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芹芹森 记忆中的醇香来自妈妈的厨房，每次回家，妈妈总是在厨房里忙。我爱妈妈，爱在一生相伴的盈盈笑语，爱在漂泊天涯的缕缕相思。 ——题记 意料之外的新冠疫情，把我们困在了原点。数月未能回家，好想吃一口妈妈做的饭菜。思念就像发芽的种子，不停地疯长。回忆是一剂良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儿时的点点滴滴。 儿时的家乡，物资十分匮乏，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孩子们才能大快朵颐地吃上一顿肉食。在平时的一日三餐中，有些家庭偶尔会用豆制品代替肉食。 我非常羡慕堂妹，每逢大豆秋收时节，她都能够美滋滋地吃上伯母做的豆花。每次堂妹当着我的面，高高地举起瓢羹，将颤巍巍的豆花送进嘴里，故意砸吧着双唇，发出很大的声响时，我就会心里痒痒地吵着妈妈给我做豆花。妈妈却总是对我说:“好吃狗！不能跟别人攀比吃穿，要攀比谁更有出息。” 妈妈没多少文化，讲不出多少大道理。她的这句朴实无华的语言，多年以来一直激励着我，摒弃一切物质贪念，在人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九岁那年，面黄肌瘦的我，总会在半夜十分，承受小腿痉挛时的疼痛。妈妈先后给我食用了猪油拌醪糟和白糖拌油渣两种家常食品，却都无济于事。 村里的赤脚医生告诉妈妈，说我体内严重缺钙，需要多吃豆制品。在小腿又一次痉挛，痛得我龇牙咧嘴的那个夜晚，母亲抚摸着我的头坚定地说:“幺儿，妈妈明天给你做豆花。”我“嗖”的一下蹬开被子，恨不得马上就是明天。 依稀睡梦中，仿佛听到母亲筛豆、舀水的声音。第二天清早起床，我屋里屋外四处张望，没有看见妈妈，心情有些郁闷。在上学的路上，心想:妈妈居然是个爱撒谎的人，昨天晚上许诺今天做豆花，今天清早却没有动静，不见人影。 中午放学后，我闷闷不乐地回到家，母亲笑盈盈地说:“你看看这是什么？”她一边说着，一边揭开木桶上面的布帕，梦寐以求的豆花就这样香气缭绕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今天早晨，为什么没有看见你？”我有些疑惑地问妈妈。 “天没亮我就出门了，去接你外婆来教我做豆花。”听着妈妈的回答，我这才留意到坐在柴火边的外婆。原来妈妈不会做豆花呀！难怪家里从来没有吃过豆花。 外婆贴着我的耳朵，悄悄地说:“你妈妈以前是个犟拐拐，不乐意做的事情，怎么逼她都不管用。我每次教她做豆花，她都噘嘴反抗，还说打死她都不可能做这么复杂的事情。这次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竟然主动请我教她做豆花。” 外婆的话语，让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看着洁白无瑕，柔软水润，光滑细嫩的豆花，再看看一袭素装，带着疲倦，带着困意的妈妈，我情不自禁地跑过去，含泪拥抱——和我的妈妈，那个为了孩子彻底忘掉自己的女人。我居然误会了她，误会了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 我的举动让妈妈有些惊讶，她推开我说这孩子怎么傻乎乎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默默地吃着香喷喷的豆花，感到从来没有这么幸福快乐过！ 晚上放学回到家，妈妈给我准备了更大的惊喜。她已将中午剩下的豆花做成了豆腐，打算晚上做红烧豆腐。 我喜滋滋地舔着嘴角，笔直地坐在柴火边的小凳上，眼巴巴地瞅着妈妈的一举一动。只见她先将豆腐切成小方块盛在盘子里，接着把一口铁锅放在火焰四射的灶膛上，往热锅里放一大勺猪油，待猪油彻底融化后，再将切好的豆腐倒入锅中，煎黄，翻面，再煎黄，放一勺豆瓣酱，撒下盐巴，花椒粉，大蒜末，葱花，倒一碗米汤，烧开后起锅。 看着散发出浓郁葱香的红烧豆腐，我饥渴的味蕾，抑制不住唾液的奔腾，沉醉其间的我实在难以做到斯斯文文地细嚼慢咽。我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滚烫的豆腐边吹边往嘴里送，一块还没吞下肚，又夹起一块。妈妈见我满嘴油腻，唇角还沾着葱花，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我不知道原由，却也跟着她笑。 在我生活的城市，随时都能吃上豆花和豆腐，却始终吃不出母亲做的那种醇香滋味。 一碗普通的家常小菜，蕴藏着母亲对子女浓烈的爱意。在母爱这片浩瀚的海洋里，我看见了一个波澜壮阔的世界……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