用。总之我受到恩师的巨大影响,现在先生走了,我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今天我还在想,如何把先生的艺术总结出来,不能把先生教给我们的艺术丢掉。跟先生学习的时候我们还都是毛丫头,现在都60多了,我要赶紧行动起来了,把他的宝贵经验发扬光大,请似云老师安息吧!

    著名京剧小生前辈刘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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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似云逝世的噩耗,我特别震惊,因为就在他逝世的前两天,我们还通了电话,几乎每一两个月我们都要打个电话,他特别惦记老朋友,电话里总问我有老朋友的照片吗,让我给他寄照片去,好象北京的事情他都知道,足见他的心里想的都是北京的老朋友。似云比我大5岁,比君秋大3岁,我比顺信大两岁,从老三团起,我们就共事,50来年的友谊了。我亲眼目睹了君秋的张派艺术形成过程。大概是文革后期,似云兄说,老雪,告诉你一个消息,上海人现在管君秋叫“张派”,我们问君 秋,你现在是张派了?君秋还不承认,说:“什么张派,我怎么能成派呢?别胡说了。”
    似云为人好,待人特别真诚,谁有什么困难,求到他,他就一定是有求必应。有一段时间,他常到前三门去看荀令莱,那时令莱正在走背字,他就主动去关照。似云兄的艺术为什么那么好,一个是他的文化基础扎实,一个是他的基本功好,他的基本功是什么呢?就是梅派,对梅派学习、研究得非常透彻。王少卿就说,似云的手太好了。张派唱腔的形成,那真是君秋、顺信和似云三个人日以继夜的研究和创造的结果。1956年他们创作《望江亭》,王雁的本子一写好,我们拿着剧本就奔了南京,在火车上我们就开始发剧本,分配角色,似云和顺信与君秋就开始研究安什么唱腔,用什么板式。君秋委托我 负责服装的设计和制作,一到上海我就订做服装和头饰等等。君秋问我的意见,我说你没有用古装头的戏,这次你照荀慧生先生的红娘来个古装头。设计唱腔整整用了一个月,然后我们就“下地”了。经过一个半月的准备、排练和同时在南京、上海的巡回演出 ,到我们告别上海的最后一场演出,就是这出刚刚排出来的《望江亭》了。一个半月, 一边演出,一边排演新戏,两不耽误。从此街头巷尾到处《望江亭》,人人争唱“独守空闱”。似云兄和君秋、顺信三个人就再也分不开了,真正是珠联璧合。有一段时间,好象是1958年似云兄借调到青海去了,君秋就感到特别别扭,天天念叨着似云,最后还是把似云调回来了。总之,似云兄的为人是真诚的,艺术是高超的,是值得我们永远怀念的。

    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谭元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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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个演员,虽然我们演员与琴师要经常通过唱腔进行艺术对话,但是对琴师的操琴来说,隔行如隔山,我们终归还是外行。记得1955年北京京剧团“合团”以后,有一天是我父亲告诉我:“听说出了个二号的“二片”,你听说了吗?”因为王少卿又叫“二片”,是京二胡的发明者和第一位京二胡琴师,所谓“二号二片”也就是第二个王少卿的意思。先父说,这个二胡可厉害,要不是何顺信的京胡,换个人,京胡非让二胡给“吃”了不可。一个二胡拉到这个水平,可见他影响有多大了。当然尽管他的二胡很有力度,却总是烘托着演员,从不会喧宾夺主,有人称他是大 师,那是当值无愧的。那年我们京剧团到香港演出,我与君秋二哥有一出合作戏,我最发愁的就是编唱腔,当时就是由张似云先生给我设计的,演出效果非常好,大家一致好评。君秋二哥排《秋瑾》时,我扮演徐锡麟,所有的唱腔也都是请张似云先生帮我设计的。我与君秋有一场对唱,他唱一段,我唱一段,反复地唱,可能是基调不一样,都知道老生和旦角要对唱,这调门准别扭,可是张似云先生通过巧妙的安排,对唱时,我和君秋都唱得特别舒服,这件事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至今一想起这件事,我对似云先生依然是感激不尽,敬佩不已。
    大家知道我们君秋二哥的唱腔非常要劲儿,但是又不能躁,所以对乐队的要求非常高。前些日子,应香港戏剧节的邀请,我带着儿子、孙子到香港演出了两场戏,何顺信先生到后台来看我,那时我们刚刚听到似云先生逝世的消息,所以一见面,必然提到似云先生。何先生说:“我这辈子遇到似云这把二胡真是三生有幸,如果不是似云,我干脆就拉不了。所以他一去美国,我也就不拉琴了。似云的病逝损失太大了。”而今天我们在这里追思似云先生,我认为非常必要,我希望他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杨春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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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张似云老师接触不多,不是很熟悉。主要是我的先生林鑫涛跟他接触比较多。但是有两件事情,虽然过去多年,却怎么也忘不了。一次是他 请我们听一段录音,是梅派的《黛玉葬花》,而且是我们言慧珠校长演唱的,非常好听,我们从来也没有听到过,这样好的唱腔听一遍怎么行,还想听,更希望能够得到它。我们就说想复制一份,可以吗?他很痛快地说:“好哇。”马上就给我们复制出来,让我们带走。那种热情,坦荡,无私的样子使我深深地感动了。因为他有了好的东西不是 为了私有,而是渴望大家共享,大家欣赏。
    “文革”后我们演出了张派的《状元媒》,演出后效果还不错。有一天见到张似云老师,他很关切地问我们:“听说你们把《状元媒》的唱腔给改了,是吗?”我们说没有这样的事情。他说,看来是有人在张君秋先生那里搬弄是非,我看你们到君秋那里讲一讲清楚,很有必要,不要让误会影响了你们的师生感情。他那种对晚辈的关心与呵护真是感人,后来我们就按照他的话到张君秋老师家去做了解释,并请君秋老师看了我们的演出,君秋老师看戏后说,你们是没有改动,其实我像你们这个年龄早就把许多戏都改了,早就编新戏了,你们不要怕人家说改,唱着不合适就应该改,我支持你们改。我们遵照张似云老师的意见,使我们和张君秋老师的关系比以前更好了。所以我也来参加这次追思活动,讲出来,也是表达我对他的思念。

