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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宽的烦心事 杨德宽夫妇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开始磨浆，煮浆，和面。当他夫妻俩把这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就用手推平板车把做好的豆浆，豆花及炸油条的面团拉到三百米开外的农贸市场，在租赁的摊位上，一一摆放停当，就生火炸油条。此时已过六点半，吃早点的人也陆陆续续来到，杨德宽夫妻俩就迎来了一天最忙的三四个小时。其间不停点，最辛苦，也最快乐。临到结束时，早已腰酸腿疼，疲惫不堪。十几年来从未间断，风雨无阻，个中滋味，别人不知。 杨德宽原是先锋机械厂的职工，下岗后买断了工龄。养过奶牛，摆过夜市，还卖过涂料。总之，是运气不佳，弄啥啥不成。最后经阴阳先生指点，转向早点营生，总算是霉运过后，否极泰来。
目前儿子的不成器和婚姻问题成了杨德宽夫妻最大的心病。早些年，他夫妻俩为续杨家香火，在连生两个女儿之后，心有不甘，顶风作案，妻子东躲西藏，历尽艰辛，终于如愿以偿。有了儿子小宝后，给全家人带来了暂时的甜蜜和幸福，但是没有真正地享受天伦之乐，为了逃避计划生育，儿子一直寄养在远房亲戚家里，从不敢示人。到了六岁，儿子小宝才有了合法的公民身份。计生站罚款一万四，方给报户。 在杨德宽看来，和杨家香火相比，这个钱值。以前吃的苦，受的罪，也没白费。因而将儿子视为珍宝，溺爱有加，肆意娇惯。 儿子一天天长大，身上所表现出的任性，自私，蛮横等不良品质愈发突出。儿子小宝初三没上完，就因旷课，斗殴，敲诈弱小同学且屡教不改被开除。辍学以后浪迹社会，游手好闲，与不良青年为伍，常常滋事生非。杨德宽没少给儿子“擦屁股”。他的苦口婆心，却被儿子当作耳旁风。在一次群殴中，儿子致人伤残，被判刑七年，赔偿十几万。 杨德宽在事实面前，不得不怀疑:难道自己的遗传基因发生了变异。两个女儿乖巧伶俐，个个优秀，都考上理想的大学，现在是家庭事业双丰收。咋么了，费尽周折生了儿子，就这么不争气，真是家门不幸啊！老杨想到这里，心里就产生了无限的悲哀... 儿子前年刚出来，七年的改造，七年的与世隔绝，社会的飞速发展，令他眼花缭乱。黑科技日新月异，私家车遍地皆是。他必须尽快融入社会，紧跟时代发展，儿子小宝三十已过，虽然还没创造财富，但并不影响他享受生活。学照，买车，更换手机，不到一年又花了杨德宽夫妻将近10万。老杨辛苦苦几年，又打水漂了。他既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堪言，又要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好事不见，坏事连连。杨德宽怎么也没想到，儿子刚跑几天黑车，就被恶意举报。稽查队钓鱼执法，冠以无证经营，扰乱营运秩序之罪名，给以暂扣车辆，罚款2万的处罚。车子在交警队扣押五天，缴纳保管费150元后才要了回来。老杨非常郁闷，跑黑车的多了去，偏偏儿子的运气就这么背。 杨德宽清早看见送孙子上学的同龄人，从自己的摊位前经过，常常不由自主地就停下手中的活计，痴痴地目送他们远去，心中顿生羡慕之意。继而触景生情，悲从中来:自家三代单传，眼看儿子三十好几，婚姻大事令他着急。他曾四处求人说媒，儿子的名声不好，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怨天怨地怨自己，从小没有好好教育。遇货不好，一生白忙活。如果就此断了香火，自己将来到底下也没法向祖宗交代。想到这里，杨德宽心中五味杂陈，不觉黯然落泪......
网络支付的快捷、便利已渗透到生活的各行各业，深得人心。乡村，小镇也不甘落后，蔚然成风。但杨德宽用的还是老年机，他不会玩微信，这就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生意收入。儿子听说了他的苦恼后，立即给他制作了一个20厘米见方的微信码收款牌，漂亮而醒目。老杨倍感欣慰。到底还是儿子呀。可是高兴不到两天，就高兴不起来了。生意比以前好了，钱盒子里的厚度却薄了。营业款直接进入了儿子的手机账户。过去，儿子隔三差五还来帮个忙，也就是为了顺便捏几个零花钱，现在倒好，十天半个月也不照个面。 有天晚上，杨德宽老两口直直的坐在炕上发呆，各怀心事，互不说话，偶尔能听到几声长吁短叹。老伴终于憋不住了，埋怨道:“你说，咱这啥时候是个头儿，一辈子辛辛苦苦，累的满身是病，这坏怂从不疼惜咱两，把钱拿去胡糟蹋，把咱两挣死谁知道？”杨德宽无言以对，他想到这些，心里也不禁隐隐作痛。老伴越想越难受，浑浊的老泪顺着皱纹悄悄地流。“明天不弄了！还干啥眉眼呢，有啥指望呢嘛。”说着说着老伴竟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杨德宽看到这情形，心里酸楚，眼睛涩涩的。就敢紧把老伴揽在怀里，边在背上抚摸，边安慰:“算了。你别哭了。咱就这命。儿子再哈怂，将来咱下世了，还要人家安埋呢。”杨德宽接着说:“再说了，日子再苦再累，还得继续。只要儿子能在咱两闭眼之前，叫你我能看到孙子，也就烧了高香了。”老伴听了，心里已有些许宽慰，也就不再哭涕了。 夜色浓浓，月光冷冷，四周寂然无声。杨德宽心里却翻江倒海，他彻底失眠了...... 2019年3月12日
作 者 简 介 李栓强，陕西宝鸡眉县人。教师，曾任初中教导主任，副校长，书记。爱好文学，爱好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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