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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子新:俯拾圩区年俗

 温馨微语 2022-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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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子新

大别山东部是绵延的马槽群山,弯弯马槽河潺潺湍湍,向北又向东,最终以宽阔的杭埠河、九曲十八弯的白石天河和丰乐河一路东行,归入巢湖。杭埠河与白石天河流域,是庐江、舒城和肥西三县交界地区,民风淳朴,民俗优厚。如今,这块拥有近八十万人口的圩区是三县的粮仓,是名符其实的鱼米之乡。这儿有很多民俗的记忆已经被淡忘,有很多老一辈的传统已经或渐渐在消失,那些曾经的除夕,那些曾经的事儿,或成为半百以上人群的记忆,或正在以新的方式沿袭、延续。

01

大年三十一碗汤


“大麦种在田,小儿望过年;过年吃胯胯,大人就不打。”
这首脍炙人口的儿歌,是过去圩区孩子对过年的期盼,道出了过去乡村孩子们心馋和口馋。
大年三十,圩区的农家是不吃午饭的。早餐随便吃点儿,中午喝汤,然后到下昼吃年饭。早餐过后,开始烀汤,烀汤是千家万户忙碌的内容之首。过去,家家户户做饭烧菜用的都是大铁锅,在锅里放进猪肉、整鸡,或整鸭整鹅,以及佐料,然后坐到锅底下生火,先是猛火烧,接着慢火炖。直至香气满屋,引发全家人的口馋。
一年忙到头,大年三十一碗汤,是农家的必备,是必须的。无论家境如何,都得烀汤。富裕人家烀汤用猪腿、老母鸡,加以桂圆大枣。家境拮据的人家烀汤,则简单地用肋条肉和一般的鸡鸭。
喝汤时,鸡胯子都是盛给长者或最宠爱的幼儿,其余家人吃其它鸡鸭肉或吃猪肉,随便怎么处理而已。喝汤也有讲究,家中常年在外的人,得吃鸡的飞胯,预示来年“飞”的更远,求财更多;长辈吃胸脯或走胯,预示新的一年身体健壮;婆婆和儿媳妇平分鸡头、鸡尾和鸡脚,预示婆媳之间和和睦睦。
烀汤归烀汤,不仅仅是为了大年三十一碗汤,还是农家一年中年尾与年头的有效衔接。因此锅的中猪肉、鸡鸭等荤菜烀到七八成熟时,便从锅里捞出一些,放进碗柜里晾着,相当于今天的卤菜。等年饭吃过以后,将碗柜里的猪肉、鸡鸭等切好,作为正月招待客人的备用。
为了预示生活富足,圩区人家正月的三天年“不下生”。初一至初三的中餐,一般吃大年三十剩余的饭。锅里的烀汤也不能全部喝完,得留部分盛进器皿贮存,在初一至初三的早餐和晚餐煮米面时,每次放一点。

02

家家户户贴对联


老家一直沿袭先贴对联,再吃年饭的民风,大年三十吃过中午饭,便开始贴对联。
老家贴对联,有一种讲究,即先贴大门,然后贴后门,接着贴房门,最后贴锅灶和菜橱。大门、后门和房门对联的内容可以年年不相同,但锅灶对联则是年复一年,年年依旧,即:“上天奏好事,下界保平安”;菜橱对联:“常吃常常有,渐用渐渐多”。
随着历史的推移和对联文化的普遍应用,对联则不仅是为了贴、挂、装饰庭堂楼舍,而是融汇到了人们整个生活之中,体现一个家庭的文化底蕴程度。
上世纪的农村,农民文盲众多,很多地方出现全家人不识字,过年只是贴对联,根本不知道对联的内容。
老家的大年初一清晨,村上人结成对,一边挨家挨户拜年,一边欣赏每家每户贴在门上的对联和家中的年画,品鉴家庭文化的进步发展。
记得有一年大年初一拜年,拜到李姓二老表家时,我愕然了,发现文盲的二老表竟然把我为其写的大门对联贴倒了一联,导致字的“头”朝下,出现了笑话。平时爱说俏皮话的憨老爷,看着贴倒了的对联,直接大声说:“二老表,新年发财,'财’到了,'财’到了。”
二老表知道大伙儿是在笑话自己把对联贴倒了,怎奈粘贴的浆糊早已干固,贴倒的对联撕不下来,于是牵强着笑脸:“贴倒了,'财’到了,图个吉利,讨个彩头。”
在老家,凡是当年有长辈或亲人逝世的人家,过年贴对联则不用红纸写,而是用青紫颜色的纸写,以表示对逝去亲人的哀思。
贴完对联,就是吃年饭。端上一桌菜肴,家人穿上新衣,主人到门外放几颗高升,或者放一挂鞭炮。听到放高升或放鞭炮,左右邻居和村上人都知道,某某家已经贴完了对联,开始吃年饭了。一些家长告诉小孩:“过大年,不可撕自己家的对联,更不可损坏别人家的对联。”
大红对联,红红的门灯,彰显着节日的喜庆,还有千千万万个家庭的和瑞幸福。