    著名琴师、作曲林鑫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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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是张似云老师的崇拜者,在我们上海戏校,很多同学都知道我是似云老师的追星族。当时我们戏校从校长到老师,到乐队全是梅派。什么言慧珠、杨畹侬、魏连芳都是很有影响的。可能是年轻人喜欢新鲜事物,一但 听到张君秋先生的《望江亭》,马上就被迷住了。那时全班学生只有一台录音机,大家轮流抢着用来学习。大概是1956年,我们第一次见到似云老师,他那时虽然只有40来岁 ,已经是我们心目中的艺术大师了。我们还都是不懂事的学生,可是他对我们有问必答 ,真正做到了诲人不倦,一点架子也没有。正是由于他的平易近人,1959年我到北京要做两把二胡,一下火车我就去找张似云老师。我说我要做两把二胡,可北京没有认识人,希望他能帮忙。张老一听,就说:“没关系,我带你去。”马上就亲自带我到“洪广源”胡琴铺去做了两把。记得胡琴筒里还有“洪广源”的印章,经过大师的筛选,很宝贵的。今天也是很有价值的文物了。当时他说,你到北京来就要多认识一些老师,广泛学习一下。跟着,他就带我到乐甫荪先生家中去拜访,那真是北京的大宅门,使我大开眼界,后来是1963年他又带我拜访了上海的乐家。我感到他没有把我当作一个不懂事的学生,当做晚辈,而是当作同行,当作朋友,非常平等,感受到大师的提携和器重,使我受到很大的鼓舞。我认为他对待学生没有什么交易呀,金钱呀等等庸俗的东西,完全 是一种无私的,健康的师生关系,不管是艺术,物品,有型的,无型的,他都是倾囊而出,心甘情愿地送给学生。刚才许多前辈和同行都说到他对张君秋张派艺术的贡献。我认为我们历史上流派的形成,到张派的形成,无一例外,都不是一个人的成绩,他必须有一个辅佐他的班子,从剧本、唱腔、服装、配角到经纪人都必须形成一个整体。都知道张君秋先生的唱腔好,如果不是何顺信与张似云等乐队的过门、垫头,换了一般的,官中的过门、垫头,怎么能协调,怎么能完美,又怎么能形成一个流派呢?在我的印象中,有些好演员的唱腔也很有特色,就是因为没有一个好的乐队,很难形成一个整体风格。现在为什么无法形成新的艺术流派,尽管原因很多,没有一个旗鼓相当的乐队辅助,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我们今天举办这样的追思活动,也应该总结一下张似云先生与张君秋张派艺术形成和发展的作用,摸索一下流派形成的经验教训,也是我们对张似云老师的纪念。

