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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论学习之药篇2-桂枝汤药之芍药

 问心斋 2022-01-28

【桂枝汤原方组成】桂枝三两,去皮(9克)、芍药三两(9克)、甘草二两炙(6克)、生姜三两,切(9克)、大枣十二枚,擘(3克)。 

芍药在神家本草经中没有分赤芍和白芍,统用芍药,而伤寒论方以神农本草为用药基础,实际用到的是赤芍还是白芍? 135教材将赤芍与白芍用法区别作了详细鉴别,为我们用药提供了很好的参考,但与后世医家多有争论;

闲话少说,直接上菜,若要追源,向后直接看。

1  先看性味:本经原文味苦,性平。不分白芍赤芍。

在后世医家解中,共同点白芍,赤芍味苦,性微寒,不同于本草性平,此外白芍味酸,亦不同于本草;

张志聪:遵循本经,认为后人味酸是妄改本经,曰嚼之无酸。

叶天士:味苦气平;

徐灵胎:味苦气平,斥酸寒敛阴之说;

徐灵胎:味苦;

陈士绎:味苦气平,微寒酸,赤白相同,无分彼此。

黄元御:味苦,微寒酸

2  再看本经主治

(1)邪气腹痛:

张志聪:风木邪伤中土,脾络不能从经脉而外行,故腹痛 (芍药疏通经脉而治邪气)

叶天士:肝木邪乘脾土作痛,芍药入肺,气平伐肝,所以主之;

陈修园:邪气腹痛,小便不利诸痛,皆气滞病,芍药以苦平而泻其气也;

徐灵胎:肝气乘脾而痛,芍药味苦,敛肝气则痛除。

陈士绎:其功全在平肝,肝平不克脾土,脏腑各安,小便自利;

(2)除血痹,破坚积,寒热;疝瘕;止痛

张志聪:心主血,肝藏血,芍药禀木气而治肝,禀火气而治心,故除血痹;除血痹,则坚积亦破矣,血痹为病,则身发寒热。坚积为病,则或疝或瘕。芍药能调血中之气,故皆治之。止痛者,止疝瘕之痛也

叶天士:血痹者,血涩不行而麻木也,芍药入心,苦以散结,故主之也。坚积,坚硬之积也;疝者,小腹下痛,肝病也;瘕者,假物而成之积也;寒热疝瘕者,其原或因寒,或因热也,芍药能破之者,味苦散结,气平伐肝也。诸痛皆属心火,味苦清心,所以止痛。

陈修园:血痹者,血闭而不行,甚则为寒热不调;坚积者,积久而坚实,甚则为疝瘕、满痛者,皆血滞之病,其主之者,以苦平而行其血也。

徐灵胎:除血痹,肝邪凝滞之病。破坚积,寒热疝瘕,肝邪结聚之疾。止痛,血和则痛止。

(3)利小便

张志聪:肝主疏泄,故利小便

叶天士:膀胱津液之出,皆由肺气,苦平清肺,肺气下行,故利小便。

陈修园:小便不利及一切诸痛,皆气滞之病,其主之者,以苦平而泻其气也.

陈士绎:功在平肝,肝平不克脾胃,脏腑各安,大小便自利;

(4)益气

张志聪:益气者,益血中之气也。益气则血亦行矣。

叶天士:肺主气,壮火食气,芍药气平益肺,肺清,故益气也。

陈修园:益气者,谓邪气得攻而净,则元气自然受益,非谓芍药能补气也。

3.使用

张志聪:驳斥医家以性酸敛忌用于新产妇,有违本经主治,邪气腹痛,且除血痹寒热,破坚积疝瘕,则新产恶露未尽正宜用之。若里虚下利,反不当用也。 驳白补赤泻,白收赤散,白寒赤温,白入气分,赤入血分,主花开赤白,其类总一。

陈修园:以“酸寒”二字易“苦平”,误认为敛阴之品,杀人无算;

陈士绎:盖善用之,无往不宜,不善用之,亦无大害。无如世人畏用,恐其过于酸收,引邪入内也。此不求芍药之功,惟求芍药之过。

夫人死于疾病者,色欲居其半,气郁居其半。纵色欲者,肝经之血必亏,血亏则木无血养,木必生火,以克脾胃之土矣。脾胃一伤,则肺金受刑,何能制肝。木寡于畏,而仍来克土,治法必须滋肝以平木。而滋肝平木之药,舍芍药之酸收,又何济乎。