03

年饭要硬 吃饭要剩


与其它地方不同,一直以来,庐江、舒城和肥西交界的圩区以种水稻为主,因此人们除夕不习惯吃饺子,而习惯吃米饭,把一年中的最后一顿饭称为“年饭”。在过去发生自然灾害、粮食非常缺乏的艰苦年代里,即使谁家家里再苦再穷,直至没有年饭米和打不起年货,也得投亲借,或者背债买,总得想方设法搞到年饭米,给家人做一顿年饭。农村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以后,圩区的农民逐步走向富裕,农民家里有的是粮食,年饭的内容变得丰富多彩。
除夕,菜上桌,碗筷摆好,酒斟进杯子,家主人到门外放几个高升,或一挂炮竹,算是正式吃年饭了。如果家人中有人没有赶回家,吃年饭时素性放上一个碗、一个酒杯和一双筷子,以表示全家团圆。
圩区的人们办年饭,讲究阔绰。吃年饭就是真正的过年,家中必备鸡鱼肉圆。富裕家庭杀猪宰牲口,办的份量多,一些贫困家庭办的份量则相对少些。
煮年饭不比一般的煮饭,一要份量多,是平时的好几倍,剩饭用淘米箩盛起来,正月初一到初三的中午饭都得吃燸饭,因为三天年“不下生”。二要煮的硬,一定要比平时的饭硬,意味着全家生活一年硬些一年,图个好兆头,以此祈愿新的一年里的生活更好些。三是饭粒硬,饭硬放的时间长,不会轻易糖化。
吃年饭,慢慢吃,吃饭要剩。每个人不可只吃一碗,都要吃两碗。第一碗饭盛少一点,第二碗饭可以盛的再少一点,一定要剩着,有意“剩碗底”。长者对“剩碗底”的解释有二:一则年尾剩到年头,意味着不缺饭;二则年年有余,图个吉利。
对于高年老人或不喜欢吃硬饭的人,吃年饭也没有难题。面对饭碗里的硬饭,他们可以向饭碗倒点开水。不过,第二碗饭只是尝几粒,然后全当做“剩碗底”而已。

04

洗门槛 掏鸭蛋


在经济落后、科学不发达的年代,人们总是以唯心的、迷信的方式祈祷一年的好生活。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圩区很多地方流传三十晚上“洗门槛”和“掏鸭蛋”。即使在“文革”期间的“扫四旧、立四新”年代,“洗门槛”和“掏鸭蛋”的习俗也没有停掉。可见,“洗门槛”和“掏鸭蛋”当年是圩区人们对居家安定和生活富裕的预祝。
为了三十晚上洗门槛,家主人早有心计,在夏秋季节就采摘菜园里的马齿苋,将其晒干,收藏好。
三十晚上,主人把晒干了的马齿苋放进木盆子,用热水浸泡。数分钟后,开始用浸泡的马齿苋擦洗门槛,驱逐邪气,祈求门神。擦洗时,口中念念有词:
邪狗逼,站过去,别再传染瘟疫气;
门神爷,求求您,保佑发财转运气。
养猪发样猪,养鸡发样鸡,六畜兴旺仰仗您。
主人洗完门槛结后,把马齿苋和水送到离家较远的地方埋掉。一些老人称除夕晚上洗门槛为“三十晚上送瘟神”。
与“洗门槛”习俗一道流传的另一个习俗,是农家人“三十晚上掏鸭(鸡)蛋”。
过去,村里家家户户都养几只老母鸡和一两只老鸭。养鸡养鸭一般都舍不得轻易宰杀,而是让其下蛋,以维护生计。当时人们的生活就是“鸡蛋换盐,两不找钱;鸭蛋换油,点灯不愁”。鸡蛋换食盐,保障家里食用;鸭蛋换煤油,保障家里照明。因此,村人戏称老母鸡“盐罐子”,称老鸭为“油罐子”。每到大年三十晚上,家庭主妇一手拿着笆斗,一手拿着囤灰耙,拉开鸡鸭笼子的门,其时,好像戏台上的台词,家中人进行着一段简短的对白。
家庭主妇用囤灰耙在笼内一伸一缩抽动,做着掏鸭蛋的动作。说:“掏鸭蛋,掏鸭蛋”。
家人问:“掏多少?”
有人答:“掏一千,到一万”。
家庭主妇答:“我家的老鸭(母鸡),真的会下蛋”!

