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奶奶走了已经将近两年了，到现在我才已经接受她不在人世这个事实。20年春节因为各种原因我没有回家，呆在深圳过年。年后的某天爸爸给我打电话让我买点尿不湿，我突然警觉起来，问他是不是奶奶倒床了。他才告诉我已经将近一个月了。人们总是把自己最深最真实的情感藏起来，就像打电话家人不会告诉你真实情况一样，认为这是为了你好，他们为你做的决定。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几乎全国都是封锁状态，到了3月疫情缓解我请假决定要回家，我给爸爸打电话，他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说用不着回去，即使是专家教授都无法医治奶奶。我说我都知道，但是我要回家陪陪她看看她，那时候我已经预感到奶奶时日无多，她已经是91岁高龄了，而且之前摔断了腿，前一年又摔断了骨盆。我爸不同意我回家，怕耽误我工作，我说我已经安排好了，我要回家看奶奶，如果以后她走了，我就不回家了。我爸爸说她要是死了你就算是在天涯海角都要回来……我觉得迂腐可笑却又欲哭无泪……人活着的时候我们好好对待，死了以后那些形式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对于死者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回家只是匆匆几日，一直以来我都特别不喜欢奶奶的房间，因为总被她塞得满满当当的，而且黑咕隆咚的。来到奶奶床边，我看到她眼睛已经神色暗淡，而且也说不了话了，奶奶用手紧紧抓着我，放在胸前，我只能默默陪着她。我觉得人死之前一定是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的，因为从奶奶的神情里我看到了那些。有那么一瞬间从她的表情里我看到了她的恐慌，她另外一只手在眼前挥舞，似乎在说走开，但是好像又无力阻挡，于是她用手抓住被子狠狠把自己盖住，似乎要与那些东西隔离开来。在那一刻我感到害怕，我赶紧叫妈妈进来陪我。我回来深圳几天后奶奶就去世了，我没有再回家，听妈妈在电话里讲她去世的情形，也算是平静。我也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之后的几个月我也都很平静，大概觉得奶奶91岁也算是寿终正寝，也觉得她的离开时脱离了痛苦，是一种解脱。直到7月下旬，我去寺庙给奶奶烧香，我只能在那里借由佛祖才能再次跟奶奶对话，就在那刻我的悲伤骤然袭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站在那里嚎啕大哭……一直以来我都是很胆小的人，或许奶奶了解我这点，我经常梦见她，但是在梦中我从来没有害怕过她，她总是朝我面带笑容坚定的样子，一如她活着时那般坚强。人间烟火，一个漂泊异乡的四川人，常借由文字来安慰内心，一生寻求一个叫做“家”的地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