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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我书意造本无法——张瑞图及其书法艺术

 hocdc1gxau 2022-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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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明清调书法的八位代表书家徐渭、董其昌、张瑞图、黄道周、王铎、倪元璐、傅山、八大山人中, 张瑞图是非常独特的一位, 这既因为他颇有争议的政治生涯, 也关乎他别开生面的奇特书风。和明清调书法的其他七位代表书家相比, 有关张瑞图的史料留下的较少, 对他的研究也比较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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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关于张瑞图的人品

    在近年来张瑞图的研究中, 对其人品的评价, 渐呈“翻案”之势。如刘恒先生在《张瑞图其人其书》文中说:“从仕途结局和做人的角度来看, 张瑞图无疑是一个可悲的失败者。”作者语气中透着同情和惋惜!2004年, 台北故宫博物院何炎泉先生撰文指出, “利用过去未受书法史学者注意的明末清初文献与魏忠贤相关的时事小说, 梳理出张瑞图牵连逆案的始末, 证明张瑞图的清白与书碑一事的不实。”可谓完成了“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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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瑞图在谀附“魏阉”的“逆案”中并无实状, 而是否为魏忠贤生祠书碑似乎成了判定其人品的焦点。
     其实, 在张瑞图是否为魏忠贤生祠书碑这一问题上, 一个直接的证据就是记载说立于西湖之畔的生祠碑——关于这个生祠碑的石质、形状、大小、纹饰、书写的具体文本内容、立碑的具体时间及经过等。而纵观何文等多篇论文中所使用的史料, 于此均付阙如。故笔者大胆假设, 建生祠是地方官吏讨好魏忠贤的谄媚之举, 而是否立碑就不得而知了。所以, 要判断张瑞图究竟是否为魏忠贤生祠书碑, 就要看是否有可靠的生祠碑拓片了。在这个资料没有出现之前, 仅仅依据古代那些真赝混杂甚至互相抵牾的资料, 是很难得出可靠的结论的。在何文使用的史料中, 连皇帝给魏忠贤生祠碑的赐额都存在着“永恩”和“普德”两个版本, 当时这些史料的可采信度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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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 笔者强调的是, 张瑞图是否为魏忠贤生祠书碑并不能作为张瑞图人品优劣的证据。无论如何, 张瑞图已于死后四年, 得南明隆武帝下诏命令恢复其原有官衔并赐谥“文隐”而得到平反昭雪了。而如果张瑞图真的曾给魏忠贤生祠书碑的话, 也只是文人失慎, 和王铎的“降清”是有着本质差别的。若以此认定张瑞图人品低下, 不仅是苛责古人, 更会有耳食之见, 笔者以为是不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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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关于张瑞图独特书风的由来

     张瑞图书法的代表书体当然非草书莫属。放眼中国书法史, 张瑞图的草书真是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尽管一个书家独特书风的形成, 必定是其力学前人, 深入书学堂奥并变化创造的结果, 但每个书家都有其书风的“原发因子”, 对这些“原发因子”的探讨, 不仅有助于我们更好地欣赏和解读这个书家, 更对我们的书法创作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对于张瑞图草书独特书风的来源, 刘恒在《张瑞图其人其书》中除了部分肯定清代梁山巘的“孙过庭《书谱》说”, 否定其“苏轼草书《醉翁亭记》说”外, 还提出张瑞图魏晋风格的小楷及章草说, 其分析极有见地。且据笔者研究, 章草给张瑞图独特的草书风貌带来很大的启发和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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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顾一下自元代赵孟頫以来到张瑞图的时代, 章草这一书体大有振兴之势, 但从赵孟頫、邓文原、康里巎巎到明代的宋克, 他们都还是着意于章草书体的体式, 谈不上和今草的融合并发扬今草, 而这种融合和发扬张瑞图做到了。在广东省博物馆藏《楷行赋辞颂记诗》册页中, 张瑞图在其中一开上有一处题款:“此卷少用章草笔意, 然不欲遂为彼优孟。时出己意, 观者或翻有取也。果亭瑞图。”在这段话中, 张瑞图自道法门:“时出己意”。还说“观者或翻有取也”, 张瑞图草书中对章草书体的吸收和变化是非常成功的, 这种成功建立在他深厚的书学渊源以及他对书法深刻的解悟上。