05

挂门灯 贴福禄


“正月里来迎新春,家家户户挂门灯”。挂门灯,又叫挂灯笼。
过去的农村集镇,都有灯笼店。腊月开始,人们都到灯笼店订一个有自家姓氏的灯笼。灯笼有长方形的,有圆形的,有篾制的,有铁丝制作的。篾制的价格便宜,铁丝制作的价格贵一点。灯笼的正面是姓氏的一个大字,姓氏对面则是家族原溯。诸如姓“王”,对面则是王姓家族原溯“三槐堂”;姓“吴”,对面则是吴姓家族原溯“延陵郡”。故有“天下王,三槐堂”,“吴氏姓,延陵郡”等等。
吃年饭,当太阳还挂在西边天上的时候,一些有“接祖祭祖”惯例的家庭便挂起了灯笼。夕阳落下,天气变黑,村里的所有人家都挂起了灯笼。灯笼照亮门庭,与家里堂屋的煤油灯响应。夜深时,多数人家取下灯笼,初一早晨开大门再挂。除夕夜,家家户户不熄灯,实现年尾亮到年头。
圩区人,过年讲究喜庆。腊月一到,除了到灯笼店订一个灯笼以外,还得买门对纸、五福、年画、高升和红福利纸、绿福利纸,以及红糖、饼干、方片糕等等,称为“打年货”。
三十晚上,很多人家把红绿色福利纸裁成白干大小,再用面粉熬制成专门的浆糊,忙着贴福禄。灶前、橱柜、柱子、中堂画四周、家中所有的门旁、以及农具,就连门外的猪圈、树木等都得贴上福禄利纸。贴福禄利纸是有讲究的,一般连贴三块,两块红色的,一块绿色的,绿色贴在中间,红色贴在上下或左右,意味福禄相聚,红红红火。

06

置办拜年“包茶”


圩区人过年,不仅讲究合家团聚,家人和睦,而且注重走亲往友,看望亲戚或长辈,促进亲情关系融合。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拜年很有讲究。不能空手拜年,得带些“包茶”。过去的年代里,因为经济贫困,拜年没人带香烟和酒。所谓“包茶”,虽然不像如今的烟酒,则有“尖包子”“方包子”“长包子”。“尖包子”为红糖,“方包子”为饼干,“长包子”为方片糕。到年纪大的或长辈家拜年,必须带上“尖包子”,外加桂圆和蜜枣,尽显对年纪大或长辈的孝敬;到平辈或亲戚家拜年,应该带上“尖包子”和“方包子”,而去那些有孩子的家庭拜年,不仅要带上“尖包子”“方包子”还得带上“长包子”。饼干和方片糕都是包装好了的,而桂圆、红枣、红糖都是散装的。一般人家分别买上十斤八斤红糖,回家以后得自己包装。
过去,市场上没有像如今的各类方便袋,包桂圆、大枣、红糖只得向别人要些旧书刊或旧报纸。有的人家自己不会包,只得请会包的人到家里帮忙包。
包红糖之前,先计算一下,亲戚中年纪大的和长辈有多少户,每户一斤。桌子上,摊开一份一份包装纸,用盘秤一份称一斤。包糖讲究技术,先双手抓紧包装纸,合到一起后折好“尖子”的那头,然后抐紧里面的糖,再把纸全部折覆好,翻过来,用两根稻草(后来用包装带子)系紧,“尖包子”就包好了。最后往“尖包子”的“尖子”上塞一块裁好了的红纸条,使“尖包子”显得很有礼气。