    著名琴师燕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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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中国京剧》杂志和孙毓敏校长组织这次活动非常必要,提出了许多问题,很长时间没有人提了,都是很宝贵的。就像刚才林鑫涛说的那样,提到流派的形成,张似云先生的贡献是非常重要的,同时也给我们一个重要的启示。因为那个流派的形成都是要有一个自己的体系,都要形成一个完美的整体,光唱得好,表演不好, 武打不好,乐队不好,配合不好,服装不好,就想成为一个流派是不可能的。张派艺术为什么那么好,因为不但张君秋唱得好,京胡何顺信拉得好,就是二胡也特别出色。我们听张似云先生的二胡就是与众不同,我有时开玩笑说,他的二胡怎么拉都好听,就是拉出去了(也就是拉错了)也好听,有时他跟何先生的京胡也拉得不一样,可是也那么好听。有时我们听录音,过门一响就知道是张君秋先生唱的,因为他的京胡、二胡都有自己的特色,这是非常不容易的。我们接触比较多,经常听他拉琴,同样的音符,到他手里就不一样,同样的胡琴,到他手里就得变味,他的水平确实是特别高超。可是他有那么高的水平,仍然在不断地学习,钻研,后来不是还创造了一出《新王宝钏》吗,说明的脑子永远在前进,他的艺术也是与时俱进的。我是从小的时候就学他的拉法,那时,我跟孙校长还是学生的时候看了《望江亭》就非常激动,想不到京剧竟然是这样,真是不可思议,就想学,自己瞎模仿,瞎琢磨,闭门造车,后来得到他的指导,眼界大开。当然他这个人没有保守的地方,有时他看了你的戏,你不向他请教,他就跑过来给你提意见,主动告诉你那点好,那点不好,应该怎么改。有时他不是打个电话就行了,而是亲笔写信给你,说不清楚再跟你约定时间面谈,对艺术特别负责任,也说明他的境界特别高。我也跟他在一起给张君秋先生拉过,何老师身体不好,让我帮忙,我是生手,他就一点一滴的教我,演出后,他发现我有不对的地方就给我写信,让我去给我说说。他不但教我张派、教梅派,还教我老生。我那出《奇冤报》就是跟他学的,他也很有研究,而且是王少卿先生给他父亲凤二爷伴奏时的手法,我一学,还真讲究。总之艺术要发展,但是不能瞎发展,要有张老这种科学的态度 和敬业的精神。

    著名京剧余派须生陈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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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似云叔,大家都说他是个特别愿意帮助人,最喜欢助人为乐的好人,我特别同意大家的看法,因为许多事情我都是亲身经历。在老三团时我父亲陈少霖就与似云叔一起辅佐张君秋先生,后来我到山西京剧团工作,又跟张炎培共事多年,父一辈,子一辈,似云叔对我一直是很亲的。他知道我喜欢杨派,遇到杨宝森先生的录音,赶紧问我有没有,如果没有,就马上给我复制一份。后来我从山西调回北京也是似云叔帮的忙。记得那年我的腿摔了,在北京养伤,正赶上张君秋先生舞台生活50 年在天津举办。演出《秦香莲》缺个陈世美,因为是齐啸云的花脸,调门比较高,一时找不到人选,似云叔就跟君秋先生说,听说少霖家的志清嗓子不错,让他来试试吧。张君秋先生一听,也很关照我们陈家的后代,就很高兴地答应了,还把我叫到君秋先生家中调调嗓子,唱了唱对口的那段唱,演出后反映还不错,跟领导一说,一句话,我就回北京了。当然我们是世交,可是天津的邓沐伟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发现他是个有发展的演员,一听说他家房子比较困难,就主动给他想办法,帮助他找领导去反映。所以我们似云叔是个真正的好人。对他的逝世,我们陈家兄弟也是非常伤痛的。