犯气郁者,其平日肾经之水,原未必大足以生肝木,一时又遇拂抑,则肝气必伤。夫肝属木,喜扬而不喜抑者也,今既拂抑而不舒,亦必下克于脾土,脾土求救于肺金,而肺金因肝木之旺,肾水正亏,欲顾子以生水,正不能去克肝以制木,而木气又因拂抑之来,更添恼怒,何日是坦怀之日乎。治法必须解肝木之忧郁,肝舒而脾胃自舒,脾胃舒,而各经皆舒也。舍芍药之酸,又何物可以舒肝乎。

然而芍药少用之,往往难于奏效。盖肝木恶急,遽以酸收少济之,则肝木愈急,而木旺者不能平,肝郁者不能解。必用至五、六钱,或八钱,或一两,大滋其肝中之血,始足以慰其心,而快其意,而后虚者不虚,郁者不郁也。然则芍药之功用,如此神奇,而可以酸收置之乎。

4. 配伍

陈士绎:用之补则补,用之泻则泻,用之散则散,用之收则收,要在人善用之,乌得以酸收二字而轻置之哉。

与当归并用,治痢甚效

与甘草并用,止痛实神

与栀子并用,胁痛可解

与蒺藜并用,目疾可明

且也与肉桂并用,则可以祛寒

与黄芩并用,则可以解热

与参、芪并用,则可以益气

与芎、归、熟地并用,则可以补血

5. 存疑

1)而伤寒传经亦可用乎

陈士绎:产后忌芍药者,恐其引寒气入腹也,断不可轻用。即遇必用芍药之病,止可少加数分而已 。

若伤寒未传太阳之前,能用芍药,则邪尤易出。惟传入阳明,则断乎不可用。至于入少阳、厥阴之经,正须用芍药和解,岂特可用而已哉。

(2)芍药平肝气也,肝气不逆,何庸芍药

陈士绎:夫人生斯世,酒、色、财、气,四者并用,何日非使气之日乎。气一动,则伤肝,而气不能平矣。故平肝之药,无日不可用也,然则芍药又何日不可用哉。

(3)郁症利用芍药,亦可多用之乎

陈士绎:芍药不多用,则郁结之气,断不能开。世人用香附以解郁,而郁益甚,一多用芍药,其郁立解,其故何也?盖郁气虽成于心境之拂抑,亦终因于肝气之不足,而郁气乃得而结也。用芍药以利其肝气,肝气利,而郁气亦舒。但肝因郁气之结,则虚者益虚,非大用芍药以利之,则肝气未易复,而郁气亦未易解也。 [批]郁成于肝气之虚,芍药解郁,妙在益肝也 。 故芍药必须宜多用以平肝,而断不可少用以解郁耳。

(4)芍药虽是平肝,其实乃益肝也。益肝则肝木过旺,不畏肝木之克土乎

陈士绎:因肝木之过旺而平肝,则肝平而土已得养。

(5)胃火炽甚,正宜泻肝木,以泻胃火,何以反用芍药益肝以生木,便木旺而火益旺耶。

陈士绎:胃火之盛,正胃土之衰也。胃土既衰,而肝木又旺,宜乎克土矣。谁知肝木之旺,乃肝木之衰乎。肝中无血则干燥,而肝木欲取给于胃中之水以自养,而胃土之水,尽为木耗,水尽则火炽,又何疑乎。用芍药,以益肝中之血,则肝足以自养其木,自不至取给于胃中之水,胃水不干,则胃火自息,山下出泉,不可以济燎原之火乎。此盖肝正所以益胃也。

(6)肝木之旺,乃肝木之衰,自当用芍药以益肝矣,不识肝木不衰,何以亦用芍药?胁痛而至手不可按,目疼而至日不可见,怒气而血吐之不可遏,非皆肝木之大旺而非衰乎?

陈士绎:嗟乎!子以为旺,而我以为衰也。夫胁痛至手不可按,非肝血之旺,乃肝火之旺也火旺由于血虚;目痛至日不可见,非肝气之旺,乃肝风之旺也,风旺由于气虚怒极;

至血之狂吐,非肝中之气血旺也,乃外来之事,触动其气,而不能泄,使血不能藏而外越,然亦因其平日之肝木素虚,而气乃一时不能平也。

三症皆宜用芍药以滋肝,则肝火可清,肝风可去,肝气可舒,肝血可止。否则,错认为旺,而用泻肝之味,变症蜂起矣

总之,芍药毋论肝之衰旺、虚实,皆宜必用,不特必用,而更宜多用也。 [批]灼有至理,非同剿袭 。

(7)肝虚益脾,敬闻命矣,何以心虚而必用芍药耶?

