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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锻大马士革江湖中的馅饼和陷阱

 郎中骑 2022-03-01

接触手工大马士革作品有些年头了,开始喜欢手锻的作品,觉得花纹有灵气,后来接触到了瑞粉,四年前开始和朋友启动了手锻作品的制作和销售。然后认识了其他同行,认知不断提升,其中也遇到了很多问题,对手工刀,手工刀匠,价格等等都有了深入的认识。

今天,在这里分享一下。这个圈子里的一些故事,都是我的亲身体验,谁有问题可以直接联系作者微信(158797981)。

好作品 一眼就要能打动人

好的东西标准是什么?有人说瑞粉好,有人说vg10好,有人说手锻大马好,还有说s30v,CPM154S、30VCPM-S30V、ZDP189好。开始我觉得我们张勇做的手锻大马就很好,遇到了一些刀友,满嘴术语,我都蒙了。最后看了这些成品,又实地测试了一下,最后觉得好的作品一定是“一眼就能打动你呢”,千万不要被术语迷惑。

山东一位朋友说要一把合璧,开始没在我这买,买了一个仿品,拿到手后,感觉总不对,后来从我这入手了一个,才知道真品和赝品的差距,没有张勇那个精神的灌注,差很多。他是做红木家具的,有很多客户,非常感谢给我介绍了好几位朋友。

刚才我提到的钢材型号,当然也包括d2,1095,1085等高碳钢,都是很容易买到的,其中有很多著名品牌,国内国外的都在做,作品和价格之间可以撒烟雾弹的机会并不多。之前我买过一把三刃木的,d2材质,一百多块。

在作品和价值之间水最深的就是所谓的“大马士革”领域了。我见了很多作品,还有坯料,有进口的也有国产的,材质相同,价格不同,工艺不同价格不同,材质和工艺水平都差不多,价格也可能相差很多。

真正的手锻大马都不便宜,这个工艺没有秘密(制作方法可以阅读我以前的文章《图说手锻大马士革流程》)只是在实际操作的水平上,然后还有一些灵感和天意的因素——最熟练的大马匠人也不敢保证每个条子必成,尤其是自己研究新纹理的时候。中国名匠辈出,有很多人能打出来,但是质量层次不齐,匠人工坊控制那么好的不多,价格控制在那个程度的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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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手锻大马大师 大卫 托马斯

真正做起来,你会发现有很多问题,进的材料每一批都不一样,打制不同长宽厚的条子需要重新设计花纹,这就是为什么你看到的某些匠人做的刀,虽然名称不同,但是尺寸厚度是一样的,这样能节约成本,而且专门做精,才能做的好。刀坯尺寸固定了,花纹固定了,才能做好做精,价格也能为更多人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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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托马斯作品

可是真正的大师是不满足于这些,他们不断尝试突破,在花纹上力求不同,即使做废了很多。一位朋友,一年只打了10几个条子,每个条子都不一样。作废的有好几十条。他说,同样是费工,做这个还不如做菜刀赚的多,厨具,那个难度小,走货快。

但是做大马是一种瘾,就像美国大卫托马斯说的,(关于托马斯的文章可以阅读《不锈钢大马士革——手工锻造的明珠》)那是一种难以治愈的病,没药可救,一入这个门,就像琢磨出更好的花纹,更优良的性能。不是越高越好,长的刀55HRC就可以,1米多的刀用的是碳钢1065,还不是1095,1095是做大马的原料,同样1095因为产地不一样,品质也不一样。

铁匠基本上在20年前的农村就消失了,他们带走了几辈子传承下来的手艺,同样是菜刀,手艺好的能用几十年,可是现在超市几十块的用几年就不好使了。大马是他们经验的证明和荣誉感的显现。应该说质量参差不齐,夹灰重皮很多。偶尔一把好的,折算成工时一把条子也要几十块一厘米。