    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梅葆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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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似云先生逝世的消息,我的心里腾的一下,感到特别惊讶,无法接受。因为在他逝世的前几天还给我来过一封信,我们经常通信,信写得也非常好,字写得也漂亮,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我记得那时在北兵马司后街,我常去玩,我也特别喜欢张派艺术。有时一进门就看见君秋师兄与何顺信、张似云在一起研究唱腔 ,剧本曲谱就放在桌子上,那种艺术气氛非常浓郁,好象他们的艺术已经溶于生活之中 ,我君秋师兄不会记谱,提出一些好的建议或新的唱腔,似云先生与何顺信先生就马上记录下来,或马上展开讨论,所以他们经常会有一些灵感的启发和火花的碰撞。在这样的气氛下,有这样一个默契的创作集体,怎么能不出好的作品呢?有时一高兴,似云同志就下厨做饭,还经常烧出一桌美味佳肴,这时我就感到他们的生活也已经溶在艺术之中了。所以我要说,张派艺术的形成,没有何顺信不行,没有张似云也不行。王蓉蓉也在这里,我想告诉蓉蓉,要唱张派,就要重视乐队的训练和修养,希望你们多听一听张派的老唱段,增加这方面的修养。“文革”前,张君秋师兄和马连良先生到我们二团排演《年年有余》,剧团领导刘景毅就提出让我也排一番,君秋师兄唱一阶段,然后就我唱,A、B制。我听了特别高兴,因为我没有演过现代戏,感觉挺新鲜,感觉我师哥编的唱腔很柔美,也很流畅,我特别喜欢,很快就学会了。可是似云同志听我唱完就说,你师哥唱张派,你应该唱梅派,这个戏唱梅派很有气度,也是很合适的。后来我就根据似云先生的意见做了一些调整,我和 君秋师兄还以一人一句的方式进行了双声道录音,可惜这份录音找不到了。他在北京的时候我们经常来往,他也经常到干面胡同去找我,非常随便。到美国后也接常不断地通信。前不久我收到他的最后一封信,还嘱咐我在这个年龄不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演出上,要多带徒弟,放在教学上,把我们前辈的艺术传下去。我认为他说的非常对,我目前也正是按照他的嘱托去做的。另外我们要继承张派艺术,就要把似云先生的琴艺进行认真 的整理和总结,把他的琴艺最大程度地继承下来。似云先生曾经受到过徐兰沅老前辈与王少卿先生的教诲和长期的熏陶,功底非常深厚,要学到他的琴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希望能够认真地下大功夫来继承他的高超琴艺。炎培是我们的小哥们,这个担子就落在你的身上了,你一定要把似云先生的琴艺整理出来,传下去。

    北京京剧院著名月琴演奏员尚长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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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北京京剧团排演《芦荡火种》的时候我就跟何顺信、张似云老师一起伴奏。似云先生处处关照我,我发现他对年轻人特别好,总是甘做人梯,提携青年。从来不让人感到他是老资格,老前辈,总能跟我们青年人打成一片。但是,在舞台上,他的二胡可真是厉害。平时我们月琴不怎么使劲,就显得很突出了。如果跟着他的二胡后面,你就是加大一倍的力量,都显得很弱。有一段时间是燕守平的京胡,张似云的二胡,我的月琴,那段时间我感到学习到很多东西。由于张似云先生的带动,我们乐队的伴奏力度明显地加强了。所以我想,我们京剧的乐队如果都像张似云先生那样,整个舞台的面貌都会显得特别精神。今天的追思会,开得真好,使我特别受 教育。尊敬的张似云老师安息吧!

    张似云先生的入室弟子张宝荣:
    我1958年拜张似云先生为师,40多年了,受到他的教导和关照是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的。刚才我们向先生默哀时我又禁不住潸然泪下。我清楚记得跟先生学的第一出戏是《宇宙锋》,他要我把那个反二黄过门拉够500遍,只有这样才能拉出味道来,到现在我也没有拉够,但是我一直在拉,我理解就是要不断地训练,不断地体验和感觉。因为他本人就是这样的,每天早晨一起床,他的习惯就是打开录音机,不但听自己的,也听徐兰沅、王少卿先生的,几十年如一日地听,没有一天离开过艺术。他在美国也经常给我打电话,90年代,他看了一个录象,就对我说:“看了你们 演出的录象,我看你还要多找找,与燕守平要多合练,一定要拉齐,现在是90年代了,可不能再粗制滥造了。”我是1959年考入的北京京剧团学员班,当时老师学生特别多,他却偏偏让我做他的学生,每天给我上课,他对我的厚恩我真是无以回报。听到先生逝世的消息,我一连哭了三天,为了表示我们的心意,我和燕守平给先生奉献了一个花篮,上面有一幅对联,我给大家念一下:密针细线奏华章,扣人心弦保张腔;传承徐王创新意,两张一何音绕梁。

