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发黄记忆叠成秋，总有些些梦里游。
最念儿时那轮月，可怜不在柳梢头。
——丁书强
回忆我的姥娘
丁园
腊月廿五是姥娘的生日。她在世时，每年这天，子女及孙辈都会在建行小楼欢聚一堂，既为姥娘庆生，也是年前团聚。二十来口儿，分坐两桌，大家品尝着姥爷亲自蒸的肉丸子和各色美食，还有大人们齐上手包的饺子，热闹非凡。随着姥娘、姥爷的相继过世，也因为孙辈逐个成家和定居在不同城市的原因，腊月廿五的聚会取消了。但二十多年的习惯已然深深镌刻在我的脑海，每年这天，我便不自觉地想起姥娘,想起团聚的一大家子……
姥娘是2009年冬月初六去世的，已走了足足十二个年头。我以为十多年过去了，很多记忆会变得模糊，很多情绪会归于平淡，但每当她的生辰或忌日，我总会想起有关她的往事，音容笑貌仍那么清晰，眼泪也会不自觉地淌下来。
姥娘是武邑中学第一届毕业生，靠着自己的聪慧和努力，参加的正式工作，让五个孩子一出生就吃“商品粮”。据说她的名字“张凤桐”也是自己改的，“凤栖梧桐”，一看名字就是有文化底蕴的。还记得姥娘退休以后，家里还订着好几份报刊，她每天都会阅读摘记。还有，每晚七点必看新闻联播、焦点访谈，了解国家大事。姥娘是一九三七年生人，那个年代出生的妇女，有文化的不多，关心国家大事、与时俱进的更是凤毛麟角，正是她先进的思想与进取精神，影响着后辈。家中孙辈十人，全部本科及以上学历，一多半还是“985”“211”高校毕业，这些都应归功于崇学家风。
姥娘带给我最大的震撼是她的坚强，听她说怀孕六个月时还在拉大车。她对吃穿从不讲究，清汤寡水亦能下咽，衣着更是保暖整洁即可。晚年她身体状况很差，高血糖并发症导致她视力只有0.1，肾也有问题，还有动脉硬化心脏衰弱等毛病。为了与疾病抗争，她迷上了听红歌、唱红歌。正是她咬牙坚持的意念，支撑她挺过了浑身无力的岁月，纵使心衰肾衰也没有缠绵病榻、瘫炕不起。就在去世当晚，还坚持自己洗脚、刷牙，然后干干净净、平静安详地离开了我们。
姥娘还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助人为乐、看重亲情。因小学四年与她同住的原因，我见过姥娘很多亲戚。姥娘是兄弟姐妹中的“出头”，在县城又是正式单位，免不了接济困难亲戚。在孝顺老人方面，我也记得姥娘把她老父亲接来同住了好几年。我还记得她说过她的钱专门拿出一部分，用来“扶危济困”，谁家有难事了，就周济谁。在我眼里，姥娘不是斤斤计较善谋算的人，而是一个愿尽己所能帮助别人的人，她希望人们都能生活好。
在我脑海里经常回想起两个片断，一是我睡觉时脚不老实踹了暖气片上的阀门，暖气里的水流的地上床上都是，但姥娘姥爷反而安慰我“没事的”；二是我上学迟到了，老师让家长说明原因，姥爷字条上非但没写是我磨蹭，反而谎称他做饭晚了。这两件事在我幼小的心灵留下深深的烙印。正是他俩的包容，让我在寄居的四年里，感受到十足的温暖，让我没有因父母不在身边而出现成长问题。
回忆，一方面是寄托哀思，另一方面也是用祖辈的优点来自我审视，发现自身不足，敦促自己接续优良传统。说起遗传，我虽没遗传姥娘的白皙皮肤和高高的个子，但还算幸运，遗传了一个很重要的优势，那就是好记性。记得姥娘七十岁时还能清楚记得她初中同学们的姓名和老家，还让我帮她绘制了班里座位图，50多个同学大部分记得清清楚楚。我肯定是达不到这个水平，但前几年管理干部档案，千八百卷在职干部的学历、重要经历，还是张口能说出来。
姥娘聪明、好学、坚强、善良、包容，这些闪光点，于我们后辈是特别宝贵的精神财富。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姥娘也有缺点，比如不擅长做饭和打扫卫生。不过幸运的是姥爷爱捣鼓做饭，她的儿女都很擅长做家务。这应该就是所说的凡事不可尽善尽美，但一定会达到一定平衡吧。
十二年，一轮生肖转了一圈，时光也给了众人以巨大改变。时光不停流转，我们阻挡不了世事变迁。无论好事坏事，终将一切随风而逝，唯愿自己多年以后，也能留给后代一些念想，一份正能量，方不辜负这大好时光。
值此春节即将到来之际，共同回忆些往事，祝各位长辈、兄弟姐妹万事顺意，平安健康。
2022年1月27日草于衡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