陈士绎:夫肝为心之母,而心为肝之子也,子母相关,补肝正所以补心,乌可弃芍药哉。

(8)以心为君主之官,心虚,宜五脏兼补,何待补肝以益心哉?

陈士绎:嗟乎!补肾可以益心,必不能舍肝木而上越;补脾可以益心,必不能外肝木而旁亲;补肺可以益心,亦不能舍肝木而下降。盖肾交心,必先补肝,而后肾之气,始可交于心之中,否则,肝取肾之气,而心不得肾之益矣。脾滋心,必先补肝,而后脾之气,始足滋于心之内,否则,肝盗脾之气,而心不得脾之益矣。肺润心,必先补肝,而后肺之气,始得润于心之宫,否则,肝耗肺之气,而心不得肺之益矣。可见肾、脾、肺三经之入心,俱必得肝气而后入,正因其子母之相亲,他脏不得而间之也。三脏补心,既必由于肝,而肝经之药,何能舍芍药哉。非芍药,不可补肝以补心,又何能舍芍药哉。

(9)芍药,平肝之药也,乃有时用之以平肝,而肝气愈旺,何故乎?

陈士绎:此肺气之衰也。肺旺,则肝气自平,金能克木也。今肝旺之极,乃肺金之气衰极也,不助金以生肺,反助木以生肝,则肝愈旺矣,何畏弱金之制哉。

(10)芍药不可助肝气之旺,敬闻命矣。然有肝弱而用之,仍不效者,又是何故?

陈士绎:此又肺气之过旺也。肝弱补肝,自是通义。用芍药之益肝,谁曰不宜。然而肝之所畏者,肺金也,肺气大旺,则肝木凋零。用芍药以生肝气,而肺金辄来伐之,童山之萌芽,曷胜斧斤之旦旦乎。故芍药未尝不生肝经之木,无如其生之而不得也。必须制肺金之有余,而后用芍药,以益肝木之不足。樵采不入于山林,枝叶自扶苏于树木,此必然之势也,又何疑于芍药之不生肝木哉? [批]制金以生肝,实有至理 。

(11)芍药生心,能之乎?

陈士绎:补肝气,正所以补心气也。母家不贫,而子舍有空乏者乎。

(12)芍药味酸以泻肝,吾子谓是平肝之药,甚则誉之为益肝之品,此仆所未明也。嗟乎?

陈士绎:肝气有余则泻之,肝气不足则补之。平肝者,正补泻之得宜,无使不足,无使有余之谓也。芍药最善平肝,是补泻攸宜也。余言平肝,而泻在其中矣,又何必再言泻哉?

(13)芍药赤、白有分,而先生无分赤、白,又何所据而云然哉?

陈士绎:芍药之不分赤、白,非创说也,前人已先言之矣。且世人更有以酒炒之者,皆不知芍药之妙也。夫芍药正取其寒,以凉肝之热,奈何以酒制,而使之温耶。

总之,不知芍药之功用,而妄为好恶,不用赤而用白,不用生而用熟也,不大可晒也哉。 [批]说来真可哂 。

伤寒未传太阳之前,能用白芍,则邪尤易出;惟传入阳明,则断乎不可用;至于入少阳、厥阴之经,正须用白芍和解,岂特可不用而已哉 [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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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35教材

赤 芍  Chìsháo(《开宝本草》

本品为毛茛科植物芍药的干燥根。主产于内蒙古、辽宁、河北、四川。春、秋二季采挖,除去根茎、须根及泥沙,晒干。本品气微香,味微苦、微涩。以切面粉白色者为佳。切厚片,生用。

【药性】苦、微寒。归肝经

【功效】清热凉血,散瘀止痛。

【应用】1.热入营血,温毒发斑,血热吐衄  

              2.目赤肿痛,痈肿疮疡

              3.肝郁胁痛,经闭痛经,癥瘕腹痛,跌扑损伤

【用法用量】煎服,6~12g。

【使用注意】血寒经闭者不宜使用。孕妇慎用。不宜与藜芦同用。


白 芍  Báisháo(《神农本草经》)

本品为毛茛科植物芍药的干燥根。主产于浙江、安徽。夏、秋二季采挖,洗净,除去头尾和细根,置沸水中煮后除去外皮或去皮后再煮,晒干。切薄片。本品气微,味微苦、酸。以质坚实、类白色、粉性足者为佳。生用、清炒用或酒炙用。