    天津政法学院教授从希斌:
    我是1961年大学毕业以后拜张似云为师的,在40多年的接触中,我感到先生的一种精神,两种意识,特别值得我们学习。很多人都知道先生有一双好手,有很高的文化修养,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少年时期练苦工的事迹。先生在少年时期应该是一位公子哥,家里有汽车和房产,电视剧《黄城根》就是在他家拍摄的,但是为了学艺他特别吃苦,他每天到乐家上课,有时也能见到王少卿先生,可是能够得到王先生的真传是很难的,当他听说王先生每天晚上10点半才练琴,就找到王家后面的一个煤 铺,请求人家同意他每晚去坐一会儿,开始煤铺伙计不理解,他一说明原委,人家就同意了,这样,他就每晚到煤铺去听王先生练琴。后来王先生发现他拉的过门不是他经常在舞台上使用的,而是他练功时拉的过门,很奇怪,问他怎么学会的,他一说是每晚在煤铺听会的,王先生非常感动,就说,今后你要学什么,我就教你什么。他的两种意识,一个是整体意识,张君秋先生在为何顺信唱腔伴奏集撰写的序言中就说,他的唱腔得到了何顺信和张似云先生的配合与帮助,何顺信也说他与张似云合作时间最长,张似云给他很大帮助。那时他们一个月演出34场戏,天天磨合,能不好吗?遗憾的是有些领导不是太懂,随便调动,刚配合得熟练一些就又给拆开了,这就不利于提高。第二个是他的独立意识,他常说,二胡不是京胡的附庸,不能跟着跑,要发挥出自己的独特作用。韩恩华先生就说,张似云先生为我们拉二胡的争气了。我们不要以为拉不了京胡的才去拉二胡。一定要设置京二胡这门学科,就像刚才曹院长说的那样,要重 视二胡的作用。谈到先生的为人,有一次我到家里去,那是1961年,看见关静国拿出30元钱,请先生给他买一把二胡,我也请先生给我买一把,先生说,我现在特别忙,你先把我的拿走吧。这把胡琴是我给梅兰芳先生拉过的,你先用。我当然求之不得了,从此我如获至宝,至今珍藏着,今天更是见琴如见人,我更要加倍珍惜。

    张君秋之七子张学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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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宝荣那天给我打电话说:我们先生去世了,我问谁,她说是张似云先生。我这心像电击了一样。我说不可能,前两天我们还通电话,说话的声音还很有气力,怎么……。似云叔跟我父亲是艺术上的知己,他们的结合那真是缘分啊。我记得那天我父亲刚从外面回来,往床上一躺,就听见收音机里传来京剧二胡的声音,父亲当时正急于找助手,找二胡,一听这二胡拉得那么好,马上查证这是谁拉的,让人帮助查找这个琴师。然后我父亲与似云叔进行了长时间的,推心置腹的谈话,说服了似云叔,才开始了他们长时期的合作。如果说何顺信先生是我们家的亲戚,是没有任何隔阂的知心人,那么似云叔和刘雪涛先生就是我父亲艺术上的知己,哎,真是时世变幻,人生难料。似云叔确实是个大好人,晚年在美国,可以说凡是港台海外的张派戏迷没有不去找他的,凡是从国内 到美国的,没有不到他那里报到的,有事,给你帮忙,没事,找他聊天。没地方住,就住在他家里,没有吃的,就在他家里吃,想学什么,就教你什么,在弘扬京剧方面他已经成为美国的一个中心,尤其是在林肯大学讲课,在美国很有影响,为京剧的传播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我很小的时候就跟似云叔很熟,他与何顺信先生经常到我们家找我父亲切磋唱腔。那时他们一去,我娘就让我们到前院去玩,他们三个人坐在房间里,经常是一个下午没有一句话,等到吃完饭,拿起胡琴就来了,一个唱,一个记谱,一个提意见,他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创造了张派,并且建立了真挚的,兄弟般的感情。似云叔在美国时,我父亲就告诉他:你有事情找学浩,他就是你儿子,客气什么?那年他回国,曹宝荣找到了汽车 ,我父亲也叫来汽车,还特意到商场买了一件大衣,很早就到检查口去等他。边防站口不让我们进去,一看见我父亲,就让他进去了,我父亲一看见似云叔,马上就用新买的大衣给他围在身上,然后就拥抱在一起,不管有多少车来接,我父亲一定让他坐在自己的车上,那种感情真比亲兄弟还亲。这里说明了我父亲对似云叔的倚重,也说明了他对 张派艺术的奉献。

