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隽语|蔡元培：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

蔡元培：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

舒宝璋

清末翰林蔡元培曾留学德国四年，于武昌起义后回抵上海。1912年1月，被孙中山大总统任命为南京临时政府第一任教育总长。同年9月，再次赴德、法等国游学，至1916年底归国，由黎元洪大总统任他为北京大学校长。

当时北大声名狼藉，学生无心读书。蔡元培莅任，即从改革入手。1917年9月，北大开学，新任校长向全校师生发表演说。演说意思有三层，皆有所指而发者：

“一曰抱定宗旨。诸君来此求学，必有一定宗旨，欲知宗旨之正大与否，必先知大学之性质……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意思是说，大学不是用来图谋做官的场所，也不是借以策划发财的平台。如果想做官发财，尽可以去上各自的专门学校去，正不必来此虚度，既自欺而又欺人。

“二曰砥砺德行。……苟德之不修，学之不讲，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己且为人轻侮，更何足以感人！”意思是说，大学生当艰苦卓绝，以身作则，力矫颓俗，以振兴中华为己任。

“三曰敬爱师友。教员之教授，职员之任务，皆以图诸君求学便利，诸君能无动于衷乎？自应以诚相待，敬礼有加。至于同学，共处一堂，尤应相亲爱，庶可收切磋之效。”意思是说，全校当精诚团结，齐心协力，共谋发展，俾北大能从此逐渐迈步于康庄之衢。

以上“抱定宗旨”一层，乃首要之务。“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一语，乃大学生之定星盘，关乎一生之全局者甚巨。蔡元培登崇俊贤，兼容并包，正是为了让莘莘学子能拥有一个多彩而和谐的研究园地与学习氛围。当年北大，济济一堂者，如陈介石、陈汉章一派的文史，与沈尹默一派异趣；黄侃一派的文学，与胡适一派不同，而各家并行不悖。外国语除英语外，尚有法语、德语、俄语等，甚至还有世界语。其宽松开放之风如此。

胡适晚年回忆称：“当我在北京大学出任教授的时候，北大校长是那位了不起的蔡元培先生。蔡校长是位翰林出身的宿儒，但是他在德国也学过一段时间的哲学，所以也是位受过新时代训练的学者，是位极能接受新意见新思想的现代人物。他是一位伟大的领袖，对文学革命发生兴趣，并以他本人的声望来加以维护。”

学贯中西，视通千载，对症处方，励精图治，使北大蜚声中外，为大学树一楷模，蔡元培之功绩大矣哉！

蔡元培为改革北大旧习，确定学生以学业为主的方针，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五四运动前夕，是蔡元培将巴黎和约即将签字生效于我极为不利的信息有心紧急透露给学生领袖的，厥功尤伟。在世界各国的大学校长中，在领导一所大学时，能对一个民族、一个时代起转折作用的，除蔡先生外，没有第二人。在中国历代教育家中，能如此学贯古今中外、目光如炬、大气磅礴者，除蔡先生外，也没有第二人。

舒宝璋，著名古籍整理研究与辞书编纂专家，曾参加《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辞源》《应用汉语词典》《现代汉语学习词典》五大辞书修订编纂工作。著有《论语通解》《庾信选集》《唐才子传校注》《栖庐丛稿》等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