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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亮│解封

 有温暖的文字 2022-01-27


解     封

文│雨亮

 
疫情消散,全城解封。解封,象冰封一冬的山川河流,春风拂过,冰雪消融,水流欢腾,水花飞溅,山色青绿,激荡着一曲催人奋进的春天交响乐。
 
我也终于赶在小年的前夜回到老屋。这是解封后的第二日,记得上次回家还是岁末,整整一个多月我困守城市,止步于故乡,只能隔空相望。如今已然去旧迎新,即将而来的腊月小年,几日之后的大年,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疫情期间,听说村子防疫与城市无异,好在村庄地阔人稀,院落敞亮,进前院出后院,听风沐雨,好不自在。哪像城市,一家子困挤在火柴盒似的房间里,足不出户,吃喝拉撒睡,既憋屈又无奈,只道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今夕是何年。

疫情末期,城市各区域相继解封,我一次次打探回乡政策,又一次次令人失望,虽然村庄隶属市区,怎奈各自为政,防疫政策千差万别。给表哥打电话询问,他是我们村上的队长。表哥说,可以回,需要一些证明。我只好作罢,想着不能逾越政策,继续忍耐几日。
 
就这样等待着,盼望着,终于传来好消息,家乡取消限制,撤销卡点路障,畅行无阻,可以安心回家了。

驱车回乡,地冻天寒,天空飘起细碎的雪花。汽车轻盈在地在路面上行驶,道旁的树木向我招手致意。远处、近处白雪皑皑,树上开满一簇簇或大或小的白花,果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的雪中胜景。
 

上次回乡是在封城的一个多月前,与家乡匆匆一别,今日归来,故乡是否安然,母亲可否安好?临近村庄不远的集镇,停下来打电话给母亲,母亲误以为我仍在省城,当我说到此刻就在离村庄不远的集镇时,母亲既惊又喜,语无伦次,半响缓不过神来。

我在镇上的药店买了母亲常用的药品,去超市选了几样蔬菜、肉蛋、面包,又在路口水果摊称了几斤带绿叶的小桔子。车子向村庄进发,拐进巷子口,不远处是老屋,母亲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我拧亮电暖器,又打开母亲卧室里的空调。母亲一直舍不得用,怕费电。和母亲看着电视,烤着电暖器,通红的暖光温暖了母亲苍老的面容。女儿的电话来了,问我,冷吗?不冷。怎么会冷呢,回到村庄,回到老屋,心里就一直热乎乎的,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下越大,院子里,直通前院的铺了水泥地,地面湿滑,靠近西墙边的是土地,零星地生着杂草,还有母亲栽种的一垄蒜苗,蒜苗长势并不喜人,矮小且瘦小,但因着顶上一点星绿和残雪更显楚楚动人。

门外东墙处,那棵高大挺拔的法桐傲然挺立在风雪中,阔大的树冠遮住了院子一角。雪花落在法桐的枯枝败叶上,象盛极怒放的花朵。母亲说,你没在时,树上的鸟多得数不过来,一大早忙着清理院子里的鸟屎,不知道是些什么鸟,吵闹得不停。因为鸟儿,让寂寞的庭院有了生气与活力。

 
上午,我赖在床上,听到母亲在屋外忙活,她打扫屋子,烧水、清理后院的积雪,熬好稀饭,我起床后炒菜、溜馍,馍母亲用的大锅蒸的,虚软白净,一股浓郁的麦香味道。

院子西侧是石棉瓦搭建的简易敞棚,棚下垒着锅台,灶台旁边堆放着整齐的干柴,门道也有一大堆,这是母亲空闲时拾掇户外的枯树枝劈的柴火。这些柴火够过年时烧了,母亲说。

灶屋的大笼里着大白菜、大青萝卜、蒜苗、菠菜,满满当当,要溢出来一样。母亲说,转悠市时顺带着买的,疫情开始时几天价格下来了。笼子的菜蔬垒得高高的过年也未必吃得完。

落雪的夜晚,母亲接到大姐二姐的电话。先是大姐的电话,问家里冷不冷,过年如果我回不来,接到她那里。大姐住县城东边,原来在半山坡,村子拆迁后搬到山下,如今和城里人一样,住楼房,烧天然气,楼下有花园、凉亭、超市,生活交通便利。可母亲执意不去,她离不开老屋,离不开熟悉的乡邻。

母亲一生乐观,喜欢清静,去年翻修老屋,我送她到大姐家住过几个月,也是各种的不习惯,吵闹着要回来。

 
二姐的电话从千里之外来了,二姐隔三差五打电话问候母亲身体状况,其实并没有紧要的事情,母女俩总有说不完的贴己话。二姐远在河南,去年九月间回老家陪护母亲,直到十月上旬才依依惜别。
 
放下电话,母亲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你二姐说给我买件红棉袄。明年母亲本命年,红色避邪,能护佑一年平安。我说不用买,我棉袄多得是,你二姐非要邮寄过来,母亲唠叨着。
  
疫情影响,眼看着年节将近,村庄却感受不到过年的气氛。推开院门,夜晚的村庄寂静无声,只有雪花飘飘洒洒,给沉寂的村庄以生命的律动。空旷悠长的巷子,水泥路潮湿清冷,伸向远方,路两侧的土地落满厚厚的积雪,白茫茫一片,高高低低的树上白花朵朵,映亮了漆漆的暗夜。
 


从我家露台北望,微明的夜色下,飘扬的雪花忽隐忽现,远处,一列飞驰的火车正横穿过夜色和村庄上空,一排明亮的车窗划破暗夜,向更远处飞奔而去。

灯光下,我又看到了雪花的身姿,轻柔、蔓妙、俏丽,在我的心尖轻轻掠过。那一排排车窗的背后,分明是一个个急切归家的剪影。他们登上故乡的列车,即将投入亲人的怀抱,如同现在的我一样。
 
第二天大早,我在母亲的催促声中起床,今天要返回省城上班。雪漫不经心地飘落大地,一夜的落雪,院子里的水泥地泛起薄薄的冰碴,踏上去吱吱作响。院门外,汽车蒙上了厚厚的积雪已经被早起的母亲清理干净。早晨的村庄空寂无人,空气冷冽,母亲站在门口,我开动车子,汽车缓缓向前,行将拐过巷口时,我回眸一望,母亲瘦弱的身影映入眼帘,一时泪眼模糊。

 
还有一日便是北方的小年,其后又是大年,相信村庄很快恢复往日的喧闹,重回节日的喜庆氛围。在我归来的日子里,无论白天或深夜,间或一两声震耳欲聋的鞭炮在村庄的某条巷子炸响,璀璨的烟花在寂寥的暗夜夺目绽放。

解封后的村庄,奏响了春节的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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