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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孝忠缓兵败惟岳(资治通鉴卷二二七之六)

 德昌馆 2022-02-16

建中三年二月丙寅(十二日),李惟岳派兵协助孟祐防守束鹿,朱滔和张孝忠仍将束鹿攻克,并乘胜进军围困深州。李惟岳为此十分担忧,掌书记邵真乘机劝说李惟岳,让他暗中上表朝廷,先派弟弟李惟简入朝,然后处死将领中不服从命令的人,再亲自入朝,由岳丈冀州刺史郑诜暂且代理节度使事务,等待朝廷的任命。李惟岳采纳了孟祐投降朝廷的建议,并派自己的弟弟先出发。李惟简走后不久,孟祐便知道了这一计谋,他偷偷派人报告了田悦。田悦得知后非常生气,他派衙官扈岌前往李惟岳处,责备他道:“我们田尚书起兵,只是要帮大夫您争取节度使的旌节,并不是为了自己。现在大夫却听信了邵真的话,派您的弟弟上表,要将叛逆的罪名全部归于田尚书,以求开脱自身,尚书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夫的事,以至于您要这样做呢!倘若您能为田尚书处死邵真,那么田尚书还能像以前一样对待大夫,否则,必定要和大夫绝交。(尚书举兵,正为大夫求旌节耳,非为己也。今大夫乃信邵真之言,遣弟奉表,悉以反逆之罪归尚书,自求雪身,尚书何负于大夫而至此邪!若相为斩邵真,则相待如初;不然,当与大夫绝矣。)”判官毕华也对李惟岳说:“田尚书是由于大夫的原故而身陷重围的,大夫如果背弃了他,就太不仁义了。而且,魏博和淄青兵马强盛,粮食丰足,足以与天下相抗争,现在事情还未见分晓,怎能突然就三心二意了呢!(田尚书以大夫之故陷身重围,大夫一旦负之,不义甚矣。且魏博、淄青兵强食富,足抗天下,事未可知,奈何遽为二三之计乎!)”李惟岳性格素来软懦,不能坚持自己的想法,于是就召来邵真,当着扈岌的面将他处死,又派出成德兵一万人,和孟祐一起包围束鹿。丙寅(十二日),朱滔和张孝忠与魏博和成德军在束鹿城下交战,李惟岳大败,烧了营房后逃了回来。

李惟岳的兵马使王武俊被李惟岳身边的人所陷害。李惟岳对王武俊既怀疑,又赏识,因此一直犹豫没将他除掉。束鹿之战时,李惟岳派王武俊担任前锋。王武俊私下里考虑道:“我若打败朱滔,李惟岳军便会声势大振了,回去以后,恐怕一定会杀了我的。(我破朱滔,则惟岳军势大振,归,杀我必矣。)”所以王武俊在交战中不肯尽力,结果李惟岳吃了败战。

朱滔准备乘胜进攻恒州,而张孝忠则率军开向西北,在义丰驻扎。朱滔见状大为震惊,张孝忠手下的将领们也都感到奇怪。张孝忠对他们说:“恒州的宿将还很多,不可轻视他们。如果咱们逼迫得紧了,他们就会齐心合力拼死战斗;一旦咱们放松下来,他们就会勾心斗角,自相残杀。请诸位瞧着吧,咱们将军队驻扎在义丰,就是坐等李惟岳的覆灭。而且,朱司徒见识短浅只会说大话,这种人即便可以和他一起开始,也难以和他一起终结!(恒州宿将尚多,未易可轻。迫之则并力死斗,缓之则自相图。诸君第观之,吾军义丰,坐待惟岳之殄灭耳。且朱司徒言大而识浅,可与共始,难与共终也!)”朱滔见张孝忠不动,自己也不敢前进,就在束鹿驻扎了下来。

不久,李惟岳属下将领康日知以赵州归降了朝廷,李惟岳更加怀疑王武俊也会背叛自己,王武俊十分害怕。有人劝李惟岳道:“先相公把王武俊当作亲信,让他辅佐大夫,而您和他又有骨肉之亲。王武俊可谓是勇冠三军的,现在我军处在危难之中,又如此猜疑他,咱们若是失去王武俊,又要靠谁来帮大夫击退来犯之敌呢!(先相公委腹心于武俊,使之辅佐大夫,又有骨肉之亲。武俊勇冠三军,今危难之际,复加猜阻;若无武俊,欲使谁为大夫却敌乎!)”李惟岳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便命步军使卫常宁和王武俊一起进击赵州,同时让王士真带兵住在军府中保卫自己。

王武俊出了恒州后对卫常宁说:“我今天侥幸得脱虎口,我是不会再回去了。我准备往北去,投奔张尚书。(武俊今幸出虎口,不复归矣!当北归张尚书。)”卫常宁附和道:“李大夫愚昧软弱,信任亲信,看他的样子最终是要被朱滔消灭的。现在皇上颁下了诏书,取得李大夫人头的,便将李大夫的官爵赏赐给他。中丞您素为大家所信服,与其空手逃亡,哪里比得上倒戈一击抓住李大夫呢,这样转祸为福,易如反掌啊。如果此事不成功,再去归依张尚书也为时不晚。(大夫暗弱,信任左右,观其势终为朱滔所灭。今天子有诏,得大夫首者,以其官爵与之,中丞素为众所服,与其出亡,曷若倒戈以取大夫,转祸为福,特反掌耳;事苟不捷,归张尚书,未晚也。)”王武俊认为这个主意很好。

恰好这时李惟岳命要藉官谢遵到赵州城。王武俊便主动和谢遵商量策划如何俘获李惟岳。谢遵回去后,把王武俊的意图暗中告诉了王士真。闰正月甲辰(二十一日),王武俊和卫常宁从赵州回兵突袭李惟岳,谢遵和王士真假托李惟岳的命令打开城门,放王武俊、卫常宁进城。天刚亮,王武俊就带领数百骑兵冲入军府,王士真则在里边响应,杀了十余人。王武俊下令道:“李大夫背叛了朝廷,将士们是归顺朝廷的,敢于违抗者满门抄斩。(大夫叛逆,将士归顺,敢违拒者族!)”守卫李惟岳的卫士们听后都不敢轻举妄动。王武俊于是生擒了李惟岳,收捕并处死了郑诜、毕华、王它奴等人。王武俊念及李惟岳是原节度使的儿子,想将他活着押送到长安。卫常宁劝道:“他一见到皇上,就将会把叛逆的罪名转嫁给中丞您的。(彼见天子,将复以叛逆之罪归咎于中丞。)”于是,王武俊将李惟岳缢杀,把他的头颅送到京城。深州刺史杨荣国是李惟岳的姐夫,他投降了朱滔,朱滔让他官复原职。

“急之则合,缓之则离”,昔日郭嘉用此计让二袁内斗,以此彻底消灭袁氏。张孝忠深谙此道,得胜之后不进反退。果然,李惟岳很快就被自己的手下所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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