内蒙古地区有人收了一把,是手锻的和合璧一样长短,他收的价格是3500元,柄材是老的檀木。是个有年头的东西。

天道忌巧 没有灵魂的东西不能持久打动人心

手锻大马是感性和理性融合的产物,融合的好就是精品,值钱,融合的不好,就不值钱。我还记得,开始做大马时候一位朋友在我朋友圈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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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勃无情 作品 个人认为他的作品是有灵魂的 他具有点石成金的能力

钢铁是冰冷的,变身为刀赋予了它灵魂和情感。它带着一种温度向着你的内心冲击而来,像'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般感慨,只需一眼,你就知道它是不是你的知己,你是不是想立即拥它入怀。人如此,物如此,刀亦是如此!

人对手工产品的迷恋是天生的,我在《为什么男人都需要一把刀》中写过,这个后来被一些自媒体引用。但是鉴别力和审美力是需要实践的积累的。所谓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当年你看到一个东西,充满了设计感,忍不住多欣赏,忍不住拿起来,拿起来就不舍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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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作品 是我觉得精巧过分了 国内也有刀匠在做

但是你见的多了之后,就会出现审美疲劳,边际效用递减,就像看美女多了,也会觉得无味一样。这多年走过来,我深有体会。匠人很多,作品也很多,过了蜜月期,你再拿起来把玩的时候,依然能让你迷恋的东西才是真的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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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作品 研磨水平已经达到一定水准了

笔者开始觉得手锻的好,但是后来看了瑞粉的,还有国外的rwl34的,就觉得人家竟然能研磨成缎面,像水波一样流动。真是好看。

有很多作品,看的久了,除了第一眼的精致,就没有味道了,美则美矣,手艺工艺品一样,少了几千年来的冷兵器的味道,那种男人的厚重的锋芒,引而不发的力量。这就是匠人作品和大师作品的区别。实话实说,我以为目前中国打匠人旗号的人很多,真正的匠人很少,在作品里没有匠气,融入个人精神的作品少之又少,即使一些国外的大几万的作品有很多也是名不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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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都是相通的,我从上面这个拉奥孔的雕塑里找到了好刀应该具备的特点。拉奥孔(Laocoon)是希腊古代传说里特罗亚城一个祭师,他对他的人民警告了希腊军用木马偷运兵士进城的诡计,因而触怒了袒护希腊人的阿波罗神。当他在海滨祭祀时,他和他的两个儿子被两条从海边游来的大蛇捆绕着他们三人的身躯,拉奥孔被蛇咬着,环视两子正在垂死挣扎,他的精神和肉体都陷入莫大的悲愤痛苦之中。拉丁诗人维琪尔曾在史诗中咏述此景,说拉奥孔痛极狂吼,声震数里,但是发掘出来的希腊晚期雕像群著名的拉奥孔(现存罗马梵蒂冈博物院),却表现着拉奥孔的嘴仅微微启开呻吟着,并不是狂吼,全部雕像给人的印象是在极大的悲剧的苦痛里保持着镇定、静穆。(来源 宗白华先生的《美学散步》)。

希腊杰作的一般主要的特征是一种高贵的单纯和一种静穆的伟大,既在姿态上,也在表情里。就像海的深处永远停留在静寂里,不管它的表面多么狂涛汹涌,在希腊人的造像里那表情展示一个伟大的沉静的灵魂,尽管是处在一切激情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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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也是如此,有的时候追求外在的华丽,会失去内在的力量,老子说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为室之用。太满了就没想象力。因此好的东西有灵魂的东西是忌巧的。太巧的华丽的东西不成成为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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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朴拙 却有味道 中国传统匠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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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风格 传统匠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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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红框圈出的作品 个人认为有一种“禅”意

所以我见了瑞粉也见了国外的大师的刀剑,价格是上去了,工费也上去了,金、银、猛犸、黄花梨、玉石、珠宝、红珊瑚用上了,这样除了贵,对刀的灵魂没有好处,还是戕害。有些中国老匠人做的东西,代表了一种沉淀,一种精神,我现在特别喜欢他们的作品,价格比“神钢”作品,“匠人作品”低的多。只是,这些人非常不容易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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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wen是一名艺术家,铁匠,焊工,铜匠,还是工程师。他的座右铭是:通过锻造,为钢铁注入灵魂(Forging Soul into Steel)