【药性】苦、酸,微寒。归肝、脾经。

【功效】养血调经,敛阴止汗,柔肝止痛,平抑肝阳。

【应用】1.血虚萎黄,月经不调,崩漏

              2.自汗,盗汗

              3.胁肋脘腹疼痛,四肢挛急疼痛

              4.肝阳上亢,头痛眩晕

【用法用量】煎服,6~15g。平抑肝阳、敛阴止汗多生用,养血调经、柔肝止痛多炒用或炒用。

【使用注意】不宜与藜芦同用。阳衰虚寒之证不宜使用。

【鉴别用药】白芍与赤芍

       1.《神农本草经》中不分,通称芍药,唐末宋初,始将二者区分

       2.两者性均微寒,但前人谓“白补赤泻,白收赤散”,一语而道破二者的主要区别。

       3. 功效方面,白芍长于养血调经,敛阴止汗,平抑肝阳;赤芍则长于清热凉血,活血散瘀,清泄肝火。

        4. 应用方面,白芍主治阴血亏虚,肝阳偏亢诸证;赤芍主治血热、血瘀、肝火所致诸证。

        5. 白芍、赤芍皆能止痛,均可用治疼痛。但白芍长于养血柔肝,缓急止痛,主治肝阴不足,血虚肝旺,肝气不舒所致的胁肋疼痛、脘腹四肢拘挛作痛;而赤芍则长于活血祛瘀止痛,主治血滞诸痛,因能清热凉血,故血热瘀滞者尤为适宜。

二 神农本草经

芍 药

【经文】味苦,平。主邪气腹痛;除血痹,破坚积,寒热;疝瘕;止痛;利小便;益气。生山谷及丘陵。

【名医论】

张隐庵曰:初之气,厥阴风木。二之气,少阴君火。芍药春生红芽,禀厥阴木气而治肝。花开三四月间,禀少阴火气而治心。炎上作苦,得少阴君火之气化,故气味苦平。风木之邪,伤其中土,致脾络不能从经脉而外行,则腹痛。芍药疏通经脉,则邪气在腹而痛者,可治也。心主血,肝藏血,芍药禀木气而治肝,禀火气而治心,故除血痹。除血痹,则坚积亦破矣。血痹为病,则身发寒热。坚积为病,则或疝或瘕。芍药能调血中之气,故皆治之。止痛者,止疝瘕之痛也。肝主疏泄,故利小便。益气者,益血中之气也。益气则血亦行矣。

芍药气味苦平,后人妄改圣经,而曰微酸。元明诸家相沿为酸寒收敛之品,凡里虚下利者,多用之以收敛,夫性功可以强辩,气味不可讹传,试将芍药咀嚼,酸味何在?又谓:新产妇人忌用芍药,恐酸敛耳。夫《本经》主治邪气腹痛,且除血痹寒热,破坚积疝瘕,则新产恶露未尽正宜用之。若里虚下利,反不当用也。又谓:白芍、赤芍各为一种,白补赤泻,白收赤散,白寒赤温,白入气分,赤入血分,不知芍药花开赤白,其类总一。李时珍曰:“根之赤白,随花之色也”。卢子由曰:“根之赤白,从花之赤白也,白根固白,而赤根亦白,切片,以火酒润之,覆盖过宿,白根转白,赤根转赤矣”。今药肆中一种赤芍药,不如何物草根,儿医、疡医多用之。此习焉而不察,为害殊甚。愚观天下之医,不察《本经》,不辨物性,因讹传讹,固结不解,咸为习俗所误,宁不悲哉。

叶天士曰:芍药气平,禀天秋收金气,入手太阴肺经;味苦无毒,得地南方之火味,入少阴心经。气味俱降,阴也。腹者,足太阴经行之地,邪气者,肝木之邪气,乘脾土作痛也,芍药入肺,气平伐肝,所以主之。血痹者,血涩不行而麻木也,芍药入心,苦以散结,故主之也。坚积,坚硬之积也;疝者,小腹下痛,肝病也;瘕者,假物而成之积也;寒热疝瘕者,其原或因寒,或因热也,芍药能破之者,味苦散结,气平伐肝也。诸痛皆属心火,味苦清心,所以止痛。膀胱津液之出,皆由肺气,苦平清肺,肺气下行,故利小便。肺主气,壮火食气,芍药气平益肺,肺清,故益气也。赤者,入心与小肠,心主血,小肠主变化,所以行而不留,主破血也。

陈修园曰:芍药气平,是夏花而禀燥金之气也;味苦,是得少阴君火之味,气平下降,味苦下泻而走血,为攻下之品,非补养之物也。邪气腹痛,小便不利及一切诸痛,皆气滞之病,其主之者,以苦平而泻其气也。血痹者,血闭而不行,甚则为寒热不调;坚积者,积久而坚实,甚则为疝瘕、满痛者,皆血滞之病,其主之者,以苦平而行其血也。又云:益气者,谓邪气得攻而净,则元气自然受益,非谓芍药能补气也。今人妄改圣经,以“酸寒”二字易“苦平”,误认为敛阴之品,杀人无算,试取芍药而嚼之,酸味何在乎?

