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一名农村青年参军了,在部队穿上绿色军装,雄赳赳气昂昂,自我感觉颇为得意。 到食堂吃饭,他一手拿着雪白、松软的馒头,一手用筷子敲了几下,不紧不慢、洋洋得意地说道:“嗨,就是为你来的。” 末了,说故事的人深怕别人不知道,咽一口唾沫解释:馒头,就是白面饽饽啊。 对于庄户人,白面饽饽是多大的诱惑啊! 到口的饽饽丢失了,几辈子烧的高香又白烧了。真为青年感到遗憾。 我听了,就暗暗下决心,将来创好了,穿上四个兜的衣服,坐上贝贝车,吃上白面饽饽,千万不要敲着它说:“嗨,就是为你来的。” 02 不蒸馒头蒸口气,是一个贫穷时代的呐喊。 平日舍不得吃面,那白面留着过年蒸大饽饽。饽饽上点一点胭脂,寓意是鸿运当头;饽饽上嵌入红枣,寓意早发。 把它们堆放在用高粱杆排成的圆形盖垫(盖帘,盖顶)上,摆在正堂的正面,是多么的好看,多么的气派。
待亲朋好友、左邻右舍进屋,主人便主动揭开包袱,“看!今年的大饽饽。” 喜形于色,仿佛是天底下的饽饽。
只有过年,村庄才看得见饽饽。 我《村庄过年请客:抹抹桌子另上席》上描述了喝酒的场面。 喝完酒,吃饽饽。主妇端上来一大盆白菜、粉条、豆腐炖猪肉,一笸箩切成片状的饽饽。 吃吧。吃吧。 有的男主人象征地撕了一小块,看似细嚼慢咽,其实是舍不得吃; 有的男主人直接卷煎饼吃,“这几天吃够了。”别人点头称是,并不揭穿。 是啊,他多吃一口饽饽,老婆孩子就得少吃一口。 当大包干之后,那一年家里蒸的饽饽,父亲洋洋得意地说,比过去地主家还多。 (昨天晚饭摆上了各种肉类,父亲指着说,过去一个生产队也没这么多。) 饥饿的日子里,即使是吃国库粮的也以吃饽饽为荣。 街头镇有一名公职人员常常到县里开某会,看似忙忙碌碌的。 别人问他近日干什么去了,他回答:吃馒头,伸拳头(举手),回街头。 也把人馋得不得了。 老人家还健在,去年我们还约着吃饭呢。
过年走亲戚,那可是全民皆兵。 大路上有点浩浩荡荡,挎、背着箢子步行,崎岖山路上也三三两两,急匆匆赶路。 箢子里有什么?富裕人家不过四个饽饽,贫寒人家不过两个饽饽。 后来才添加了青岛饼干之类。 遇到大雪纷飞之后,路面结冰,走亲戚的纷纷跌到,饽饽都滚到沟里去了。 没办法,连滚带爬地赶紧捡起来,吹一口气,袖子一抹,放进箢子里。 还得哭哭戚戚地继续赶路,不忘初心。 待到回家的路上或回家之后,大人们先揭开箢子里的包袱,看看饽饽换成啥模样。 一般饽饽会换成了同等大小的了,遇到极个别富裕又大方的亲戚,换成大一点的饽饽。总个数是不变的。 这也是村里妇女媳妇以后的谈资。 “安阳来,南是这么大的饽饽,他大姨给南换成了这么小的饽饽。”她双手比划比划,一脸不解气。 “她三姑倒好,南白饽饽换成了黑秤砣。”另一个附和着。 饽饽引起的怨恨、纠纷确实不少,严重的会影响到来年赶亲戚。 04 过去山上有马虎。它喜欢站在上山脊等高处,你一旦进山,它便会很早发现,远离你。所以人一般是见不到狼,一旦见到,必有生命危险。 你想早吃,也够不着。打它主意的,除了你,还有猫和老鼠, 我从没见过马虎,大概是年年二月二吃饽饽的缘故吧。
读书时,第一次读到“臭豆腐”,立刻联想到“香饽饽”。一臭,一香,莫非是绝配? 饽饽切成片,放在炉子上、灶膛里烤,烤成棕黄色的硬壳,略焦,独特的香味扑鼻,弥漫于心间。
嗨,饽饽,我就是为你来到这个世上的。 啊切!啊切! 谁想我,谁念我,挎着饽饽来看我。 过年了,请加个关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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