    著名张派旦角演员王蓉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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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小字辈,难得有这样的会议,特别感激《中国京剧》和孙校长给我发言机会。我认识张似云老师时间比较长了,还是我考戏校之前,是北京人艺的朱旭老师带我到张老师家的。当时张老师就给我讲了许多京剧艺术方面的道理,因为我对传统戏一窍不通,当时不过16岁,对张老师讲的道理还听不大懂,但是我从他的态度上,从他对我的热情上我感到了长辈的慈祥和宽厚。今天听了大家的发言,特别受教育,我从张似云老师的贡献上认识到了乐队的重要,我一要学习他的艺术,更要 学习他的为人。尤其是他如此重视文化的学习,这是我一定要向他学习的。

    和宝堂:
    刚才接到一个电话,正在医院治疗的上海艺术研究所研究员王家熙同志知道我们的沙龙正在为张似云先生举办追思活动,也又话要说,现在就请王先生通过电话发言 。

    王家熙:
    为一位京二胡演奏员举办如此隆重的追思活动,甚至惊动了谭元寿、梅葆玖先生,在我们京剧史上是没有先例的,但这是非常值得的,称张似云先生为京二胡大师, 我也很赞成。这是《中国京剧》和孙毓敏院长又办了一件功德大事。我只想借此机会讲两件事。一是在纪念徽班进京200年的时候,由我编选了一些梅派的老唱片出版了一套录音盒带,其中有一盒是梅兰芳大师与他弟子的录音,其中除梅先生部分唱片外,还选有张君秋的《凤还巢》,杜近芳的《别姬》,言慧珠的《葬花》,梅葆玖的《太贞外传 》等等,一经发行,就被购买一光,又陆续再版。想不到张似云先生知道后就给我来信,希望我能为他购买两盒并寄到北京,当然也说了许多赞美的话,这件事使我很感动,因为这些录音中的戏那出他没看过?那个人他不认识?那段唱腔他不熟悉?可是他却那么重视这盒磁带,说明他对梅派的钟爱,也说明我们对这些录音有着共同的认识。第二 ,是有一次他到我家来,进门就说:“听说你有李世芳的《廉锦枫》唱片,能不能让我学习一下。”凡是熟悉梅派的人都知道,李世芳的这盘《廉锦枫》的二六和流水是梅兰芳的唱片所没有的,因此作为孤本,一直为海内外所关注,而张似云先生如此关注这盘唱片,却是我没有想到的,尽管这张唱片是他的老师王少卿伴奏的。我为他如此渴望学 习梅派艺术的精神是由衷敬佩的。谢谢大家。

    和宝堂:
    今天我们汇集了京津沪各方面的人士,为在美国逝世的张先生举办追思活动,同时也为张先生盖棺论定,更重要的探索京剧唱腔和伴奏的经验教训,至此已经是功德 圆满了。我想,凡是到剧场看过张君秋先生演出的人,都会感受到乐队伴奏的显著效果。我想,当时决不会有人说,“京剧乐队伴奏太单薄,三大件太弱了,要增加西方交响乐队才行,”更不会有人提出使用所谓“小蜜蜂”。因为我们在剧场的感觉完全是神完气足,声震屋瓦,尤其是“要劲”的时候,乐队和演员的爆发力形成了一个冲击波,足以使全场观众精神振奋了。一个是京胡何顺信先生的穿透力,一个是二胡张似云先生的震撼力,配合张君秋先生的唱腔力度,三者浑为一体,在月琴、三弦、秦琴、大阮、中阮等配合下,完全像一个大乐队,尤其是张似云先生的二胡真似千军万马,真好象10把大提琴的功力,把整个乐队“包裹”起来,把京剧的音乐和唱腔提高了一个完美的极至。而今天的某些演奏家们不是在技艺上下功夫,而是在数量上下功夫,多加配器,加大音响,中西结合,弄得舞台上,乐池里都装不下一个京剧乐队,竟然跑到观众席来了。然而,那个能比《望江亭》长寿?那个能比《秦香莲》的社会效益好?那个能比《状元媒》卖钱?所以我们应该好好总结一下张派艺术的成功奥妙,好好学一学“二张一何”成功的创作经验,不要在数量上下功夫了。近闻北京剧团就要转企业了,再像《刘罗锅》那样唱戏,就唱不起了,学学二张一何是有好处的。
    二张一何给我另一个深刻的印象就是对梅派艺术的学习,而且是几十年如一日。张君秋如此,张似云如此,我曾经多次听何顺信先生谈梅派的几个慢板大过门的区别和特点,更是如数家珍,他们为什么如此倚重梅派呢?理解的自然理解,不理解的恐怕永远也理解不了。我只是盼望着京剧舞台上再现“二张一何”的奇迹,谢谢!

(摘自 《中国京剧杂志》2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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