徐灵胎曰:芍药味苦。主邪气腹痛,肝气乘脾则痛,敛肝气则痛除。除血痹,肝邪凝滞之病。破坚积,寒热疝瘕,肝邪结聚之疾。止痛,血和则痛止。利小便,肝气下达于宗筋,故小便亦利。益气,肝气敛则受益。芍药花大而荣,得春气为盛,而居百花之殿,故能收拾肝气,使归根反本,不至以有余肆暴,犯肺伤脾,乃养肝之圣药也。

【编者按】仲景用药之微妙,端不外《本经》之义。黄芪桂枝五物汤用其治血痹,小建中汤用其治邪气腹痛,鳖甲煎丸用其破坚积、瘕,真武汤用其利小便。可见,仲景深得《本经》之旨。

三 陈士绎 - 本草新编

芍 药

芍药,味苦、酸,气平、微寒,可升可降,阴中之阳,有小 [49] 毒。入手足太阴,又入厥阴、少阳 [50] 之经。能泻能散,能补能收,赤白相同,无分彼此。其功全在平肝,肝平则不克脾胃,而脏腑各安,大小便自利,火热自散,郁气自除,痈肿自消,坚积自化,泻痢自去,痢痛自安矣。盖善用之,无往不宜,不善用之,亦无大害。无如世人畏用,恐其过于酸收,引邪入内也。此不求芍药之功,惟求芍药之过。所以,黄农之学 [51] ,不彰于天下,而夭札 [52] 之病,世世难免也,予不得不出而辨之。

夫人死于疾病者,色欲居其半,气郁居其半。纵色欲者,肝经之血必亏,血亏则木无血养,木必生火,以克脾胃之土矣。脾胃一伤,则肺金受刑,何能制肝。木寡于畏,而仍来克土,治法必须滋肝以平木。而滋肝平木之药,舍芍药之酸收,又何济乎。犯气郁者,其平日肾经之水,原未必大足以生肝木,一时又遇拂抑,则肝气必伤。夫肝属木,喜扬而不喜抑者也,今既拂抑而不舒,亦必下克于脾土,脾土求救于肺金,而肺金因肝木之旺,肾水正亏,欲顾子以生水,正不能去克肝以制木,而木气又因拂抑之来,更添恼怒,何日是坦怀之日乎。治法必须解肝木之忧郁,肝舒而脾胃自舒,脾胃舒,而各经皆舒也。舍芍药之酸,又何物可以舒肝乎。 [批]宇宙有此妙文,真是雍熙世界,不愁生民夭札也 。 是肝肾两伤,必有资于芍药,亦明矣。

然而芍药少用之,往往难于奏效。盖肝木恶急,遽以酸收少济之,则肝木愈急,而木旺者不能平,肝郁者不能解。必用至五、六钱,或八钱,或一两,大滋其肝中之血,始足以慰其心,而快其意,而后虚者不虚,郁者不郁也。然则芍药之功用,如此神奇,而可以酸收置之乎。

况芍药功用,又不止二者也,与当归并用,治痢甚效;与甘草并用,止痛实神;与栀子并用,胁痛可解;与蒺藜并用,目疾可明;且也与肉桂并用,则可以祛寒;与黄芩并用,则可以解热;与参、芪并用,则可以益气;与芎、归、熟地并用,则可以补血。用之补则补,用之泻则泻,用之散则散,用之收则收,要在人善用之,乌得以酸收二字而轻置之哉。

或问芍药有不可用之时,先生之论,似乎无不可用,得毋产后亦可用,而伤寒传经亦可用乎?曰:产后忌芍药者,恐其引寒气入腹也,断不可轻用。即遇必用芍药之病,止可少加数分而已 [53] 。若伤寒未传太阳之前,能用芍药,则邪尤易出。惟传入阳明,则断乎不可用。至于入少阳、厥阴之经,正须用芍药和解,岂特可用而已哉。

