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办年货（小说）

      今年过年没有大年三十，腊月二十九就是除夕那一天了。不要看就这一天的时间，年前就显得紧得多了，感觉还有很多紧要的事情没有办。

      这不，王局长一大早刚到办公室，就赶快叫来办公室主任小何，询问给上级部门领导拜年办年货的事情。

      王局长才来局里多半年，用他的话说，也就才刚刚熟悉业务，上级领导嘛，也就是知道个家在哪里而已。登门拜访的事情，还真没有来得及去弄过。小何在单位待的时间长些，对这些事情和礼节比较熟悉。据了解，往年局里一直都是小何办理的，挺妥帖，各方面都很满意。

      “县级四大班子领导肯定得去，还要重视。”王局长自然听出来了小何“重视”的意思，他示意小何继续说，“纪委几个部门要去一下，几个平行的大局领导那里要去一下，平常工作上有很多业务需要他们协调。”

      小何说的这些，王局长也都考虑到了，认为很合适。人嘛，虽然说是工作，公事公办，但多多少少还是掺杂着一些交情的因素。中国人有句老话，叫作“熟人好办事。”这话一点也不假。忽略了这一点，你域外得多跑路多费神。

      “还有吗？”王局长一边往杯子里添茶，一边随意性地问正在喝水的小何。

      “这个嘛，我还正要跟您汇报一下：一个是刚刚退休几年的曹县长，他那里得去一下，去他乡下老家坐一坐。”

      “嗯？”王局长有点不解地看着小何。

      “王局您看，曹县长虽然说是退了，但他是本地人，在这里几十年了。可以说，目前很多大大小小的领导，都是他亲自栽培起来的。老虎不在了，余威犹存啊！”

      王局长是从其他地方协调过来的，对这个情况还真不清楚。要不是小何提醒，那可能还真会弄出许多误会呢。

      “还有，”小何看王局明白了他的意思，趁势说，“还有财政局几个要害科室，也都去一下。咱们的资金划拨，要他们签字呢。”

      王局长有点不解，眉毛拧成了麻拧的酸汤水饺。他直直地看着小何，示意他说个究竟。

      “王局您看，咱们的资金申请，即便是县领导签字批复了，但具体还要这里签字才能放资金。他们压一半个月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咱们的许多事情就受耽搁大多了。”

      显然，这是小何在平常的业务中“碰”出来的经验。

      王局长在自己以前的区县也多少了解一点这样的情况。区县重要局的关键科室，那可真比普通局的局长都厉害。他们那里财政局的几个重要科室酒桌上开玩笑就说：“不要看我们是个科室，一般局至少得副局长来找，至于那些二级局就得局长亲自来。否则，先等着。”

      这话一点不假。他们那里一个局的市上划拨资金，就是到这里卡住了。一拖就是二十多天，把那个局里能急死了，没办法。后来还是有高人点拨了一下，做了个饭局，局领导跟他们成了熟人，这才给办理了。

      “行。”王局长明白了，吩咐小何立刻去办，“10：30你跟我一起去一一走访一下，给领导们办年货送过去。”

      天下着大雪，一路上堵得厉害。车走得很慢，恰好给了王局长思考的时间。是啊，工作也是一盘棋，不把各个棋子放在适当的位置上，后面的棋不好下啊。

      尤其在曹县长那里，王局长深有体会。

      虽然是在乡下，院落也很平常。他们到的时候，很多县级部门领导已经去拜访过了。看到他来，老县长似乎是有点意外，但瞬间又很惊喜，急忙起来几步拉住王局长的手热情地使劲摇晃着：“你看你小王，那么忙的，还跑这么远的路来，干啥嘛？”

      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使劲地瞅着小何冲他发火：“小何，你给王局说的路？一天正事不干，就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我都退了，啥事儿都不染了。来乡下就是想图个清静，你看你让我清静了么？唉，你们呀！”

      “挨着批”的小何自管自地把礼物放在客厅里面，然后站在那里拘谨地笑。

      王局长赶忙拉着曹县长坐下来，“老县长，不怪小何。本该早早就来的，这不是今年要开全运会，才刚结束又是出血热，接着又是疫情防控。来迟了，都怪我！”

      曹县长的眼光里，明显多了一丝暖意和关切：“把老百姓的事情办好，就是最大的事情。你责任重大啊！”

      曹县长拍拍王局长的肩膀，不知道是在给他加力，还是在给他加担子。但是，王局长的心里实在了舒坦了许多。

      临走的时候，曹县长很关切地说：“小何，以后有时间了带王局长来吃黄瓜西红柿绿辣子，我现在成天在院子里务菜呢。”

      返程的路上，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雨夹雪在前方拉成了一道厚重的幕布。两个车前灯随着路面起伏不定，低的时候直戳大地，高的时候直刺夜空。王局长的心里也随着车灯柱起伏不定，感慨万千。一年一度的春节这个老传统节日，其实是个很关键的时候。虽然是不工作的时间，但是其意义不亚于工作。这就像前面照明的两个车前灯，少一个都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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