他自己尝试了还原乌兹钢铸造形成大马士革的方法(可参考我以前的文章《锻造是将钢铁注入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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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锻作品

转了一圈,我还是对手锻大马有着兴趣,首先成品是未知的,匠人创作时候的心也是随变的。以随变的心捕捉未知的思想,就是艺术创作,这非常接近于我喜欢的“禅”的精神。一看刀坯就对作者的文化沉淀,审美情趣、手艺表现,有了了解,这个东西就是时间长了生发出来的。并不玄奥。这个能力,在古玩鉴赏,黄花梨资深玩家等专业人士身上都能有所展现。

但是当你到了这个程度,再去看市面上的刀剑,你就有了一个判断和认知,究竟值不值那么多钱,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实话与购买陷阱

先说实话。关于什么是手工的价值,我以前也写过文章(《匠心志|手工产品的价值在于承载了人类的想象力》,只有自己内心有了价值观,我们说的馅饼和陷阱才有说下去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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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买家的感受。每个人都不一样,购买一个东西主要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和认知而来。见的多了,认知上去了。就自然知道某个作品值不值了。如果以国外作品价格,品牌产品价格为主要参照物,用个人专业能力发现工艺质量以及以及其中凝聚的精气神,就能找到物有所值的产品。

好东西肯定是稀缺的,是其他工匠水平很难达到的。根据稀缺性不同,价格有了很大不同。在一个小众市场里,靠瞒和骗赚钱是不能长久的。如果你没有专业能力,试图捡漏,从某个人手上用几百块买到几千元的东西,基本上都会上当。

还有一个是匠人投入的时间——无差别的人类劳动。一个专业人士花费了很多时间在一个产品上,这个东西肯定不便宜。即使这个匠人在大山深处,他的一把菜刀都卖到了300元,客户是不富裕群体,花费好几倍时间和精力的大马能便宜么?凭什么你觉得你年薪10万起,是正常的,是你应得的,为什么人家花费那么多心血那么多时间做的很精美很稀少的东西,就不值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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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却又是最不公平的,有人为了吃一顿火锅,从北京坐飞机到重庆,然后再飞回来;有人非要住1000元的五星宾馆,有人却觉得在车展休息大厅打个盹就奢侈了……这在收藏刀的世界里也是这样的,有专业能力的人,用知识和技艺赚钱,有钱的人,用钱买时间和好产品。同样的时间,在不同人那里价值区别太大了。

有人为了一把刀,托朋友找匠人,四处比价,买了退,退了再买,花了很多时间,最后还是吃亏了。另外一些人,只找一个最靠谱的平台或人,几分钟就能搞定一把好的藏品。他节约的时间放在了自己最擅长的地方,节约的时间赚了好几把刀的钱。

说了实话再说陷阱。

一个是过度营销,过度服务。另一个是虚高价格。我个人认为,手工作品能打动人,好工好料,是最主要的,绝对不是产品力不行,想用营销,故事,媒体轰炸就能做好的,遇到了一个这样的事情,号称用渗碳法打造菜刀,据我所知,几乎没有铁匠做这种渗碳的事情了,都是买的钢厂成品条子,国内宝钢t10a,国外1095都能买到,即使疯狗那样的超级ip刀也是找合作厂家做高碳钢为原料,甚至还有一些人说从河沙中自己锻造铁,然后再加入木炭炼成钢,我以为这些都不靠谱。如果借此噱头卖高价,就是不厚道了。

总之,到了现在,还是欣赏刀匠张勇的话,好工好料,不骗人。坚持做好东西,就能有懂得的客户。这样品牌就出来了,就有持续性了。找到一个圈内的朋友能节约很多时间,少花点钱,找到好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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