或问芍药平肝气也,肝气不逆,何庸芍药,吾子谓芍药无不可用,毋乃过于好奇乎?夫人生斯世,酒、色、财、气,四者并用,何日非使气之日乎。气一动,则伤肝,而气不能平矣。气不平,有大、小之分,大不平,则气逆自大;小不平,则气逆亦小。人见气逆之小,以为吾气未尝不平也,谁知肝经之气已逆乎。故平肝之药,无日不可用也,然则芍药又何日不可用哉。

或问郁症利用芍药,亦可多用之乎?曰:芍药不多用,则郁结之气,断不能开。世人用香附以解郁,而郁益甚,一多用芍药,其郁立解,其故何也?盖郁气虽成于心境之拂抑,亦终因于肝气之不足,而郁气乃得而结也。用芍药以利其肝气,肝气利,而郁气亦舒。但肝因郁气之结,则虚者益虚,非大用芍药以利之,则肝气未易复,而郁气亦未易解也。 [批]郁成于肝气之虚,芍药解郁,妙在益肝也 。 故芍药必须宜多用以平肝,而断不可少用以解郁耳。

或问芍药虽是平肝,其实乃益肝也。益肝则肝木过旺,不畏肝木之克土乎?曰:肝木克土者,乃肝木之过旺也。肝木过旺,则克土,肝木既平,何至克土乎。因肝木之过旺而平肝,则肝平而土已得养。土得养,则土且自旺,脾胃既有旺气,又何畏于肝木之旺哉。况肝木因平而旺,自异于不平而自旺也。不平而自旺者,土之所畏;因平而旺者,土之所喜。盖木旺而土亦旺,土木有相得之庆,又何畏于肝木之克哉。 [批]古有青莲,谈皆玉屑 。

或问芍药妙义,先生阐发无遗,不识更有异闻,以开予之心胸乎?曰:芍药之义,乌能一言而尽哉,但不知吾子欲问者。用芍药治何经之病也,或人以克胃者,何以用芍药耶。夫芍药平肝,而不平胃,胃受肝木之克,泻肝而胃自平矣,何必疑。或人曰:非此之谓也。余所疑者,胃火炽甚,正宜泻肝木,以泻胃火,何以反用芍药益肝以生木,便木旺而火益旺耶?曰:胃火之盛,正胃土之衰也。胃土既衰,而肝木又旺,宜乎克土矣。谁知肝木之旺,乃肝木之衰乎。肝中无血则干燥,而肝木欲取给于胃中之水以自养,而胃土之水,尽为木耗,水尽则火炽,又何疑乎。用芍药,以益肝中之血,则肝足以自养其木,自不至取给于胃中之水,胃水不干,则胃火自息,山下出泉,不可以济燎原之火乎。此盖肝正所以益胃也。或人谢曰:先生奇论无穷,不敢再难矣。 [批]设难固奇,剖晰更奇 。

或又问曰:肝木之旺,乃肝木之衰,自当用芍药以益肝矣,不识肝木不衰,何以亦用芍药?曰:子何以见肝木之不衰也。或人曰:胁痛而至手不可按,目疼而至日不可见,怒气而血吐之不可遏,非皆肝木之大旺而非衰乎。嗟乎!子以为旺,而我以为衰也。夫胁痛至手不可按,非肝血之旺,乃肝火之旺也,火旺由于血虚;目痛至日不可见,非肝气之旺,乃肝风之旺也,风旺由于气虚怒极;至血之狂吐,非肝中之气血旺也,乃外来之事,触动其气,而不能泄,使血不能藏而外越,然亦因其平日之肝木素虚,而气乃一时不能平也。三症皆宜用芍药以滋肝,则肝火可清,肝风可去,肝气可舒,肝血可止。否则,错认为旺,而用泻肝之味,变症蜂起矣。总之,芍药毋论肝之衰旺、虚实,皆宜必用,不特必用,而更宜多用也。 [批]灼有至理,非同剿袭 。

或又问曰:肝虚益脾,敬闻命矣,何以心虚而必用芍药耶?夫肝为心之母,而心为肝之子也,子母相关,补肝正所以补心,乌可弃芍药哉。或人曰:予意不然。以心为君主之官,心虚,宜五脏兼补,何待补肝以益心哉。嗟乎!补肾可以益心,必不能舍肝木而上越;补脾可以益心,必不能外肝木而旁亲;补肺可以益心,亦不能舍肝木而下降。盖肾交心,必先补肝,而后肾之气,始可交于心之中,否则,肝取肾之气,而心不得肾之益矣。脾滋心,必先补肝,而后脾之气,始足滋于心之内,否则,肝盗脾之气,而心不得脾之益矣。肺润心,必先补肝,而后肺之气,始得润于心之宫,否则,肝耗肺之气,而心不得肺之益矣。可见肾、脾、肺三经之入心,俱必得肝气而后入,正因其子母之相亲,他脏不得而间之也。三脏补心,既必由于肝,而肝经之药,何能舍芍药哉。非芍药,不可补肝以补心,又何能舍芍药哉。

