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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是喜（富)连成创办人叶春善先生的后人武丑大王叶盛章诞辰100周年、文武老生名家叶盛长诞辰90周年。笔者与盛长先生略有交往，念兹在兹，撰文缅怀。 我与盛长先生结识缘于我们共同的朋友陈绍武先生。绍武兄原为天津市艺术研究所研究员，才思泉涌，涉猎广泛，尤以京剧、楹联为研究专长，后调入天津市青年京剧团任编剧，成为该团的笔杆子。我与绍武相识于上世纪的80年代初，时有交流，也经常在戏院里遇上。1989年5月4日下午， 绍武兄在他家对我说，他与叶五爷(盛长)合作的书要出了。不久，他们的合作成果以《梨园一叶》 书名出版。我特别欣赏这里的“叶”字有一字双关的意境，书中资料弥足珍贵，为京剧史库添砖加瓦，堪称奇功一件。 叶氏盛章、盛兰昆仲声名显赫自不待言，其实盛长先生也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京剧大家。1990年9月12日午后l点多钟，我来到北京和平里叶盛长先生寓所拜访。先生健谈而诚挚，与我一见如故。从他家出来，我去翁偶虹先生新居朗秋园拜访，回过头望见叶先生还是执意跟下楼来送我。我们站在路边又说了会儿话，才依依惜别。这22年前的情景依稀眼前。 叶盛长先生 (1922-2001）7岁进“洋学堂”，后由父亲带到戏园“受熏”，并从师兄李盛荫家学。他9岁进富连成社“世”字班学戏，排名“世长”,但萧长华先生为使在同科班的叶氏兄弟排字统一，给改名为“盛长”他在科班练功刻苦，打下扎实基础。实习演出他既主演《黄金台》、《清官册》、《一捧雪》、《四进士》、《斩子》、《斩黄袍》、《碰碑》、《火牛阵》、《上天台》 、《战太平》等老生戏，也主演《连环套》、《骆马湖》、《长坂坡》、《恶虎村》等武生戏，还在尚小云先生排的《昆仑剑侠传》、《金瓶女》中演大嗓小生。在科班他即以学演马(连良)派戏而获好评。1936年北京《立言报》举办童伶选举，他脱颖而出，荣获生行第二名，第一名即为当代武生大家王金璐先生。 出科后,叶盛长先后在金升社、育化社演出。他扮相清秀,台风潇洒，主演的《广泰庄》、《十道本》及饰演《翠屏山》之杨雄、《木兰从军》之花弧等角色均得赞誉。1940年，他在上海黄金大戏院搭班演出4个多月。1944年农历7月初，他在岳父谭小培的策划下，在北京中和戏院挑班主演了《群英会·借东风》（前鲁肃后孔明）、《八大锤·断臂说书》（饰王佐) 、《天河配》、《黄鹤楼》、《打侄上坟》等剧。以后他足迹遍及京、津、沪、杭、宁。与他同台的好角不胜枚举，例如他与叶盛兰演《吕布与貂蝉》饰王允、演《群英会》饰鲁肃、演《激权激瑜》饰孔明、演《周仁献嫂》饰王四公、演《三战吕布》饰关羽、演《借赵云》与《黄鹤楼》饰刘备、演《打侄上坟》饰陈伯愚；演《金石盟》他饰杨雄，叶盛兰饰石秀、叶盛章饰时迁、芙蓉草（赵桐珊）饰潘巧云；他与吴素秋演《打鱼杀家》饰萧恩、演《玉堂春》饰刘秉义、演《坐楼杀惜》饰宋江、演《大劈棺》饰庄周；他与盖叫天演全部《武松》饰西门庆，吴素秋饰潘金莲、叶盛章饰武大郎，演《大名府》他饰卢俊义、盖叫天前饰石秀后饰史文恭、叶盛章的时迁、吴素秋的贾氏；演《骆马湖》他饰李大成，盖叫天饰黄天霸；他与梅兰芳、俞振飞演《奇双会》饰李奇，姜妙香饰李保童、萧长华饰胡老爷；演《群英会·借东风》他饰孔明，周信芳饰鲁肃、叶盛兰饰周瑜、高百岁饰刘备、赵如泉饰关羽、高盛麟饰赵云、裘盛戎饰黄盖、袁世海饰曹操；他与赵燕侠演《刺巴杰·巴骆和》饰骆宏勋；另与杜近芳演《桑园会》，与陈永玲演《梅龙镇》、《打鱼杀家》、《坐楼杀惜》等等。这些只是叶盛长先生早期舞台演出辉煌履历之一瞥。 1948年他从上海回到北京，除演出外，还担任了“国剧公会”的生行组副组长，从事救济贫困同业的善举。1949年以后，他与萧长华先生作为特邀代表参加了全国文代会。 1950年8月1日，他参加中国戏曲研究院实验工作团，后转入中国京剧院，是该院元老之一。他功底深，能戏多，悟性好，文武皆能，表演细腻潇洒，唱腔醇厚圆润。刚一进剧院，他就在《三打祝家庄》、《江汉渔歌》、《浔阳楼》、《猎虎记》等剧中担当主要或重要角色。