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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味道.散文】吴小美||对话疫情下的年味

 颍州文学 2022-01-24

                                        

                                        

对话疫情下的年味

文/吴小美

律转鸿钧,辛丑去壬寅临,春回人间。 
辛丑年未月,德尔塔造访虞舜大地,导致封城,多个乡镇管控,居家隔离,足不出户。我和阿华猝不及防提前过了一个疫情年。 
以前我家阿华是最喜欢过年的。 
过年了。不仅脱下了工作服,也暂时忘了工作上的烦心事,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过年了,阿华写对联,我贴年画。儿子儿媳宝贝孙女从杭城回上虞,除夕年夜饭,团团圆圆,围炉守岁,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爆炸声中一岁除。正月初一,穿上新衣,出门拜年… 

过年了。今天去舅兄家,明天去连襟家,后天去好友家;走了新亲走老亲,访了老友访新友;吃了东家吃西家;酒足饭饱后,麻将、牌九、双扣嗨起来。待轮到我家做东,阿华又只需和客人聊天吹牛B,余事交由我专职“买汰烧”来处理。 

阿华说:“过年真舒服!” 

庚子辛丑这两个春节,受疫情影响,走亲访友取消了,麻将搓不成了,双扣自然也扣不了。幸好疫情没到家门口,小镇内出入还算自由。阿华拎起钓鱼竿做起了寒江钓叟,偶尔收获了几尾野生金鱼,那高兴劲堪比中了大奖。晚饭后又照例取出二胡,咿咿呀呀的很是陶醉… 

饶是如此,我家阿华还是很遗憾:“这样过春节和过其他节假日有什么区别?根本就没有什么年味好伐!?” 

年味!阿华口中的年味无外乎“热闹”两字。亲朋好友聚在一起,轮流做东,不分白天黑夜,喝酒打牌侃大山,热热闹闹红红火火,既加深了亲友之间的感情,又消除了一年来工作中的疲惫和不堪。这对他来说那才叫过年,那才算有年味。 

而我的年味却是儿时的年味。虽然也离不开“热闹”两字,但热闹中有忙碌,有期待,还有浓浓的亲情。 

那个时候的过新年,家家户户都会搡年糕、裹粽子、晒番薯干、做腊肉、腊肠、腊鸡、腊鸭。母亲每逢过年就会亲手给我们制作好新布鞋。在除夕之夜,床上枕头旁,母亲会给我们放好新年穿的新衣服新祙子;衣兜里有平时吃不到的零食;有压岁钱放在枕头底下;还有炮仗可放;有戏文可看……过年对我们小孩来说是真的开心,就像丰子恺先生所说:“正当童年时代,不知众苦,但有一切乐。” 

而记忆中搡年糕是年味最浓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临近年底,天上总会飘起雪花,如碎银纷纷扬扬。父亲就会带我上年糕场,搡年糕是需要排队的。父亲把那浸泡透的掺入些许糯米的晚米淘净沥干,挑到年糕场,再返家挑来晒干的棉花梗或者油菜梗排队等待着,我就负责在年糕场嬉闹。 

年糕场里热火朝天,年糕米碾碎成粉后由糕花师傅加水拌匀,放入蒸笼中蒸。加水拌粉那可是一项技术活,好的糕花师傅拌的粉均匀,不成团,水分又恰当,蒸出来的糕花就细腻又光滑,倘若拌的粉不匀,一团糟的,那蒸出来就会有夹生带白点的,口感就不是一个“差”字了得了。嘿嘿,这是父亲告诉我的。 

村里那些老资历是负责灶膛添柴扒灰的,此活儿轻松且暖和。灶膛里的火是一直燃着的,扒拉出來的草木灰也会被我们利用起来,煨番薯煨年糕煨蚕豆,各种煨是年糕场里的小窃喜。 

当蒸笼最上面一层年糕粉转色成熟,糕花师傅就会将年糕粉倒入石捣中,一个经验丰富的男子蹲在捣臼旁,看木榔头离开年糕团时,立即在榔头底面抹上一层水,以防止榔头沾连年糕团,并在榔头落下来前迅速翻动年糕团,年糕团如一朵雪白的云,在捣里不断翻动着,变幻着姿态;另一个壮汉抡起木榔头仿佛和年糕团有着深仇大恨似的,一下接着一下不断用力搡着年糕团。有老人说,搡年糕的力气使小了,年糕团的韧性就会不足。所以人们认为搡年糕是吃力不讨好的!他们嗨哟嗨哟喊号子的声音把年糕场的热闹气氛直接推向了高潮! 