或问芍药,平肝之药也,乃有时用之以平肝,而肝气愈旺,何故乎?曰:此肺气之衰也。肺旺,则肝气自平,金能克木也。今肝旺之极,乃肺金之气衰极也,不助金以生肺,反助木以生肝,则肝愈旺矣,何畏弱金之制哉。此用芍药,而不能平肝之义也。

或问芍药不可助肝气之旺,敬闻命矣。然有肝弱而用之,仍不效者,又是何故?此又肺气之过旺也。肝弱补肝,自是通义。用芍药之益肝,谁曰不宜。然而肝之所畏者,肺金也,肺气大旺,则肝木凋零。用芍药以生肝气,而肺金辄来伐之,童山之萌芽,曷胜斧斤之旦旦乎。故芍药未尝不生肝经之木,无如其生之而不得也。必须制肺金之有余,而后用芍药,以益肝木之不足。樵采不入于山林,枝叶自扶苏于树木,此必然之势也,又何疑于芍药之不生肝木哉? [批]制金以生肝,实有至理 。

或问芍药生心,能之乎?夫心乃肝之子也,肝生心,而芍药生肝之物,独不可生肝以生心乎。独是生肝者,则直入于肝中,而生心者,乃旁通于心外,毕竟入肝易,而入心难也。虽然,心乃君主之宫,补心之药不能直入于心宫,补肝气,正所以补心气也。母家不贫,而子舍有空乏者乎。即有空乏,可取之于母家而有余。然则芍药之生心,又不必直入于心中也。

或疑芍药味酸以泻肝,吾子谓是平肝之药,甚则誉之为益肝之品,此仆所未明也。嗟乎?肝气有余则泻之,肝气不足则补之。平肝者,正补泻之得宜,无使不足,无使有余之谓也。芍药最善平肝,是补泻攸宜也。余言平肝,而泻在其中矣,又何必再言泻哉?

或疑芍药赤、白有分,而先生无分赤、白,又何所据而云然哉。夫芍药之不分赤、白,非创说也,前人已先言之矣。且世人更有以酒炒之者,皆不知芍药之妙也。夫芍药正取其寒,以凉肝之热,奈何以酒制,而使之温耶。既恐白芍之凉,益宜用赤芍之温矣,何以世又尚白而尚赤也?总之,不知芍药之功用,而妄为好恶,不用赤而用白,不用生而用熟也,不大可晒也哉。 [批]说来真可哂 。

伤寒未传太阳之前,能用白芍,则邪尤易出;惟传入阳明,则断乎不可用;至于入少阳、厥阴之经,正须用白芍和解,岂特可不用而已哉 [54] 

四. 黄元御 -长沙药解

 芍药 

【本经】味苦平。主邪气腹痛,除血痹,破坚积寒热,疝瘕,止痛,利小便,益气。生川谷及丘陵。 味酸、微苦、微寒,入足厥阴肝、足少阳胆经。入肝家而清风,走胆腑而泻热。善调心中烦悸,最消腹里痛满,散胸胁之痞热,伸腿足之挛急。吐衄悉瘳,崩漏胥断,泄痢与淋带皆灵,痔漏共瘰疬并效。 

《伤寒》桂枝加芍药汤,桂枝三两,甘草二两,大枣十二枚,生姜三两,芍药六两。治太阳伤寒,下后腹满痛,属太阴者。以木养于土,下败脾阳,己土湿陷,乙木遏郁,而生风燥,侵克己土,是以腹痛。木贼土困,便越二阳,而属太阴。姜、甘、大枣,补土和中,桂枝达肝气之郁,加芍药清风木之燥也。 

小柴胡汤,方在柴胡。治少阳伤寒,腹中痛者,去黄芩,加芍药。

通脉四逆汤,方在甘草。治少阴病,下利脉微,腹中痛者,去葱,加芍药二两。

《金匮》防己黄芪汤,方在防己。治风湿脉浮身重。胃中不和者,加芍药三分。盖土湿木陷,郁生风燥。风木冲击,脾土被伤,必作疼痛,不以芍药清风燥而泻木郁,痛不能止也。

《伤寒》真武汤,方在茯苓。治少阴病,腹痛,四肢沉重疼痛,而用芍药。小建中汤,方在胶饴。治少阳伤寒,腹中急痛,而倍芍药,皆此义也。四逆散,方在甘草。治少阴病,四逆,腹痛用芍药而加附子,法更妙矣。 