07

除夕之夜富水缸


除夕前,圩区很多人家用皂角(过去没有洗衣粉)清洗餐具和茶具,人们把那些受了损、有豁口的餐具和茶具收起来,换上新碗筷和新茶杯。
年饭吃完以后,欢蹦乱跳的孩子们可以到外面玩耍,而大人们则是要进行有条不紊的忙碌。
家家都用干荷叶或茶叶煮鸡蛋,乡下人叫做炆鸡蛋。炆好了的鸡蛋称为元宝茶,相似于现今的五香茶叶蛋,是专门招待上门拜年的贵客。很多人家用沙子炒花生,因为用沙子炒熟的花生不糊,外表好看。
除夕入夜之前,圩区人讲究清洗小便桶和清理垃圾。过去,多数家中都放着小便桶和大便桶,男人大小便可以到外面茅厕处理,而女人的大小便一般都在家里进行。因此,三十晚上必须处理这些,不得带到新年初一。
除夕晚上每家每户的重头事,就是把水缸装得满满的,因为正月初一至初三不得到外面挑水,也不得用压水井打水。相反,正月初一至初三这三天里,家里的洗锅洗碗水、洗脸水等一切用水,包括扫地的垃圾不得向外泼倒,而是用一个专门的桶装着,叫做“聚财”。有民谚道:
三十晚上富水缸,
细水长流过日光;
正月过年不泼水,
财不外流好吉祥。
水缸装满了水,总算没什么事了。不外乎就是扫一年中的最后一次地,接着洗脚和关门睡觉。
大年三十,晚上关大门不叫“关大门”,而叫“收大门”。晚上十二点之前,所有家人都必须回家。家主人关紧大门后,在门栓处贴上“开门大发财,某某年封”的封条。
三十晚上家家户户不熄灯,要点“满夜亮”。据史料记载:黄河长江流域的族人过除夕点灯一律点“满夜亮”,意思是“炉中不息千年火,堂前长明万载烛”。点“满夜亮”以示家族兴旺,后继有人。

08

除夕夜里上散“元宝”


向往吉祥,期待兴旺,祈祷发财,是众多圩区人走进新年的共同心愿,他们希望除去过去一年中的晦气,摆脱穷气,在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候迎接财气,从而增添生活福气。“除夕夜里散元宝”并非人们口头上的传说,而是发生在巢湖南岸同大圩和石大圩乡村的真实传承,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每年的三十深夜都会有人散“元宝”。
散元宝的人抓住从众心理,以此敛财。他们把黄泥巴揣熟,做成泥巴元宝和泥巴金条。待泥巴元宝和泥巴金条晒汗后,用染料把泥巴元宝染成银色,把泥巴金条染成金色,有的专门做上记号。集市上也有卖的,看上去和真的一模一样。三十晚上十一点以后,散元宝的人背着“元宝”进村,开始给已经关了大门的人家散“元宝”。“元宝”放在门槛正中的门缝处,依着门缝,确保初一早上开大门的时侯向家里一滚。开大门的人当然喜欢,因为新年第一天开大门就有元宝滚进家,好兆头,遂将“元宝”小心翼翼地放到书案上。
三天年过完后,散元宝的人便上门讨要喜钱。到达门前,开始说好:
开门大发财,
元宝滚进来;
滚进不滚出,
装满三间屋!
贵府瑞气满华堂,
老板发财我沾光!
几句好说完,上前,伸手要钱。一般人家都给几毛,大方的人家也有给几一块两块的,也有给糕点和糖果的。如果遇到吝啬的人家,则有意挑剔,怀疑元宝是不是讨喜钱的人放的。对此,散元宝的人立刻说出“元宝”上的记号,直至拿到或多或少的喜钱。

