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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岁月 (89) 我们的知青小屋

 闹市孤猴 2022-02-27

知青小屋就是我们的知青之家

公社给知青分配了建材,生产队派社员运来,知青小屋终于竣工了。

,说是“家”却是家徒四壁,空空如也。除了床、灶、一口水缸、两个米坛,仅有的财产便是公社下拨的农具:钉耙、镰刀、锄头、粪桶……两扇前门、一扇后门,靠着后门砌了一座烧柴火的靖江传统老土灶。西间是卧室,四张毛竹“三角马”,上面搁了两张竹榻床。

小唐和我抵足而眠,小方和小林睡在另一张床上。我25岁未婚,属于大龄青年,具有大专文化水平的学历。小唐、小方、小林均为小学水平,小唐18岁,小方17岁,小林年仅16岁。我们是同街的街坊邻居,学校“停课闹革命”,他们不读书了,他们的父母将他们托付给我。虽然我也承受着艰苦生活的磨炼,但是看着和我一起吃喝拉撒并同床共眠的小唐,看着旁边竹榻上躺着的小方和小林,我屡屡产生恻隐之心。

比较起来,小唐有求知欲,喜欢听我讲国内外时事,跟我学乐器。雨雪天气,小唐和我是演员,其余两位是听众。我吹口琴,小唐唱歌。村里闲着的小伙子们闻声聚拢来,有的跟着吼几句,邻近的大嫂大娘大伯大爷也会来凑凑热闹。如果连绵的雨雪,我们四个人有时能钻在暖和的被窝里三天三夜不起床,不思吃喝,睡得昏昏沉沉,仿佛是进入冬眠的动物。

数年后,小林第一个进了酿造厂,随后小方进了造纸厂,小唐进了纺织厂,都成了工人群众的一分子。我的家庭成分是资产阶级,进城无门,只好滞留农村。转眼间年逾三十,还是个光棍。父亲曾经多次从季市镇步行十多里,到侯河公社乡下找我商量对象问题,我总说不要你们操那份心思。越是这样说,父亲越是恼火。我是父母的老儿子,哥哥姐姐已儿女成群,而我还是单身。手心手背都是肉,父母咋能不焦虑?

父亲问是否自己找了,我摇摇头。母亲常在我耳边念叨:“只有剩男,没有剩女。”我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已经是个剩货,没有黄花大闺女肯嫁啦。

其实,乡下美丽姑娘多的是,埭上的姑娘,有主动接近我的,有暗示爱意的。但我总觉得没有我心目中的理想爱人。一天,我忽然头疼发烧躺在床上,有位姑娘来看我,她是生产队里的铁姑娘,集共青团员、妇女代表、先进社员于一身,性格活泼,为人豪爽,而且有细腻的感情,我发现她有很多温柔的地方,但就是生就一副五大三粗的身材。

姑娘的父亲是老党员,虽然不是队干,说话有分量。老头子蛮喜欢我,常拉我到家喝口白酒,有时要我用自行车驮他去访友。老伯存心想要我入赘,只等我张口表态。老伯知道我拿不出彩礼,只要我愿意就能做个倒插门的女婿。

姑娘坐在我的床沿,边纳鞋底边找着话茬跟我拉呱,时而伸出手心摸摸我的额头。我身体有些发烧,太阳穴生疼,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眯着眼看她。我本能地察觉到姑娘的意思,心中掠过一阵又一阵的骚动。但是,我脑子很清醒,既然姑娘不是理想中的“窈窕淑女”,就断然不能有非分之念。偷尝禁果,“生米煮成熟饭”,后果难以弥补,将会酿成终身遗憾。所以,我极力克制火山般快要喷发的岩浆,坚守住道德与法律的底线。

埭上有纯朴热忱的农民,看我年纪老大不小,忙不迭地当我的婚姻介绍人。我也悄悄地跟着去看了几个姑娘,人家听说是街上人,又有文化,模样还不错,倒也有些意思。有个被我看上的,姑娘也看上了我,愿意嫁我为妻。介绍人来了劲,说,“七十二顿半,少一碗都不成!”我的爹在镇上摆了几回酒席,请他们吃饭。但女方谈婚论嫁的条件是“三间实盖瓦房,屋后有竹园,有门手艺或者社队企业合同工”,彩礼是“缝纫机、收音机、自行车”三大件。比起当今,这条件实在算不了什么。但我就是够不上,于是,告吹。所以,我在乡下便一直是一条光棍,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陈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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