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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年味 文/刘述涛 真正的年味，都是从跨过立冬的节气开启的。 立冬一过，腊鱼、腊鸡、腊鸭、腊肉、腊肠、腊猪肝、腊猪利（舌头）才会开始往向阳的屋檐下挂。也只有冬天里最凛冽的寒风，才能够一遍又一遍将腊味中岁月的醇香给刮出来。 小孩子仰着头，每每看到冬日暖阳下被晒得透明直流油的腊肠和腊肉，口水就不由得往外冒。他们的心里希望明天就是过“年”，饭桌上全是蒸好的香肠和腊肉。 糥米酒，又叫冬酒，也是要从立冬过后，才开始蒸。一般蒸酒的酒甑，可不是家家都有，只有家里有无酒不欢的人，年年要蒸几缸酒的人家，才会备好酒甑。那些偶尔一年只蒸一缸酒的人，只能是向有酒甑的人家借酒甑。 每当这个时候，有酒甑的人家就会问，你糯米下了水？ 那我是问好亲家来杀鸭，糯米下了水，没有酒甑，怎么蒸？ 那你迟几天，六婆先来定了。 好，六婆一下甑，我就去她那里拿。 好，说好借你，这些日子我就不给别人。 这样的场景，在早些年时常出现。
每蒸酒之前， 糯米先要下水浸泡，这也是做酒的关键，糯米要浸够多少天，都有很大的讲究，糯米没浸泡到时间，则费时费力费柴，浸泡太过久，则太过绵软，出不了好酒。所以，这浸泡出如做人一样，刚刚好，就是真的好。 蒸酒的日子不知不觉就到了，这时浸泡在水里的糯米要挑挖到箩框里，挑到河里去清洗出清水才行。那些离河远的人家，也是要在家里用清水一点一点慢慢冲洗，一直等到浑浊带白颜色的水变得越来越清亮才可以。 老话说，水好则酒好。做酒的水尤为重要，不管是做酒时的一切用水，还是最后冲进酒缸要变水为酒的水，都必须是流动着的清澈甘甜的水，才会是最好的水，酿造出最美的酒。
要说，蒸酒是个体力活，没有一把子力气，是蒸不好酒。不管是从灶台上把一大饭甑抬到脚盆上，一桶一桶的水将滚烫的糯米冲凉，还是和酒药的时候，要将任何一粒糯米都拌上酒药拌均匀，还是最后一道程序的榨酒，这都需要有力气的人来完成。 当和好酒药的糯米饭重新装入酒甑之中，做酒人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左手，在酒缸的糯米饭上按出一个清晰的左手印。人的左手，叫做“佛手”，也是不拿枪，不杀生的手，最干净的手。用左手按出的手印，才是做酒人自己的标识，酒神能看出做酒人心中的敬畏与虔诚。会让好人有好报。 于是，这一缸酒，在过年的时候就不仅代表了一年当中的、蒸蒸日上，红红火火的日子，还代表了对来年的憧憬与希望，自然，在等待水一步步变成酒的过程，年的脚步也越来越近，年味也越来越浓。 此时，一户人家最勤劳的主妇开始在家里的厨房忙碌起来了，炒花生、做年糕，煎米果，做姜糖，炸肉丸子，整个家庭也沉浸在过年的喜悦当中，但离真正的年还有一些日子。
杀年猪的日子是早就定好的，磨豆腐的日子也是早就定好了，等到年猪一杀，豆腐一煎，年味就起来了，年也就真正近了。 年鸡，代表了一年的吉祥如意，自然是必不可少，杀鸡也极有讲究，要一刀见红，一刀见血。还有除夕夜，大年初一放的鞭炮也是如此，也要一点就响，响彻云端。 然后贴对联，挂灯笼，换新衣服，过除夕守岁。年，是真正来了，年味也冲到了顶点。只是，这样的年，只停在自己的小时候，只停在父母还在的日子。 现如今，年过半百，没有父母可喊，没有鞭炮可放了，过年，就像是过普通的日子，除了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要说那对年的期待，对年味的痴迷，那还真的寻不回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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