在慰问西北的演 出中，他与程砚秋合作了《贺后骂殿》、《汾河湾》，与张云溪等合演《四杰村》。他在中国京剧院二团时期更是独当一面，主演《打鱼杀家》、《定军山·阳平关》、《串龙珠》、《四进士》、《问樵闹府·打棍出箱》、《盗宗卷》、《浔阳楼》、《打严嵩》、《失印救火》诸多老生戏，以及《古城会》、《白马坡》、《水淹七军》等红生戏，还在新排戏《猎虎记》、《十五贯》、《三座山》中扮演重要角色。1955年他与王泉奎在北京中山公园合作《除三害》，为来访的越×胡志明主xi演出，毛××和周××陪同观看。1956年8月,叶盛长随中国青年艺术团在波L华S参加第五届世界青年与学生联欢节的演出，随后他又奉命随中国古典歌舞剧团出访北ou的……五国。 1957年春，正值风华正茂的他却被打成“右派分子”，1958年他被放逐到清河农场劳动改造。他幸运地被直接送到农场的“业余”京剧团，干起了演员兼导演的全职工作。他既演老生、武生、红生、大嗓小生、武丑，又为“救场”临时“钻锅”来过勾大花脸的《牛皋下书》。可见叶盛长先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全能型京剧人才。 1979年，盛长先生到香×演出。1980年以后，他从事教学和导演工作，曾为李维康、孙岳、耿其昌、李欣等排过《赵氏孤儿》、《秦香莲》、《将相和》、《浔阳楼》等剧目。老生名家耿其昌、于魁智等均曾受其教益。即使对票友他也热心扶植，专门学摹谭富英先生唱法和嗓音的北京名票叶庆柱就曾长期得到盛长先生的指导。上世纪80年代，北方昆剧院文武老生名家侯少奎要排演红生戏《单刀会》，是叶盛长先生介绍侯少奎等到天津去向赵松樵老先生学习的。80年代盛长先生还时而活跃在舞台上,他与王金璐、陈永玲在天津合演过《翠屏山》,与陈永玲合演过《坐楼杀惜》，老艺术家们的精湛技艺大饱天津戏迷的眼福和耳福， 余音不绝于耳， 遗韵留香至今。 陈永玲 叶盛长演唱的《杀惜》片段  1991年夏，天津电视台摄制专题艺术片《才长艺广赵松樵》。作为该片总撰稿人，我向导演推荐请叶盛长、翁偶虹两位先生上镜，介绍他们与赵老的交往印象。8月2日，我引领主创人员到两位先生府上联络并敲定此事。1992年6月9日下午，盛长先生来到赵松樵老的家中，我在坐。他坐定后先说：“师哥，我听说嫂子过去了，我来看看您，您要想开，节哀。”他们回忆起在天蟾舞台与叶盛章等人合演《大溪皇庄》、《艳阳楼》等戏的情形。盛长先生还说ri本方面有人投资要排三国戏去ri本演出，点名袁世海演曹操，叶金援演赵云，且介绍说金援最近到法国演了《平贵别窑》，还到ri本演出23场戏，中国京剧在国外深受欢迎。1997年1月2日、3日,我们到北京李紫贵、王金璐、 叶盛长、谭元寿、吴素秋、谷春章等位府上，商议他们要来津参加赵松樵老先生追悼活动的日程安排。盛长先生已迁到惠新北里新居，我受命于事主的重托，他们夫妇的往返行程由我和赵老之孙大庆陪护。 盛长先生有个遗愿临终未能实现，我为此深感遗憾。约在1996年，他对我谈起要整理过去他常 演的10出文戏和10出武戏的剧本，集成出版，邀我与他合作，期望我为他代笔。对于叶先生的信任我很感荣幸，可是此事做起来非一日之功，长期在北京的吃住不方便，他又病痛在身，会给他增加打扰和劳烦，有此顾虑便拖延下来。不久我出国一个时期，在1998年4月1日的《世J日报》北M版上发表了《富连成叶氏名角辈出》的文章,过些时候我写信告知了他。10月5日盛长先生与夫人赵绮联名给我写了回信说：“我们非常感谢你对我们的关心与热情帮助。我虽然年老多病，但对京剧事业执迷之心不改，对富连成几十年风风雨雨尤挂在心。这一点，使我们都共同热心于此。”信中约我回来后一定到他家面谈。2000年初春我与内人一起去北京时看望了他们，记得中午他和夫人留我们吃的饺子。我发现盛长先生多年沉疴之躯已经大不如前，一条下肢已坏死变黑，我心里十分难过，合作事不忍启齿，安慰他专心养病。不料转年即2001年的6月6日，他带着一个为京剧事业再做贡献的未了心愿离开了我们。 惜哉，叶公，人生苦短，瞬成永诀。只叹：情系故友重，再与论艺难。以往成追忆，今时只 惘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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