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荷马史诗》中,奥德修斯离开他的家乡去海上流浪,重回故乡时,家乡人已不再认识他,而家里的老狗却认出了他,因为那只狗还记得他的气味。但在城市化进程中,故乡已经不再是一个宽容的所在。 拆迁和建设彻底改变了故乡的面貌,即便从未离开,也会在故乡变成一个陌生人。搬进新的社区,丧失了邻居,丧失了童年的老树,丧失了给你糖果的大伯,你完全成了这个世界的陌生人。失去故乡,同样让诗人于坚、翟永明感到不知所措,他们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抵御这种消逝。 于坚,当代著名诗人。早年与韩东、丁当等创办《他们》文学杂志。著有诗集《空地》。第三代诗歌的代表性诗人,以世俗化、平民化的风格为自己的追求,其诗平易却蕴深意,是少数能表达出自己对世界哲学认知的作家。 诗人于坚童年时住在昆明武成路上的福寿巷,面对落日,用他自己的话说,像是一直铺到太阳里去。故乡那些永不结束的金色黄昏,使少年于坚对世界产生了一种天堂般的感受,“虽然世界并非如梦境,但昆明确实给予我过这样的感受,这种感受深刻地影响了我的整个人生,使我在内心中永远爱着,爱着这个与生俱来的世界。” 但是,也就是四十年的时间,于坚所生活的昆明已经焕然一新,往日生活的痕迹荡然无存,举目可见皆是他不认识的建筑和街道,是石灰和水泥的新鲜气味。他在福寿巷的家,连废墟也找不到了。尚义街是他曾经住过的街道,他在成名作《尚义街六号》如此写道: “恩恩怨怨 吵吵嚷嚷 大家终于走散 剩下一片空地板 像一张空唱片 再也不响 在别的地方” ——《尚义街六号》 那些承载了故乡回忆的街道、菜市场、电影院、花市......早已灰飞烟灭。新的大楼拔地而起,在新的地图上,连街区的名字都找不到了。记忆只停留在他脑海中,无法被证实。 在于坚看来,这个世界越来越没有边界、没有地方、没有方言、没有特产,人们只能被迫适应一个更大的故乡,适应那个现代化强加给你的、人类共同的世界故乡。 他说:“我不幸的生活在这样的一个时代,目睹自己的故乡世界,像一艘报废的破船那样被拆除、消失。但昔日造就了我的生命的那一切依然在我的舌头后面活着。我像一个说谎者那样说出了他们......” “从未离开 我已不认识故乡 穿过这新生之城 就像流亡者归来 就像幽灵回到祠堂 我依旧知道 何处是李家水井 何处是张家花园 何处是外祖母的藤椅 何处是她的碧玉耳环 何处是低垂在黑暗里的窗帘 我依旧知道 何处是母亲的菜市场 何处是城隍庙的飞檐 我依旧听见风铃在响 看见蝙蝠穿着灰衣衫 落日在老桉树的湖上晃动着金鱼群 我依旧记得那条 月光大匠铺设的回家路 哦 它最辉煌的日子是八月十五 就像后天的盲者 我总是不由自主在虚无中 摸索故乡的骨节 像是在扮演从前那些美丽的死者” ——《故乡》 一个时期以来,于坚在为失去的故乡写作。他不仅写诗,也写散文,写了大量关于云南、关于昆明、关于更多云南各地的文化笔记。每次书写,总是有新的细节出现,对于坚而言,昆明是一口记忆的深井。 翟永明,当代著名诗人。在80年代曾以组诗《女人》引起关注。诗中独特奇诡的语言风格和惊世骇俗的女性立场震撼了文坛。这之后翟永明接连创作了《静安庄》、《人生在世》、《被称之为一切》、《颜色中的颜色》等诗作,被认为是中国新诗潮运动以来最有代表性的女诗人之一。 诗人翟永明十八岁到成都郊区下乡两年,学会了下地干活,后来作为最后一批工农兵学员,上了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学的是激光专业,标准的理科生。但她不感兴趣。毕业后分配到了成都物理研究所,她也不喜欢这份工作。她喜欢写诗,倾心艺术,崇尚自由的生活,这被单位视为不务正业,与母亲的关系也变得极为紧张。 “无力到达的地方太多了, 脚在疼痛,母亲,你没有 教会我在贪婪的朝霞中染上古老的哀愁。 我的心只像你 你是我的母亲, 我甚至是你的血液在黎明流出的 血泊中使你惊讶地看到你自己, 你使我醒来听到这世界的声音, 你让我生下来,你让我与不幸构成 这世界的可怕的双胞胎。 多年来,我已记不得今夜的哭声” ——《母亲》(组诗《女人》选一) 母亲对女儿的希望,无非是结婚生子,过上正常的、安定的生活。女儿不准备延续母亲这一角色时,她反抗的首先是她的母亲,那个给她带来生命的女人。女儿的反抗是对充满牺牲精神的母亲角色的直接否定。1983 年,翟永明写出《女人》组诗,总共二十首。诗中很多句子流传至今,引起极大轰动。 “轻伤的人 从此 拿着一本重伤的地图 他们分头去寻找那些 新的器皿大楼 薄形,轻形和尖形 这个城市的脑袋 如今尖锐锋利的伸出去” ——《轻伤的人,重伤的城市》 成都已经不是过去的成都了。成都飞速的发展让翟永明感到不安,但她找到了留住城市的方式,连接故乡中的人。她说,如果说成都还有什么不变的话,就是这个城市的人,保留了过去的东西。成都人骨子里的人情味,是无法改变的。 她开了一间自己的文化型酒吧,并取了个心仪的名字“白夜”。翟永明塑造了白夜酒吧,白夜也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她。 在翟永明和她的白夜周围,行程成一个庞大的文化部落,他们中有音乐人、电影人、艺术家、诗人……媒体和文艺青年们也宠爱白夜,成为成都的文化地标。白夜同她身边每个人的生命轨迹重合、交叉,又或许走向不同的远方,构成城市里的诗意。 本文部分图片文字源自网络 故乡就是安栖之所,在缺乏诗意的年代,我们还能够静下来心来从生活里汲取到令人颤抖的时刻吗?诗歌何为,诗人何为?这些问题始终没有被解决。 为什么是诗? ——于坚 翟永明 分享会 时间:2018年5月25日(周五)14:30 地点:先锋书店五台山总店 主持:赵健 嘉宾:于坚 翟永明 签售书籍: 于坚 《 彼何人斯》 《建水记》 《朋友是最后的故乡》 《暗盒笔记》 翟永明 《 大街上传来的旋律》 《以白夜为坐标》 《行间距》 《完成之后又怎样》 本周五14:30,当代著名诗人于坚和翟永明来到先锋书店,和我们探讨诗歌艺术应该做什么,我们为什么需要诗,欢迎届时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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