新加汤,方在人参。治太阳伤寒,发汗后,身疼痛,脉沉迟者,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以肝司营血,行经络而走一身,汗泄营中温气,木枯血陷,营气沦郁而不宣畅,故身作疼痛而脉见沉迟。木陷则生风。人参补血中之温气,生姜达经脉之郁陷,芍药清风木之枯燥也。 

附子汤,方在附子。治少阴病,身体疼,手足寒,骨节痛,脉沉者。以血行于经络,走一身而达肢节,水寒而风木郁陷,是以脉沉。营血郁涩,不能行一身而暖肢节,是以身疼而肢节寒痛。参、术、苓、附,补火土而泻寒水,芍药清风木之枯燥也。 

芍药甘草汤,芍药四两,甘草四两。治太阳伤寒,脉浮汗出,心烦恶寒,小便数,脚挛急。以阳虚土弱,脾陷胃逆,相火不降而心烦,风木不升而恶寒。风木疏泄,上下失藏,故汗出而尿数。津液耗伤,筋脉焦缩,故腿足挛急。甘草补其土虚,芍药双清木火,以复津液也。 

相火上郁,则阳泄而烦心,小建中治少阳病心悸而烦者,芍药清相火之逆升也。 

风木下郁,则阳陷而恶寒。芍药附子甘草汤,芍药三两,甘草三两,附子一枚。治太阳伤寒,发汗病不解,反恶寒者。以汗伤中气,风木不达,阳气郁陷。则表病不解而反加恶寒,缘阳不外达于皮毛也。阳气之陷,因土虚而水寒,甘草补己土之虚,附子温癸水之寒,芍药清风木之燥也。 

桂枝去芍药汤,桂枝三两,甘草三两,大枣十二枚,生姜三两。治太阳伤寒,下后脉促胸满者。以表证未解,而误下之,经阳内陷,为里阴所拒,结于胸膈,则为结胸,若脉促者,仲景脉法:脉来数,时一止复来者,名曰促。是经阳不至全陷,脉法:阳盛则促,是为里阴所壅遏。故表证犹未解也,可用桂枝表药。若觉胸满,则当去芍药。缘下伤中气,里阴上逆,表阳内陷,为里阴所拒,是以胸虽不结,而亦觉壅满。里阳既败,故去芍药之酸寒,而以桂枝达其经阳也。若微觉恶寒,便是阳陷稍深,则于去芍药方中,加附子以温寒水也。 

真武汤,下利者,去芍药,加干姜二两。以肝脾阳败,则下陷而为泄利,故去芍药之酸寒,而加干姜之辛温也。 阳根于水,升于肝脾,而化丁火,水寒土湿,脾阳郁陷,下遏肝木升达之路,则郁勃而克脾土,腹痛里急之病,于是生焉。厥阴以风木之气,生意不遂,积郁怒发,而生风燥,是以厥阴之病,必有风邪。风性疏泄,以风木抑遏,而行疏泄之令,若消、若淋、若泄、若痢、若崩、若漏、若带、若遗,始因郁而欲愈欲泄,究欲泄而终郁。其或塞、或通,均之风燥则一也。芍药酸寒入肝,专清风燥而敛疏泄,故善治厥阴木郁风动之病。肝胆表里同气,下清风木,上清相火,并有捷效。 

然能泄肝胆风火,亦伐脾胃之阳。《伤寒》:“太阴为病,脉弱,其人续自便利,设当行大黄、芍药者,宜减之,以其人胃气弱,易动故也”。凡风木之病,而脾胃虚弱,宜稍减之,与姜、桂、苓、术并用,土木兼医。若至大便滑泄,则不可用矣。

黄芩汤、大柴胡用之治少阳之下利,以甲木而克戊土,所以泻少阳之相火也。伤寒别经及杂证下利,皆肝脾阳陷,不宜芍药。其败土伐阳,未如地黄之甚,然泻而不补,亦非虚家培养之剂也。 

《金匮》妇人腹痛用芍药诸方,总列于后。妊娠及杂病诸腹痛,当归芍药散主之。方在当归。产后腹痛烦满,枳实芍药散主之。方在枳实。产后虚羸,腹痛里急,痛引腰背,杂病腹中痛,小建中汤主之。方在胶饴。带下,少腹满痛,经一月再见者,土瓜根散主之。方在土瓜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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