09

拜大年 能冇一村不冇一户


老家农村,习惯大年初一男人们一大早互相拜年。乡亲们拜年,诺守“能冇一村不冇一户”的乡风习俗。
我七岁那年,大年初一清晨便跟着父亲身后,去村邻家拜年。老家村庄居住着四十多户村邻,村邻的住宅零散,并非像现今小区那样整齐,有的要经过深深的巷道,大门在巷道尽头;有的在村庄边缘,得绕过池塘,跨过水渠。
我家住在村子最东头,每年大年初一,父亲都率先一家一家拜年,继而每家的男人都跟在父亲身后,拉成了长长的拜年队伍。到达某户人家门前,只见父亲双手合掌,行着“拱手礼”,亲热地称谓或呼喊:“x x二爷,新年身体健康”“x x老表,新年发大财!”那当儿,某户家主即兴站到门外,带着满脸笑容,拱手还礼,一边递给每人一支香烟,一边招呼“屋里坐,喝杯茶。”其时,“屋里坐,喝杯茶”,纯粹是客气话,谁也顾不着去屋里去喝茶,而是接过递给的香烟,继续到下一户拜年。
父亲说“拜村邻的年是增加邻里和悦”,一点儿不假。有一年春天,张二婶家的早稻种刚刚播撒在秧田,段大妈家的两只老鸭便穿过篱笆下到秧田,糟蹋起来。张二婶一见,拿起笤把将老鸭轰出了秧田,赶到了池塘里。张二婶这一赶鸭子,惊动了强势的段大妈。段大妈指着张二婶,说:“自古打狗看主人,你那么霸道轰我家老鸭,是有意和我过不去。我家的两只老鸭正在下蛋呢,每天都收两个鸭蛋,明天如若不下蛋,就是被轰坏了蛋花子,那样我就和你没个完!”
第二天,段大妈家的两只老鸭真的没有下蛋。于是段大妈找上门,和张二婶发生口舌,公讲公有理,婆讲婆有理,直至拉扯,肢体接触,揪起对方头发打了起来。之后一直到过年前,二人不说话,路见避开,各行其道。
第三天,大年初一上午,张二婶主动到了段大妈门前,热情地给段大妈拜年:“段大妈,新年好;过新年,万事如意!”
段大妈一看是张二婶给自己拜年,连忙跨出门,高兴地拉着张二婶:“屋里坐,喝杯茶!”没一会,段大妈也到了张二婶家拜年。至此,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往日的怨恨顿时烟消云散,和谐起来。当年春天,早稻种再度播撒进秧田后,张二婶仔细地扎紧了篱笆,段大妈也把两只老鸭关进了院子,再也没有发生老鸭糟蹋秧苗的事儿。
成家以后,每年的大年初一,我都继承父亲带头拜年的习惯,先是去村邻家拜年,接着经过深深的巷道,绕过池塘,跨过水渠,到村里每一户人家拜年。我身后是长长的拜年队伍,“x x二爷,新年身体健康”“x x老表,新年发大财”,拜年的吉祥语、问候语,此起彼伏,浓厚的拜年氛围充盈着整个村庄,是那样的喜庆,那样的和谐。

10

严肃庄重“拜年礼”


圩区人,一年到头忙忙碌碌。父亲说:“去庄稼地,一天三趟不为多;走亲戚,一年一次不为少。拜年是在走亲戚,亲戚不走不热闹。”相对全年来说,春节比较农闲,抽时间走一趟亲戚,很有必要。古话说:“千差万差,来人别差。”可见,为走的一趟亲戚冠以“拜年”说辞,一个“拜”字,增进了亲情、友情,进一步融洽了彼此的感情。
过去老家新年拜年,很多地方讲究行“拜年礼”。
行“拜年礼”,指的是大礼,并非到每家拜年都要行。主要是去一些长辈或讲究礼仪的家庭拜年,进门后,先得向堂屋上方(老家称祖上)恭恭敬敬地磕三个头,叩三次首,行“拜年礼”。但凡进门行过“拜年礼”,主人都得盛热情安排座次,倒上一杯香茶,接着,端上热气腾腾的元宝茶(五香蛋),并拿着两枚烫手的元宝茶奉到你的手边。因此老家圩区流传着关于拜年行“拜年礼”的顺口溜:“往前一跪,元宝一对;往前一爬,元宝便拿”。
拜年进门后,行完“拜年礼”,主人盛情奉到面前的热气腾腾的元宝茶必须得吃。但是吃了一个以后,必须把另一个放回装元宝茶的器皿里,表述一句:“元宝存着,元宝存着。”既是斯文,又显得有礼数。有些人家一再盛情,甚至拿起你刚刚放回器皿的元宝,一边掰开蛋壳,重新奉到你手边,一边说:“恭喜新年发财,一定得拿双元宝。”盛情难却,因为掰开蛋壳后,元宝不得往回放。
记得有一年,我去老舅家拜年,进门后,正要向祖上磕头行“拜年礼”,老舅连忙拉起我,说:“免了免了,现在不讲究行磕头大礼了,快坐下,拿元宝。”磕头大礼没行,我接连吃了两个五香蛋,很是惬意。

作者简介

吴子新,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摄影家协会会员,庐江县民俗研究会理事。从事过省报记者。1982年起先后在《人民日报》《安徽日报》《江淮》《新安晚报》《未来》报刊和《江淮文学》《首都文学》《宁古塔作家》《同步阅读》等电子杂志发表新闻通讯、散文、诗歌等12400余篇(首),获过全国小说征文一等奖和多次名次奖,出版《乡村看台》《古往今来看同大》《乡韵自吟》等个人专著。

图片除署名外,其它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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