在这套36开册页中, 张瑞图以小楷、行书、章草、草书四种书体杂书多篇脍炙人口的古代诗文, 洋洋大观, 尽展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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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关于张瑞图书法的用笔


      张瑞图独特书风的形成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他的用笔。张光远在《明末书画奇才张瑞图的研究》文中说:“瑞图的草书, 实以行草为主, 从他运笔之法来看, 尚可辨出偏锋与中锋两种面貌, 唯以偏锋之行草传世居多, 这也就是瑞图所树独特奇逸的书法风格……”作者由此归纳出张瑞图三种特异的笔法, 即:“倒磔笔” (亦即颠倒的捺笔) 、“发磔笔” (这是侧笔向右下方斜顿, 随又向右横拖收笔的写法) 、“菱锥磔笔” (瑞图游笔戏趣之表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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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对张瑞图笔法的解析中, 这是较有创见和代表性的, 其立意笔者十分赞同。唯不同者, 笔者认为张瑞图草书只有中锋一法, 而非张文说的“偏锋与中锋两种面貌”。理由是:其一, 任何一个书家写字只有一笔, 这一笔就是“中锋用笔”;其二, 笔者认为书法的用笔原则与要求就是“中锋用笔”, 偏锋 (或侧锋) 是不成立的。书法界熟知的赵孟頫所说的“用笔千古不易”, “不易”的就是这个原则和要求;其三, 即以张文所拈出的三种磔笔来说, 也都是“磔笔”, 都是一法, 虽名称各异, 但也只是点画的形态不同罢了。

四、关于逃禅生活对张瑞图擘窠大字的影响

      据推论, 张瑞图礼佛参禅应在50岁以后, 理由是50岁以后, 张瑞图署款开始启用“芥子居士”的别号。此后, 其书风也逐渐由激越酣畅、跳荡奔突变为从容平淡、稳健苍古了。这种变化更多、更强烈地体现在他的擘窠大字上。另外, 张瑞图50岁以后开始创作佛像且书法作品中较多出现禅佛内容, 还常拜访佛家人士, 这都表明他过起了一种更加注重内在修为的“逃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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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瑞图的擘窠大字主要是行草类榜书, 这是其特别重要的一类作品。为明确起见, 笔者将张瑞图的这类大字作品中的单个字的字径设定为不小于30厘米。据观察, 这类作品大都是在他致仕返乡后所作, 且数量不少。但流传至今的, 据笔者所知所见, 计有:1、“修竹茂林书院, 乔松古木人家。瑞图。”轴, 纸本, 356×99厘米, 荣宝斋藏;2、“除却南邻呼酒伴, 判无剥啄到荆扉。瑞图。”轴, 纸本, 281.6×46厘米,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3、“浪迹莫愁难问讯, 题诗多在朗公房。瑞图。”轴, 纸本, 348×92厘米,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4、“九天阆阖开宫殿, 万国衣冠拜冕旒。瑞图。”轴, 纸本, 339.4×90厘米, 美国华盛顿佛利尔美术馆藏;5、“遥遥西向长安日, 愿上南山寿一杯。瑞图。”横幅, 纸本, 约75×260厘米, 日本澄怀堂美术馆藏。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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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作品尺幅之大、单字字径之大, 在明清调巨轴行草大字作品中是罕见的。其艺术水准之高, 同样罕见。张瑞图将佛教精神中宽容、慈祥、博大、庄严的境界化入其书法, 概言之其成功有三:

     其一, 格调高雅, 书风豪快。大字书法最怕粗俗。瑞图长期浸淫佛学, 每每与高僧大德往还, 晚年辞官归乡后过着与世无争、悠游自得的生活, 心态闲适放松, 格调自然不俗。而大字书写, 又贵能放笔直书, 心无挂碍, 故其书风洒脱奔放, 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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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二, 简淡苍古, 朴厚宽博。瑞图的榜书大字, 用笔粗细变化不大, 而行笔中腕臂动作极为微妙且配合默契, 有效地防止了大字书写时毛笔的开叉。其笔意苍茫高华, 如老松古梅, 庄重郁勃。其结体多呈长方, 舒展而宽博, 中宫紧收, 而时以长画伸之;
其三, 用墨大胆, 对比强烈。瑞图作大字笔酣墨饱, 浓重处如山峙石卧, 枯白处似飞泉流泻, 虚实轻重, 大胆对比, 给人壮丽峻伟、豪气干云的视觉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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