待年糕团韧性十足就被放在长桌子上,由一帮妇女将年糕团揉成长条摘成小团搓成圆条,最后印制成年糕。而期间的年糕花年糕团那是真正的人间美味!我的父亲则会拿年糕团给我捏各种形状的小动物,煞是可爱!我都不舍得吃,直至风干开裂,被母亲扔进浸年糕的缸里…… 

除了搡年糕,番薯片的年味也是很足的。 

待寒风起,番薯转甜,太阳出。母亲会和我们一起把番薯刨净再煮透捣烂成泥。拿出圆托盘,翻转托盘在托盘底刷一层水,将捣好的番薯泥薄薄地均匀抹上去,再撒上芝麻,然后反扑在晒花簟上,扑的时候在托盘上面用手拍打几下,一张完整的番薯饼就晾在晒花簟上了,再撒上些许芝麻。然后将摊满番薯饼的晒花簟扛出去在太阳底下暴晒,晒成软软的,已成型时收起来,切成二厘米左右的长条后,再改刀切成约4厘米左右的菱形片,变成番薯片,继续晒干备用。

在小年廿三夜,母亲会把番薯片和葵花子花生蚕豆都拿出来炒熟,我们称之为瓜子瓜生霉豆纸。瓜子指葵花子,瓜生指花生,霉豆纸就是指番薯片。然后姐妹三个就能率先分到一小酒盅炒货,余下的就被母亲收起来了。只盼着大年三十夜快快到来,我们就又可以吃了…… 

所以那时候是天天盼着过新年的。既有新衣服穿,又有那么多好吃的,还可以自由自在地玩儿,真开心。 

而那时候家里自然也是没有冰箱的。许多荤菜母亲基本上都会将它们腌腌风干起来保存。 

那时生产队在临近年底时会组织一次捕鱼,我们是六队又叫横街队,所以横街河里自然生长的鱼就归我们生产队了。大鱼捞出分发,小鱼放生。 

分来的鱼,母亲会刮掉鱼鳞剖开洗净。一部分直接用麻绳串起来挂在屋檐下,剩下的用毛竹片撑开鱼身,有的用酱油浸,有的用盐腌,然后用石头压着,过个两天,挂在檐下风干。 

鱼干只有客人来时才能吃得到的,新鲜的鱼红烧后放在钵头里冻着,还有小炒菜肋笋肉都是一钵头一钵头的。这些菜平时是吃不到的,只有过年才有。家里好像忽然就变得很富有了,杀鸡拔鸭,忙得不亦乐乎。 

那时候家里当然也没有电视机,更没有手机和电脑的。村里常常会凑份子钱请戏班子来唱大戏。有越剧、绍剧、余姚滩簧、绍兴莲花落。一群大人挤在台下看得听得出神,一帮小孩各自玩得忘乎所以。女孩子一般会玩跳橡皮筋,踢毽子,掷布骰子,或者在地上画五个格子跳房子等;男孩子则玩打弹珠,甩香烟牌子,打打杀包,或者单脚跳斗鸡,再有就一起玩捉迷藏。 

也有不喜欢看戏听戏的大人,他们就聚在一起组成麻将局牌九桌在“打牌声里又新春”…… 

除夕夜的炮仗是必不可少的,大年初一的早上,空气里都弥漫着火药的气息,那是新年欢乐的味道…… 

阿华听后嗤之以鼻:“切,现在谁还会搡年糕裹粽子?超市里现成个买买,想吃多少买多少不要太方便哦!腊鸡腊鸭?吃新鲜的不香吗?真要吃,超市里也有!哪用得着自己动手?又脏又麻烦!看戏文我向来是不喜欢的,不如玩电脑!嘿嘿!” 

是啊!如今的年代,只要有钱,什么好吃的买不到?自家人的一日三餐,菜市场就在附近。请客吃饭提前准备一下也来得及,最不济还可以上酒店上餐馆,平时的吃穿用度又与过年无异。除了放假了,家人可团圆,亲友可相聚,阿华可没日没夜奋战在牌场上,过年倒是真的没啥什么特别的了。 

今年的春节,估计阿华希望的年味又不可能有了!尽管我们赶走了德尔塔,在辛丑年的最后一天,全域解封!以崭新的姿态迎接虎虎生威的寅年!但放眼望去,全国各地疫情频出,奥密克戎又伺机作案,在外防输入,内防反弹的大形势下,想走亲访友?悬!我家阿华又会说:“过年和过其他节假日一样了!” 

不对,不对!过年和其他节假日还是不同的。就像端午节我们会做艾饺,喝雄黄酒,门口挂艾草,传统节日都有自己的内涵的。    

过年我们会在大门上贴春联,阳台下挂灯笼,一片喜庆呢。更兼春风送暖入屠苏,就着屠苏酒,吃着年夜饭,看着央视春晚和国人齐守岁岂不也是快事一件……

作者简介:吴小美,1965年出生,浙江绍兴人,普通高中学历。面朝黄土背朝天五十余载。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余生唯愿能把心中的感动抒写出来,变成跳动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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