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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常国|不曾忘怀的桃花坑

 海燕文化工作室 2022-02-28




不曾忘怀的桃花坑




文/盛常国    

       
在奉化区萧王庙境北与鄞州区鄞江镇境南交界处,有一座奇峰突兀,怪石满布,传说迷彩的大山,名曰北坑岭。而当云雾弥漫时,如高耸入云。岭南山脚下曾有一大片错落有致的,大小低洼小丘陵,足有上百亩。在附近住的村民,以勤劳的双手,智慧的头脑发挥下,数百年来就是种植桃树为经济基本。一到暖春三月,桃花争开斗妍,香味飘逸整个山岙。到了六月桃子成熟采摘时节,人声鼎沸,桃香飘天下。由于此山脚古来野桃花遍满,北坑岭山有无数条山沟下来,汇入这片桃园,因此,凡有人问及后竺村桃园在哪,答曰北坑岭下桃花坑。

       
桃花坑离后竺村并不远,最多二里路程。但在1977年10月1日,后竺大桥还未建成通用之前,祖祖辈辈就是用木船渡剡江到北岸。到人多为患时,不但要等待好长时间,还上不了船过江,即使上了船,也是拿自己的性命赌明天。因为只能容纳20名的渡船,经常拥挤,严重超载而翻船。正处于大涨潮的剡江,虽然很难出现大浪滚滚的场景,但络绎不绝地总会有人被夺走生命,惨不忍睹。所以要去一趟桃花坑,看看或干活并不是件易事。家长分分秒秒叮嘱自家的孩子,不准去渡船。虽然艄公也禁止小孩上船,但总有机灵鬼混上船的。


当然,我生来是胆小怕事的人,从五、六岁开始,别说翻船那死人的事儿,凡后来几年中,我碰到过的五、六位艄公,都如凶神恶煞一般,常鼓起血红的眼珠子,挥起长长的船杠拍打我的小屁股上。扬言一上船就把我扔下江喂鱼。后来长大了才明白,他们是在保护我的小生命。


艄公不让我渡船,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沿剡江南塘,向西走3里过大埠桥,再折向东3里到渡船北岸。然后拐北到桃花坑,反正比渡船过江的人多走6里路。但一般不会经常去桃花坑,大多是到了桃子成熟时,有不少干活的人,总会把被鸟啄过的给我吃。那时桃园属于大队集体的,采摘桃子每天按户分配,一天10斤也有得吃。可我家人多又穷,一般每人一只完事,其余的就到向西五里开外的,萧王庙集市去换钱。多少一斤已不清楚,但决不会超5分一斤。桃园是专人看管的,一旦有偷摘行为被抓,那么就要在脖子上挂着偷桃贼牌子,被游街示众。好在这样的事件发生很少,因为社员们觉悟很高的。


那么,我为啥爱去桃花坑?这与桃花坑的一对父女有牵挂。那年约7岁,在一个同伴的带领下,偷偷上了渡船过了江,来到了桃花盛开的桃花坑地方。俩人开始攀折桃花,每人足有一大捧时,同伴说俩人玩捉迷藏,谁输了就负责将二捧桃花带回家。我立即答应,并通过石头剪刀布的形式决定输者寻,赢者藏。我输了,于是把脸埋伏在一棵腰围粗的大桃树杆上,数到20时开始寻同伴。可在这茫茫花海里,不知转了多少个圈,绊了多少次脚,划了多少道伤,就是找不到同伴。可我想回家,也找不到出路,好像完全被桃花包围。眼看天色已晚,急得我哇哇大哭。突然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位约十五、六岁的少女,她一头披肩长发,穿着补丁加补丁的红色衬衫,瘦削的脸上闪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我的第一感觉,她就是昨晚刚看过的电影《红灯记》里面的李铁梅。她二话没说就拉我走,不知拐了多少棵桃树,来到了二间各约20平方的草棚屋。她为我洗脸,然后给我一块小糖和半个大饼。这时进来了一位约50多岁的干瘦肤黑的的老头,一身挑夫或猎者扮朿。他一见我就说:“你是老盛的儿子吗?这么像。”我说是的。当听了我哭的原因后,他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背起我钻出桃花坑,径直上船进村后才返回。原来我的同伴耍我,他不是藏,而是偷偷上船回家了。


几年后才知道他们不是真正的父女,那老头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而那女的是老头在一次外出路上捡的,还是个弃婴。没办法,为了婴儿,靠上山抓些小野兽卖钱养家糊口。后来大队也考虑到他的困难,照顾他专管桃园。因为别人都叫老头绰号庙老山,所以很快记住了。因他生性孤僻,不愿与人合群,好似看破红尘一般。所以自小就居住桃花坑,管理扩种着一大片桃子树,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但他也有侠义心肠,救过好多人性命。还是在匪患战乱年代,北坑岭是当年后竺村与鄞江镇经商往来的必经之路,为此,总有土匪犯上拦路抢劫的伤天害理之事。一旦听到呼救声,年轻气盛的庙老山就迅速上山与土匪周旋,让土匪放了商人,并请回草棚内好酒好肉相待。有一次还只10岁左右的俩小孩,爬上高高的桃子摘挑吃,剡江边来的一群土匪慌慌张张来到桃花坑。原来他们看见一群日本兵在后面走来,吓得寻躲避之处。但一发现桃树上有俩小孩,认为是他们把日本兵招眼过来,举枪要射死小孩。庙老山说,枪一响日本兵真的招来了。如果真的要杀小孩,先杀死他,他不想看到小孩无辜地死,更不想看到只杀中国人不杀日本兵的败类。土匪们被他说得耷拉下脑袋,商量着如何招兵买马几句后,就上北坑岭而去。


因为我的父亲是一大片山林管理员,自然与庙老山父女俩很熟。后来我经常去桃花坑,不论什么时节爱跟在父亲身边去的,与庙老山家姐姐玩。如果进来坐的人多了,就帮姐姐一起烧茶水,因为进来的人大多是口渴。但几年后,庙老山突然在桃花坑去世,他的养女处理好后事后也不知去向,至今还是个谜。


桃花坑捉迷藏受困经历,若隐若现。直到后来认识金庸大侠《射雕英雄传》中桃花岛时,更加难忘了。仿佛自己就是傻乎乎的郭靖,而那少女是黄蓉。是那黄药师般的庙老山,演变桃花阵,让我晕头转向。

       
在新千年之前,桃花坑还是一片桃园,迷人的景色依旧,只不过村已经承包给一户人家管理经营。后来桃花坑开发成工业园区,只少量桃树在山腰上。桃花坑面目全非,不复存在,但我心中的桃花坑里花香,总是在缠缠绵绵川流不息涌向我,一年四季,年复一年,从不间断。






END






作者简介

常国  

盛常国,男,1962年12月出生于浙江奉化一贫困农家。1979年初中毕业。19813月写作尝试,距今共被采用散文小说诗歌评论新闻等400余篇,共获一二三等奖文章10余项。其中《给我写作力量》获《宁波广播电视周报》征文一等奖,《乘轮船》获《文学港》杂志征文一等奖,《修鞋》获省第七届故事大赛一等奖,《慈孝是家之本国之魂》获宁波慈孝文化节十佳征文奖,《岳母大人,您的大爱如海》获全国十佳书信奖。2018年与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等人一起,入选浙江文艺出版社改革开放四十年征文《四十年四十人》一书人物之一。现为宁波市作家协会会员、奉化区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编辑:叶寒
□图片:润月
题词:储吉旺先生
LOGO\题图\尾签设计:野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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